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迁怒
林孟奇离开蜀州，前往北境。
林子虞的妻子有了身孕，袁君竹母子暂时都不随同林孟奇前往北境驻防。
因为上有老母亲需要尽孝，林仲毅也不调走。
林孟奇带走了部分跟随自己多年的老将和侄子林子航，留下一些年轻身手矫健的年轻将领在蜀州。
这些年轻将领也愿意跟随林孟奇去驻守北境的。但是蜀州正是用人的时候，周明渊需要这些人，而北方主要是防守，这些年轻人恐怕也没有立功建业的机会。西境，是他们最好的机会。
当然，西境也是最危险的地方。林仲毅的夫人李媛对于林子航去北境的事情，虽然母子分离，但是儿子安全，她一点儿也不伤心，反倒欣慰与安心更多。
林子航的妻子暂时也不北上，要等到她的夫君安顿好再说。前些日子，许咸熙到了军营，林仲毅总是派林子航保护她，尽管许咸熙不是什么美人，这让他的妻子很不安。夫君北上，于她而言，也是好事。
周明渊带领一众将士送林孟奇到蜀州城北门。周伯景夫妇和林家的人全部都在。
一番叮咛之后，林孟奇等人离开，留下蜀州的一众将士在城门口长跪相送，直到他们离开时扬起的尘土散去。
将无常胜。林孟奇年轻时所到之处都有大功勋，步入晚年，在西境遇到了西陵的高瑜。高瑜给了他措手不及。天子念及他从前的功勋，让他改任驻守北境。当然，主要是朝廷也没几个武将可用，否则，林孟奇肯定被罢免解甲归田了。
周明渊正式接管了西境军。
自从竹林一战之后，西陵还没有任何动静。周明渊等一众将士都不知道高瑜在做什么，但是接下来他总要做点什么。
周明渊不敢懈怠，不过蜀州军的一些将领心底里对高瑜有了某种蔑视。他们说高瑜也不过如此，一个为情所困的男儿，能有什么大气候。
周明渊感到不安，但是他也没说什么。
高瑜痛失所爱，也许他沉沦在痛苦之中，也许，他已经无所顾忌，更加嗜血。
忙了几天，高瑜带着两个副将从军营回蜀州城。
他们骑马进了城，放慢行进的速度。过了几处热闹的街市，到了一处安静处。
一个红色的身影从周明渊的眼前一晃而过。
三个人警觉起来，熟悉的感觉！恐怕又是她！
周明渊准备拔剑，那红色的身影到了他的身边，手搭在他的手上，让他已经出鞘一半的剑重新回到了剑鞘。
叶红衣抓着周明渊的手，按在剑柄之上。周明渊运足内力，才把她弹开。
“周大将军，好久不见了啊。”叶红衣缓缓退了几步，侧着头打招呼道。
“妖女，你好大的胆子！”周明渊的两个副将呵斥道，并将身上的刀剑抽出。
叶红衣看着他们，笑个不停。
周明渊扬起手，阻止了他们两个，看着叶红衣说：“想不到在蜀州城遇到你。”
“人家想你嘛。”叶红衣往前走了两步，“难道大将军一点也不想我吗？”
“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在想我，对不对？”
周明渊抽出剑来，朝她刺去，叶红衣单手接招，周明渊的剑从他的手上脱落，掉落到地上。
“将军！”那两个副将喊道，同时也朝着叶红衣而来，叶红衣挑起地上周明渊的剑来，袖子一挥，那两个副将退出好几步远，摔倒在地。
周明渊又准备出手，叶红衣手一摆，说：“大将军，你这么做，真是伤透了人家的心。人家只不过来想念你来找你罢了，你偏偏只懂得跟人家打架……”
叶红衣噗嗤一声，笑道：“你又打不过人家，何苦呢？”
周明渊生气又无奈。
叶红衣往前走了两步，问道：“那日在竹林，和高瑜交手的女子叫什么名字？”
“你来找她？”
“我一个姑娘，来找姑娘做什么。不过嘛，高瑜对她很是感兴趣。”
“我不会告诉你。”
“哎哟，她不会就是你的蓉蓉吧？”
“高瑜找她做什么？”
“你真的关心她？”
“你们想杀她？”
“什么你们？她是高瑜一个人的。”
周明渊脸上出现了担忧之情。
叶红衣见他神色变了，说：“大将军，知道高瑜最恨什么吗？——最恨别人给他找不痛快。他会把那种不痛快十倍还回去。”
“……”
周明渊没想到高瑜竟然先找起齐安宁来。难道他真的目前只有儿女私情？
“你们高大将军真是痴情……”
“千万别小看一个情字。大将军，你说呢？”叶红衣扬起手来，周明渊见到她手上的银铃，一掌过去，逼得叶红衣退了几步，他自己也跟着退了几步。
“那姑娘是死在高瑜的剑下。”
“可惜你们那位大美人惹得我们的那位大将军十分不痛快……”
“萧泊都死了。你们还想怎么样？”
“只是那般死了，真是便宜他了。要不是你们那位美人儿，高瑜肯定会让他死得更加痛苦一点。”
“你们……”
“高瑜想，既然那位姑娘这么喜欢助人为乐，不如萧泊本该承受的痛苦，就由她来承担，大将军，你说，是不是很公平？”
“无耻……”
“哈哈哈哈，她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
“你们休想找到她！”
叶红衣又笑了一阵，说：“大将军，你都自身难保了，还想着保护别人。哦，这种英雄气概，人家真是好喜欢呢。”
“堂堂男儿，迁怒一个女子，高瑜他真是……”
“他几时说过自己是君子，是英雄？哈哈哈哈……大将军，你看，不是所有人都想着做英雄的，所以，人家才对你朝思暮想啊……”
蜀州城巡防士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叶红衣笑着对周明渊说道：“大将军，我想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不要太想人家哦……”
叶红衣飞身上了屋顶，然后消失不见。
周明渊气得握紧了拳头。两个副将说道：“我们得去告诉姑爷他们这件事情。”
“现在还不行，说不定他们就是想跟着我们找到许家的宅子。”
周明渊先是到蜀州衙门找到顾一桐，告诉他蜀州城内应该混进了不少西陵的人，就算不是西陵的人，也有不少为西陵高瑜做事的人。
顾一桐只得再次加强巡防的人手。顾一桐也算是内忧外患了，内有趁乱打劫的贼匪流寇，外有西陵的人扰乱边境。
周明渊回到侯府，和周伯景夫妇说了叶红衣一事。林玉贤肯定先不关心齐安宁，只是担心那个红衣女子——阴魂不散似的，总是围着周明渊绕啊绕。
周明渊换上便装，去许家南宅找齐安宁，他必须提醒他们。
周明渊出了侯府，林玉贤问周伯景：“侯爷，那个红衣女子，什么来历，我们是不是帮着渊儿查清楚？”
“很难查到什么，都是些传说罢了。”
“你已经查过了？怎么说？”
“贤儿，你……”
“告诉我。自从见过那个女子，渊儿总好像哪里变了。”
周伯景只说叶红衣是高瑜手下一个武功极高的杀手，明渊是需要防备并且早有防备。杀手嘛，都是听主人家的命令行事的，他们需要关心的是高瑜的命令。林玉贤担心不已。不过眼下，高瑜追杀的人是齐安宁。所以，照这套说法，明渊暂时是安全的。
周伯景没有把红衣女子的那套蛊惑男人并最终杀掉的事情告诉林玉贤，那样，林玉贤恐怕日夜难安。
周明渊进了许家南宅，见到一个伙计，便问：“你们家齐小姐何在？”
那个伙计也不问他是何人，直接指了指西边的院子，也不带路。
周明渊微微一笑，独自走了进去。
雪又下了一场，积雪很厚。周明渊看到一个姑娘趴在院子的水池旁边，脑袋伸出岸边，浅黄色的衣裙，头发绑成辫子束在脑后，她用一根小木棍划弄水面，说道：“真是没劲。□□们不出来活动，这些小乌龟们也不出来。哥，我们扔几条鱼进去吧……”
听语气，周明渊以为是许咸熙，说道：“许姑娘，是我。”
那姑娘迅速地翻过身来，仰面躺在水池边，见是周明渊，说：“大将军，是你啊。失敬失敬。那个，许贻煦他们住在那边呢。”齐安宁也不起来，用手指了指东边。
周明渊见是齐安宁，他吃了一惊。他之前见过齐安宁几次，她给自己留下的印象是娴静睿智，武功高强。没想到……
齐安宁也不为此感到难为情，周明渊清了清嗓子，说道：“我此趟来，不找许贻煦，主要是找你。”
“哦？”齐安宁不解，准备起身，周明渊伸出手来拉她，她拉住周明渊的手，从地上站起来，松开他的手，“多谢。”
她拍拍自己的身上的雪，问道：“大将军，何事啊？”
“你最近可有被什么人跟踪过？”
“没有啊。发生什么事？”
“我说了你别着急啊。”
“不着急，你尽管说。”
“高瑜的人在找你。”周明渊缓缓地吐出这几个字。
齐安宁听了之后，十分淡定地反问：“找我？他为何找我？”
“那日是你阻止他去杀萧泊。”
“什么？他知道萧泊没死？”
“不是。听说他嫌萧泊死得不够痛苦……”
“不够痛苦？他高瑜是什么魔鬼？”
“他现在还不知道你的身份。我得知消息就来告诉你，齐姑娘应该多些防备才是。”
“多谢大将军。”
齐安宁没有惊慌失措，周明渊问道：“你一点也不紧张？”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该来的总会来。”
周明渊笑了笑，说道：“只要他们光明正大，恐怕还不一定是你们的对手。我就担心他们手段见不得光。”
“大将军，你不必为我担心啊。不管是哪种，我会小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