第1章 第1章
我站在咖啡间。
泡茶。
泡的是龙井。
前两天中秋别人送的礼，我瞧着还有独立的编码应该是真品就扣下了
自己喝。
寻常送的那些昂贵的礼品药品我往往在快递站直接分装一下就送给别人了。
清淡而飘忽的香气四溢。
恍惚间，我记得自己好像数次见过这一面。
几个年轻的实习小姑娘叽叽喳喳的说着什么。
一个短发小姑娘急急的叫了一声：“杜姐，你水接满了”
我回神，关水。
水快溢出来了。
我叹了口气，埋怨自己不留神
又听见另一个高马尾女孩笑嘻嘻对我说：“杜姐，你有过初恋吗？”
初恋
初恋吗？
我有过初恋。
他叫袁航。
一个极其极其耀眼的人。
我们相识于高中。
一个普通的充满蝉鸣的夏天。
一个能令我记忆六年的夏天。
袁航真的很耀眼。
军训时就全是他的传说。
先是论坛上评论袁航帅到飞天。
后是说袁航和教官杠上了，还杠赢了。
舍友激动到起飞，不停念叨袁航这个名字。
还想拉着我去看。
我拒绝了。
尽管所有老师在新入学第一天就记住了袁航这个名字。
可惜我当时对他不感兴趣。
要说我们都在重高重点班。
我入学成绩643，袁航才632。
我恃才傲物绝对有点资本。
不过如今想来我不愿意去看主要还是因为骄傲吧。
居然被人抢了风头。
但讲真，我后悔死了。
后悔军训听老师话没带手机，不知道事情的起因经过结果。
后悔没看袁航和教官打赌时，他笑得多么意气风发。
后悔没看他跑操场20圈后，累得多像只狗，笑得多么勉强无力。
害我少了一段珍贵的回忆。
真是后悔╮（﹀＿﹀）╭
虽然不在一个班，但我和袁航认识挺早的。
军训汇演的时候，我作为新生代表发言。
中规中矩。
毕竟军训烈日炎炎，大汗淋漓，我要是真的有感而发，那可能语言难以过审了。
说完我就下场了，站在侧面的舞台阴影里看着袁航在台上发光发热，
发骚。
真是想不明白那些来来回回反反复复的主持人发言稿为什么有女生为他尖叫。
有点夸张哈，但确实围着他转。
听着袁航说套话，虽然他是我初恋，但是啊，真的很无聊。
我昏昏欲睡。
另一个新生代表柳华赶忙给我搬了个凳子。
然后我叮嘱他一句有事叫我就真睡了。
我整个暑假的作息都是晚睡晚起，骤然早起很是不习惯。
神才能想到我半睡半醒间还听见袁航跟另一个女主持郭钦柔打情骂俏。
如今想来真是气煞我也。
她那么丑诶。
其实郭钦柔也不丑。
袁航和她还是同一个初中的，经常一起主持。
关系好，我认。
后来是老师来叫的我。
老师如老母亲一般：“杜芷，醒醒”
音调温柔
一看我转醒，大吼
“干活了！搬凳子！”
我一个激灵就醒了，道了声歉。
然后拖着我凳子施施然走了。
半路的时候柳华接过凳子，我则慢悠悠的回班。
柳华嘛，我初中同学。
然后我和袁航的故事中断了很长时间。
因为我在重一班，他在重二班。
感觉我们两个班唯一的关系就是。
“兄弟，借个化学书”
乃至
“兄弟，你们昨天数学卷子考的啥，透透题呗”
“爹，爹昨天历史作业借我使一下，老师要挨个查”
唯二关系就是他们班在跑步喊口号时，我们班总会横插一句
“重二重二，努力搬砖，带领老班，走出大山”
“二班二班，猛虎下山，砍死校长，半壁江山”
“二班二班，猛虎下山，活捉校长，勇夺江山”
后来喊顺了，有一次我们班几个人走路对口号，结果校长就在那看着我们，我们当时都傻了。
当时是一个机灵的人大喊一声：“快跑”
那个机灵的人就是我。
我们几个四散奔逃。
第二天，校长还去批评了二班。
我们几个听说后都憋不住笑。
李子菲，我同桌的漂亮姑娘，为此似笑非笑的盯了我好几天。
感觉她幸灾乐祸的十分明显。
我反正一点也不愧疚。
但是挺不好意思的。
后来这一丁点不好意思也没了。
因为重二的班长裴尚轩来找我麻烦了。
不过他是个斯文人。
“裴尚轩，你是来找事儿的，还是来告白的”
“你看上谁了？”
“我们班长与你无缘”
“啊，你喜欢丑的？”
“品味好奇怪呦。”
“什么你看上老班了”
没说两句，他就脸红了。
被我们班赶出去了。
于是重二就派了个不斯文的，
就是袁航了。
事是小事儿。
面子事大。
袁航气势汹汹：“哼，以后我们班就不客气了。”
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加油哦菜鸡”
没说两句，他就红脸了。
为此，一班和二班约了一场篮球赛。
时间是晚饭时。
怕时间不够打完一个全程，所有人出动，替参赛人员打饭。
我还是准备慢悠悠的去看热闹，然后给同学加加油。
这事儿其实我们班有优势。
我们班有个篮球体育生，但他文化课很好。
叫任城。
又高又帅。
人十分仗义。
更占优势的是，
我们班长是个老阴比。
她还是西一中的。
我现在上的高中，一中，是重高。
西一中是初中，是重点初中。
两者之间什么关系也没有。
两者之间也什么关系都有。
西一中每年至少三分之一的都进一中。
所以乔雯群众基础很好
于是她在得知我们要比赛的时候就开始摇人。
到了下午比赛前。
一堆人占位置。
篮球场内外铁栏杆旁人都满了。
我当时看见那么多人都傻眼了。
二班拉拉队都进不来。
我们班的人看着被堵的拉拉队都要笑傻了。
不过其实当时乔雯是未雨绸缪
如果打起来了
那人多肯定好啊。
即使打不起来，
也有威慑力。
乔雯阴人是无差别攻击
她摇人时打的名号是
【任城和袁航的巅峰之战】
【一班李子菲和二班管丝丝的校花之争】
【杜芷和裴尚轩的学霸之争】
【杨岁和李正平的尊严之争】
（准确的说，是【杨太岁和李老狗的尊严之争】是两个班的班主任）
总之，怎么扯淡怎么来
毕竟越有噱头来的人越多嘛。
听到这些的我表示震惊而不理解。
人都笑傻了
当我安静坐下来时
比赛就开始了。
说实话我压根不懂篮球。
甚至因为不专注不知道那边是我们的篮。
而且因为离得远认不出谁是谁。
于是只在旁边大叫是叫两声意思意思。
当人们称赞袁航力挽狂澜时
我在擦眼镜。
当人们称赞任城精准三分时
我在翻手机。
当人们尖叫又追平了时
我在打瞌睡。
当人们尖叫好帅时
我在想什么时候结束。
我好似生来就有这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魅力。
说穿了就是不用心。
毕竟我看不懂啊。
我还有尽管无感但依旧热情似火的本领。
当众人散去。
我从校园栏杆间接过冰阔落，
笑眯眯地打探到二班赢了。
深吸一口气
告诫自己：冷静
笑眯眯地把可乐发给全班。
文艺委员的白晓晓拿出相机交给乔雯摇来的人
“红烧臭袜子！”
一班集体灿烂的笑容定格。
袁航等体育生和廖廖挤进来的二班生尽管赢了
但看着一班整整齐齐开开心心的样子却开心不起来。
任城得瑟而臭屁地走到袁航面前一通炫耀。
他一口气喝了大半瓶可乐。
然后冲着袁航打了个嗝。
“杜芷妹妹请我们全班喝的哦”
其他几个也有去放狠话和撩骚的。
我不予置评
袁航咬牙切齿撂下狠话
“我还会回来的～”
波浪号是真实存在的。
这件事虽然什么都没有发生，但是风声却很大。
第二天班主任就来逼问乔雯了。
“乔雯，听说昨天你们和二班打起来了？”
乔雯推了推眼镜，细声细气地说：“怎么会呢老师，咱们昨天作业特别多，大家都很忙。”
班主任：“咱班男生没去打篮球吗？”
“老师，他们每天都去打篮球的啊”乔雯弱弱反驳。
“咱班不是还派去了拉拉队？”
“不是拉拉队啊，是听说昨天袁航去了，有女生想去看而已”乔雯无辜地睁大眼。
班主任：袁航？他确实招蜂引蝶，看来是二班的问题。
下节课一定要批评批评二班。
一班二班是兄弟班，所有任课老师都一样。
想明白以后，班主任严肃的说道了一番，教育我们不要瞎凑热闹，要好好学习。
乔雯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听着骂。
时不时垂下头，肩膀耸动，一看就是被骂哭了的样子。
李子菲在我耳边窃窃私语。
“班长真他妈行，装得我都一愣一愣的，低着头偷笑呢吧”
我也在心里对乔雯竖起大拇指。
乔雯，牛逼！
第二节课是物理。
我们都管物理老师叫老王。
老王跟我们班关系很熟。
大概是因为张静怡每次物理都满分的缘故。
张静怡，一个物理学完大学的人。
她自愿退竞的，分到了我们班。
她退竞和跟不上没有任何关系。
主要是因为她想出国
她还想学文。
对此我只想说，脑子好她就是任性啊。
不过张静怡文科其实并不好。
她本人寡言少语，所以至今我们班没有任何人知道她为什么想学文。
我觉得她还不如好好学物理，真成大家了国外抢着要。
但我是不能明说的。
物竞本就是为国家培养人才
去国外这属于撬国家墙角，算半个，算了算三分之一个叛国吧。
张静怡也不傻，道理她应该懂得，我去说就显得我傻了。
总归我也不是话多的人。
后来的后来，我才知道，还真的有人会为了年少的爱情想不通。
也才知道，金子永远都会发光，不论是少女还是垂垂老矣。
这无疑坚定了我未来的道路。
话题绕回来。
张静怡物竞的时候成绩碾压物理组。
下放到重点班也自然是物理老师的心尖子，肺叶子，眼珠子。
老王笑眯眯地问我昨天发生了什么大事
我淡定回答：“我们两个班篮球比赛了，二班虽胜犹败”
老王面色一肃
同学们坐姿随之端正
我则还是笑眯眯的，因为我猜到老王要说什么了：
“同学们，你们太菜了，居然输了。
想当年，我老王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以一当十，篮球场上从没输过……
你们作为我的学生，理应学习并继承我的体育才能……”
老王果真慷慨激昂，铿锵有力地说。
一时间，同学们脸色迥异。
…
老师们都听见了风声，一天的课大都和此事有点关系，全被乔雯四两拨千斤的顶了回去。
乔雯还因此得了介绍
“班级秩序老不好，就用乔雯牌班长，乔雯牌班长，老班用得安心，同学们用得放心”
后来两班的关系反而更近了
天天叫着一起打篮球。
而我也总是看见袁航装逼的奔跑投篮。
但我仍对篮球一窍不通。
依旧不能确认谁是谁。
依旧加油加错人。
依旧热情的给人送水。
然后全神贯注的看着袁航气急败坏的样子哈哈大笑后，扬长而去。
若论其他有什么接触的话。
毕竟我们重点班平时学习确实挺忙的
那就要谈到秋季运动会了。
我们班女生少，所以每个女生必须要参加多项。
乔雯害我！
她给我报的一千五和跳高。
但我也不好说什么。
乔雯看起来很像一个南方姑娘，娇娇弱弱的，个子也小小的。
她一个人报了三项。800米、100米和3000米。
运动会一共是两天。
我用一天的时间把国庆作业写写。
虽然没写完。
半天参加比赛。
剩下半天时间去给男生加油。
当时还挺气愤。
因为袁航的体育好像真的很好。
有他参与的赛事，我们班男生总是赢不了。
不过，接力比赛我们倒是赢了。
跨过秋季运动会就是元旦晚会了。
这次袁航并没有担任主持人。
他有一个节目。
保密工作做的还挺好的，直到晚会前，我们还不知道是什么节目。
节目是在正中间的。
随着幕布的拉开。
袁航四人出现在台上。
是一个摇滚类节目。
主唱是一个二班的男的。
我不认识。
七班的一个人是架子鼓手。
还有一个长相甜美可爱的姑娘拿着键盘琴。
袁航抱着贝斯。
他坐在阴影下。
左耳还带着一个银色耳钉。
用我的话评价他。
骚极了！
讲真的我并不喜欢摇滚。
摇滚乐本来就吵。
周围女生，男生的大吼尖叫和口哨声更吵。
男生讨论着那个姑娘的衣服露腰。
女生大叫袁航耳钉好酷炫。
唉，
难道就没人欣赏我的孤高吗？
突然我看见袁航好像朝我看过来。
他朝我wink！
我感到头皮发麻
大概是被他放的电电到了。
好吧，他是很帅
我跟着周围人一起叫起来。
晚会结束后，我俩还碰见了。
袁航还没卸妆。
紫红色眼影却不显得娘炮。
我问：“你在台上有看见我吗”
袁航摸了摸耳钉，答非所问：“我在台上帅吗？”
说完还用手比了个八字，放在下巴下面。
耍帅
啧，真不要脸
我暗自感叹。
我没回话。
袁航把耳钉扯了下来。
“耳钉好看吗？”
我点了点头。
“那…那送你了。”
袁航把耳钉放到我手里，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