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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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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间有什么可疑的人来过吗?”玄乙兀自问道。

    屋子里的众人听闻此问,都知道玄乙的意思,她这是猜测有人在药里做了手脚。

    虽说杨老爷子和医者们都说过,沈氏醒来之后可能会残留一些病症,但沈氏的病根儿是心脉上的,即便有后遗症,也应该是心悸、乏力、眩晕之类,断不可能哑了。

    贴身伺候的丫鬟回道:“禀三小姐,除却那天夜里,贵妃来瞧过,支走了奴婢们,其他时辰,奴婢们都是贴身伺候的,没有外人。”

    玄乙眸子一凛,可还没等她说什么,沈氏就疯了一般狠狠抓着画眉和子规的胳膊,口中发出“呜呜”低吼,眼神里时而是恨意,时而是恐惧。

    呜咽半天,她最终半累半昏,又睡过去。

    冬天日寒,穿得衣裳多。可画眉撸起自己的袖子,小臂上被沈氏抓得太狠,竟殷红一大片。子规更是好不到哪里去。

    他们兄妹继续守着沈氏,玄乙则从凌云居出来,走路带风。

    沈氏哑了,这桩事若让玄乙一点都联想不到贵妃身上去,她是断断做不到。

    据杨怀州所说,沈氏幼时病重,沈家曾为她举办法事,继而有了次女沈流徽。沈流徽也因此开始了不得父母宠爱的一生。

    沈氏此次病重,沈流徽也带了术士过来做法。法事做完,沈氏醒了,却永远哑了。

    这真的只是巧合吗?

    而且沈流徽若真的只是嫉恨沈青简,她完全可以借此机会了断了她的性命,沈氏本就病重,此时死了不会有人疑心她。反倒是沈氏如今这般形貌,会让人疑心到她这贵妃身上去,不划算。

    而且打量沈氏听闻“贵妃”二字之后的反应,她和沈流徽之间的过往,绝不可能只是父母偏心这般简单。

    这桩事真的与沈流徽无关吗?

    若有关,那她为什么要留沈氏一命?到底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这仇恨会不会牵连到李家?

    玄乙前往马厩,牵了一匹马就往外走。

    她要去找一个人——去找那疯道士。

    沈氏姐妹的往事,想要查清楚,已经难上加难。

    不能问沈流徽,沈青简又哑了,沈素衣早已作古,当年沈家的佣人死的死,散的散,能找是能找,但要很费些时日。

    然而珞城境内,能给达官贵人家做法事的术士没有几个。找这几个术士问话一番反倒简单一些,运气好的话,当年那个老法师若没有金盆洗手,说不定能找到他的踪迹也未可知。

    只是自己身在闺中,不了解这一行,疯道士是修道之人,也许能知道些什么。

    而且在宫里的时候,他曾断言她这个年节不好过,似乎对这些事早有预料。找他问一问,总不会错的。

    天机观位于珞城城外的断愁山上,玄乙策马刚行至沧浪大道,陈天忌便从后头追了上来。

    “你怎么来了?”

    玄乙自不知道陈天忌有一批得力的手下,一直关注着将军府的动静,见他来了,她只觉意外。

    “去哪儿?”陈天忌没有回答,反问道。

    “天机观。”

    “断愁山多雾,你一人前往不安全,我陪你走一遭。”

    玄乙活了两辈子,这是第一回去断愁山,多一个人也多一重保障,玄乙在这样的好处面前从来不是个矫情的人。

    她点了点头。

    两人并肩策马行至断愁山腰,玄乙抬头,已能看到天机观群宫样貌。

    她不禁感叹,天机观不愧是道家宗门,当真气势磅礴。四十九座道宫,白墙黑瓦,沿着断愁山脉分布,错落有致,长阶相连。道宫周围皆是林木,雾凇包裹,玉树银花,绵延若海中浪涛,使得天机观在浩荡威严之中,添了柔情与仙气。

    两人终至道观门前,见一硕大鼎炉,炉中三支手指粗的长香正在燃烧,香烟袅袅,状若莲花。

    陈天忌上前叩门,一向不怎么欢迎香客光临的天机观竟在今日无人值守,大门一叩,便“吱呀”一声自己开了。

    玄乙和陈天忌对视一眼,接着往天机观里头走去。

    天机观主观位于断愁山正峰,过天机观大门,须上五千长阶,过两座道宫方能抵达。

    玄乙着急见到疯道士,脚步比平日快些,可陈天忌却慢慢落在了她后头。

    自打到了天机观,见过了鼎中香,他便觉得脑袋昏沉的厉害。

    那鼎炉中的长香,味道如此熟悉。陈天忌平日里不懂香,也不用香,对道家的敬香更是丝毫没有研究。

    可他与那鼎炉擦身而过的一瞬,脑海中竟隐隐响起一道声音……

    “道家燃香,是有讲究的,或许是因你来了,今日的香烧得好,三香齐整,平平安安。”

    就是这句话,惹得陈天忌又回头看了一眼,那三炷香果真烧得齐整,但是……当真平安吗?

    越往里走,脑海中的声音越清晰。

    “天机观的道宫都由星宿命名,你此时过的这一宫是天慧,再往上那座叫壁水……”

    “天机观的主宫有七座,对应的是北斗七星,也是天机观七位羽化道尊的修道之处……”

    “咱们要去的,是天枢宫,对,就是前头中间最高那座,看到了吗……”

    声音越来越清晰,可陈天忌的眼前却越来越模糊,直到玄乙听到“扑通”一声,回身一看,才发现陈天忌彻底晕倒在天机观长阶的平台之上。

    “陈天忌!”

    ……

    陈天忌似是做了很长一个梦,梦中还是那道声音,无休无止。

    “我在这里过得不算苦,当比我那两位兄长快活得多。金银珠宝我不缺,倒是他们缺自由。”

    “他不是一个好父亲,好丈夫,甚至不是一个好儿郎,但却不算个糊涂的君主。否则也不会有你我今日促膝长谈。”

    “黄天在上,厚土为证,今日我与陈天忌结为兄弟,同生共死,永不相负。”

    “天忌,太子保不住了。我需要你,朝廷需要你,大衡需要你。”

    “天忌,你困住她,又有什么用呢?你要知道,有些人活着,却一心求死。这样的活着,还叫活着吗?”

    “天忌,她已经死了,你还有我们,还有大衡,还有这天底下的万千子民。”

    “天忌,这一生,我们穷尽所有,我们艰难玉成。如今我们都老了。你还有……什么愿望吗?”

    那道声音终于停了下来,接下来的声音,苍老、疲惫,然则无限柔情,似是在回答上头最后一个问题。

    “有。我想同她……重来一次……”

    就一次……就这一次……

    陈天忌的双眼聚起星点泪水,他的眼睑敏锐地感受到这份温热,终于缓缓睁开来。

    映入陈天忌眼帘的,是夜色深沉中,烛火之下的一个侧影,黑色道袍,玉冠束发,正盘腿坐在短榻上,围炉煮茶。

    陈天忌看了他一会儿,有些干涩的唇齿翕动着,声音低沉地喊出了这人的名字:“王昭……”

    被称作“王昭”的道士转头看了陈天忌一眼,脸上露出和煦的笑容:“你糊涂了,我是风静子。”

    陈天忌没有说话,只眼神清冷,静静望着他。

    “现烤的柿子,要不要尝一尝?”风静子提议,可接着又道:“算了,还是先喝口水吧。”

    说罢就端了一杯热茶,走到陈天忌身边,将他搀扶起来,半倚着床榻,又将茶盏递到了他跟前。

    陈天忌接过来,饮了一口,是名茶神泉小团,也是他最喜欢的茶种。

    陈天忌的嘴角扯出一个微弱的弧度,风静子也是。

    “你啊……可算醒了。”风静子说道。

    陈天忌没有说话。

    两人正面对面坐着,房门被推了开来,陈天忌扭头,便看玄乙着了一身清灰阔大的道袍,木簪子扎了一个丸子头,端着个碗站在门口。

    “你醒啦?!”

    玄乙松了一口气,朝他走过来。

    陈天忌皱眉看一眼稳坐如山的风静子,示意他让开,风静子这才不情不愿站起身来。

    玄乙倒是没坐,只把手里的药递给陈天忌,陈天忌二话不说,接过来仰首一饮而尽。

    玄乙这才看清楚他手上的茶盏,转头埋怨风静子:“小疯子,他刚醒你就给他喝茶啊?厨房里还有粥吗?他睡了一天多,得吃点什么。算了,问你也是白问,我自己去……”

    玄乙刚要转身去厨房,腰却被一双手轻轻环住了。

    玄乙先是怔了一下,继而如遭雷击,赶紧挣脱开来,生生蹦开一丈远,双手环抱自己:“你!你你你!你做什么?!”

    陈天忌的眼睛里有些慌乱,可更多的是渴望:“我……我只是想抱抱你。”

    “你……你想抱就抱啊?!”玄乙怒斥:“大……大衡律……律法规定,不可轻薄女子!而且我……我还没及笄呢!你……你罪加一等!罪……罪当……罪当……”

    “三月至两年牢狱,罚银二十两。”风静子提醒道:“你好好骂人,别结巴。”

    “你闭嘴!”玄乙啐风静子一句。

    “对不起。是我错了。”陈天忌垂首道歉:“我刚醒,脑子不清楚,我不该这样的,以后也不会了。你别……别讨厌我。”

    玄乙环抱自己的双臂微微放松一些,陈天忌这语气……是……是哀求?

    玄乙满脑袋问号,他是陈天忌吗?陈天忌什么时候这样伏低做小过?他是不是让邪祟附体了……

    玄乙想到这里,将恩怨暂且放下:“算了,我去给你盛粥。明天让小疯子给你贴两道符。你确实有点大毛病,单纯吃药效果已经不好了,疑难杂症,还是得用点特殊手段。”

    待玄乙出去了,风静子才笑着说:“她确实可爱,我同她相见恨晚。”

    话音刚落,一个茶盏朝他疾飞过来,他凌空接住,又给陈天忌斟了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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