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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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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薄暮将至,众人散去之前,杨怀州叫住了李玄乙,将一封信笺交给她。

    看了信笺封面上的“白木樨亲启”几字,玄乙抬头望向杨怀州。

    “告诉你娘,有时间我会去将军府拜会她和李将军。”

    杨怀州知道自己孑然一身未曾婚娶,同白木樨这样一个有夫之妇书信往来,会让玄乙为难。

    但他这番回来,最大目的是讨白木樨出将军府,顺道也想清算一下往日恩怨,这戏码想必旷日持久也别开生面,还是应让白木樨有些准备才好。

    玄乙见杨怀州这样说了,便不再有什么疑虑,将信笺塞进荷包里:“那我也等叔叔去我家做客。”

    杨怀州笑着摸摸玄乙的头。

    风静子从碧连天出来,正要驾着自己的驴车回天机观,便被身后一个声音叫住。

    “道长留步。”只见陈天忌朝他走过来,

    风静子将拂尘搭在臂弯里:“陈公子有何指教?”

    陈天忌抱了抱拳:“道长有凌云之志,命世之才,如今又深得陛下信赖,于这皇都之中,有许多条路可以走,也有许多人可以结交。玄乙只是个涉世未深的小丫头,在长策将军府也并不得宠。还望道长莫要扰她安宁。”

    风静子听明白了,陈天忌的意思,是觉得他心怀叵测,想从李玄乙身上贪图些什么,才这般接近她讨好她。

    风静子挑了挑眉:“你认识我?”

    风静子随口而出的一个问题,让陈天忌的眼眸抬起来,两人颇有深意地对视着。

    认识吗?陈天忌这样问自己。他自幼时起便频频陷入令自己心悸的梦境,那梦境走马观花,粉墨登场许多人。

    朝堂上有陛下、太子、安王还有各路朝臣,家宅中有父亲、嫡母还有那好几房姨娘。他们有时脸上带笑,有时怒目圆睁,鬼魅一般与他相伴十数年。

    陈天忌小时候一直当这些梦境是噩梦,可随着他长大,他渐渐发现这些梦境似乎是一些预言。

    他梦到过自己会被抬做嫡子,梦到过家宅中的妻妾争斗,梦到过长策将军会用兵权换旅居南境,他甚至梦到过朝堂极为微末的人事调动,这些梦中事或大或小,皆在梦醒后不久成为现实。

    而这些梦里,有两个身影频频出现,却从不曾露脸。一是那个让他魂牵梦绕的女子,还有一个人,是个手执长剑,绯色长衫,浑身是血,背影挺拔的男人。

    这几年他苦苦追寻着梦中让他悸动酸楚的那个女子,常常将那个男人忽略。直到赏花大会那日,他找到了李玄乙,也邂逅了风静子。

    玄□□袍与绯色长衫并驾,拂尘与长剑齐驱,两个身影渐渐融合,又分崩离析。

    梦中的故人,可算是故人?这样的渊源,又算是认识吗?

    “在下是陛下身边的起居舍人,自然知道道长为陛下分忧解难,算是认识道长。”陈天忌这样回答。

    这不算是假话,虽未谋面,但陈天忌一直知道,有位道法高深的年轻道长在后宫中为陛下绵延龙嗣布道做法。

    但他并不相信几道符咒就能让后宫娘娘保住龙胎。陛下不是年轻的君主,他握有至高权力已经二十余年,这份强势而又经年的掌控力足以左右后宫之人做任何事的节奏,包括何时多一个孩子,何时少一个孩子。

    有时候司天监和太医院这两个全不相干的地方,数十号为朝廷效力的官员,也是可以长同一条舌头,发同一种声音的。

    生于相府,御前伺候,陈天忌很早便知道权势的骇人之处。

    但风静子却在风暴的旋涡中央如鱼得水,他明明只是陛下治理后宫的幌子,却得到了陛下非比寻常的新任和喜爱,陛下待这个只有十六岁的小道士如同国师一般。他每年甩几道黄符出来,就换了泼天的荣华富贵。让人分不清是皇权在抬举他,还是他在愚弄皇权。

    这样一个在梦中满身血污,在人间又正邪莫辨的小道士,却频频对李玄乙表现出浓厚的兴趣。

    这让陈天忌不得不担心。

    陈天忌自是知道玄乙可爱,但除了他这种命中注定的缘分,再可爱的人被人喜欢也须得有个过程。

    风静子一定对玄乙另有所图,但他图什么呢?思来想去,陈天忌只能想到或许风静子是想结交长策将军府,挑了玄乙这个最好说话的丫头做引线。

    陈天忌心中早已思绪翻飞好几轮,风静子却不理会他先前说的话,又说起另一桩事:“公子要不要卜一卦,贫道卜卦很准的。就卜……你同李三小姐的姻缘?”

    陈天忌闻言淡然一笑:“不必了,卦象如何,都没有区别。天公作美,自然很好……”

    “那天公若是不作美呢?”道士似是有些挑衅。

    陈天忌脸上的笑意未改:“天公若不作美,也无甚可惜。与天斗,其乐无穷。”

    风静子嗤笑一声:“既与天斗都乐在其中,何妨与贫道也斗一斗呢?”

    陈天忌见他这般油盐不进,无奈极了:“道长这是何必?君子不夺人所爱。”

    “君子是你们这些儒生才信的。我们道家讲究天人合一,道法自然,我心即我道。”

    风静子说罢便跃上驴车,头也不回地走了。

    陈天忌站在原地气血上头,此时若无也牵了马车过来:“公子这是怎么了?同风道长谈得不妥”

    “若无,我好看还是他好看?”

    “啊?”若无懵了,他们家公子一向是视皮囊如粪土的,这辈子最听不得的夸奖就是这小伙子长得真好看。

    “说!”

    若无想了想这两次见那风道长,单论容貌肯定是他家公子出挑,但这风道长身上有股子气韵在,竟生生弥补了容貌上的差距,就差一点便可以跟公子打个平手。

    “各有千……”若无见陈天忌的眼和带了刀子一样,立马改了口:“当然是您。”

    “裴澄的事查得怎么样了?”

    “说来话长啊……三年前……”

    “长话短说!”

    “三小姐从二公主那儿美救英雄,自此就和裴三公子成了至交好友。”

    陈天忌听了这话,气得都头晕,李玄乙平常对他爱答不理,结果跑去裴澄那里美救英雄。这小丫头真是好能耐,裴澄那厮更是个有能耐的。

    驴车里的风静子回头看一眼生着闷气的陈天忌,嘴角扯出一个笑。

    堂堂七尺男儿,两辈子都让人拿捏成这样,玄乙可真是个有本事的丫头。

    ……

    青稞和忍冬提溜着今儿个玄乙收到的礼物,玄乙抱着小奶猫大壮,蹦蹦跳跳回了海棠居。

    “娘亲!你瞧,我带回来一只小……”玄乙踏进娘亲的书房,刚要跟娘亲分享今日的乐事,但看了来人,到了嘴边的话便僵住了。

    李倾海正和白木樨对坐着饮茶,看小女儿回来了,不由将眼光移过去。

    玄乙抱着大壮,屈膝给李倾海行了礼:“见过父亲。”

    李倾海点点头:“这猫儿哪来的?”

    “女儿今日和好友出去游湖,一位朋友送给女儿的。”

    李倾海垂了垂眼眸:“玄乙今日和朋友们出去玩了?都有谁?可高兴?”

    玄乙有些不解,父亲从来不怎么关心她,怎么现在连她交了谁做朋友都要过问,但还是回答道:“孟桃姐姐,裴澄哥哥,杨爷爷家的小孙女杨柳堤,还有赏花大会那天认识的一个小道士。”

    玄乙没提杨怀州和陈天忌,杨怀州和夫人有过婚约,和父亲妥妥情敌,这可不兴说。至于陈天忌,不知为什么,玄乙就是不想提起他,似乎不提,他们之间的交集就会被很快忘却。

    没有听到预想中的名字,李倾海松了口气。自打昨天陈天忌来了之后,子规便提不起精神,可见对他是上了心的。李倾海不希望自己的两个女儿因着一个男子生嫌隙。子规大了,年少慕艾,不是那么好劝的。只能寻个合适的机会,同玄乙说说,让她同那宰相公子保持些距离。今儿个陈天忌没去,便也罢了,此事改日再说也不晚。

    “玄乙。”李倾海问起正事:“你可愿意去书院读书?太学的夫子都是严师,课业繁重,你年纪小又身子刚好,你母亲怕你累着。你若觉得疲累,便明年再去。你的意思呢?”

    听了这话,玄乙内心忍不住翻白眼,我这嫡母现在是不装了是吧,我这爹果然是脑子有毛病,夫人说啥他信啥。

    “父亲。您几岁开始练武?”玄乙问道。

    李倾海不明所以:“六七岁上吧。”

    “练武这种事这么累人,父亲六七岁就开始做了。女儿如今都十二岁了,多看看书写写字有什么好怕?女儿想去读书。”

    李倾海见她好学,心里也高兴,便点了头,让他和两位姐姐一同去书院报到。

    白木樨也笑了,说出来的话状似无意:“果然人做了母亲便事事为儿女考虑,夫人对着几个孩子都疼惜得紧,却不知疼惜自己。夫人像玄乙这么大的时候,四书都看了一遍了。盛夏寒冬从不荒废,就连老爷都劝她歇一歇,她却说读书如筑楼,根基打得越早,楼便盖得越高。玄乙这小丫头从小就是个皮猴子,她若有夫人当年一半用功妾也不至于天天发愁。这书院可是得让她去,让夫子们好好管教管教她。”

    李倾海听了这话,看着白木樨,她的眉眼是一贯的温顺柔婉,眼睛望着玄乙生出慈爱,没有什么不寻常的。但她的这番话,让李倾海的心里生了一道裂隙,这裂隙微小到连李倾海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今儿个是玄乙生辰,李倾海留在了海棠居用晚饭。

    玄乙今日游湖,又同陈天忌风静子周旋,还同大壮玩了许久,吃了几口就困了。

    白木樨看着女儿不停打架的眼皮,便示意忍冬领她睡觉去了,只她自己陪着李倾海饮酒。

    两人相顾无言,李倾海一杯接着一杯。推杯换盏之间,他又想起很多年前那个月夜,那片海棠,那一头同他纠缠的青丝,就像他无数次回想的那样。

    酒入豪肠,终于让这位不善言辞的将军有了些醉意,他开口道:“今天玄乙生日,我一直想送她些什么,可我不知道这孩子喜欢什么,我……”

    白木樨嘴角还是弯的,她酒量极好,看着李倾海微红的脸颊,心中泛起一阵阵的凉气,这都已经是玄乙的第十二个生日,他居然还在问她喜欢什么。

    “将军不妨送玄乙一个愿望吧。”白木樨道:“等她有了想要的,我让她向您讨。”

    李倾海因为醉意有些痴怔地看着白木樨,点点头:“好。”

    又是一阵沉默,看着温柔却冷漠的白木樨,李倾海觉得心中有一团火在烧,烧得他生疼:“木樨……”

    “将军。”白木樨打断了李倾海,将手中的酒杯举了起来,平静也真挚地望着李倾海。

    李倾海见她这样的眼神,喉头都有些轻颤起来,她似乎已经许久没有这样认真看过他了。

    “谢谢您将玄乙给了我。真的。”白木樨说到这里,眼眶有些泛红,继而将杯中的烈酒一饮而尽。

    李倾海的眼中也起了雾气,只能低头掩盖此时的无措,再抬起头时,他终于做了决定:“今夜我……”

    “天色不早,将军明天就要正式上朝了,回去歇吧。”

    李倾海如同被人浇了一桶数九寒天的冰水,从头到脚都是冷的。

    他拿着酒杯,有些僵直地站起来,离开了海棠居。

    走至海棠居外紫藤廊下,他终于将手中的酒盏摔了个粉碎。

    ……

    沈氏在凌云居洗漱完了,正在镜子前梳头。她知道今天玄乙生辰,于情于理,将军都该在海棠居陪那对母女吃一顿饭,可她心里,还是一阵一阵难以抑制的难过。

    正当此时,李倾海走了进来,打横将她抱起,入了内室。

    “将军……”沈氏轻呼一声,有些讶异。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李倾海已经吻了上来,沈氏只反应了一会儿,便用无尽的柔情回应了他。

    “我想你了……”李倾海闭着双眼,喃喃道。

    “我也想你。”沈氏回答。

    这些年来李倾海虽同她同床共枕,但因为担心她的身子,他们已经多年没有行过夫妻之事。

    沈氏一直在调理,其实除却有些气虚,只要稍加注意,便不会有什么大碍。但这种事情,她一直羞于开口,今日总算得偿所愿。

    夜半时分,沈氏望着丈夫熟睡的脸颊,露出满足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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