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形影
车子在路面行驶，李恩藜心不在焉的回想着刚刚那一幕，他近在毫厘的声音，温热的气息扑到她的鼻头上，蛊惑她的心跳急促。
从见到他的那一刻开始，几乎忘记了抗拒，像无形的藤蔓一圈圈缠着她，慢慢地收紧，进入温水煮青蛙，温柔又细腻厮磨着让她一点点卸下防备，但又不着急占为己有，而后一味地徘徊。
李恩藜顿时脸红心跳，降下车窗露出一道缝隙，让外面的寒风刺骨吹醒自己。
下一秒，她偷偷地瞥了他一眼，路灯柔弱的光线打在他挺拔的鼻梁上，落下一层极淡的阴影，而他感到一阵冷风吹入车厢，下意识地侧目望过去，两道视线在空中碰撞。可没想到，她反应很快，立马收回视线，佯装神色自若地望着车窗外，海藻般的长发遮住了耳根，却红到滴血。
祁言聿愣了下，眼尾扬起，薄唇边噙着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戏谑道：“你很热？”
李恩藜故作淡定看他一眼，轻声：“有点。”
祁言聿眸底含笑，嘴角扬起的笑意比方才更明显了，他抬手，指节轻轻摩挲她的脸蛋儿，滑腻一片的触感却冰冰凉凉的，随后车窗被他关上了。
“小恩，你脸蛋儿冻到红苹果似的，还热？”
“……”
李恩藜瞪他，双手捂着脸，说：“人类的体温并不相通。”
说话间，车子停在小县城为数不多的四星级酒店门口。
原来她没打算跟来的，偏偏他说什么为了给她准备惊喜，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声音几乎是瞬间低落了下去，明明是他一声不吭跑来找她，却让她陷于莫名的愧疚感之中，便帮他找了间酒店。
不知怎么她还糊里糊涂地跟着他上楼，房门“咔哒”一声关上了，灯光大亮。
李恩藜环视了一圈房间，环境和卫生都不错，应该适合这位公子哥儿落脚一晚，已经把人送到房间里，她可以回家了，便说：“你好好休息，我走了。”
手刚握着门把，却覆盖一只大手上来，腰肢也被强有力的臂膀缠着，祁言聿的嗓音极低，他的气息出现在耳畔，“小恩……”
李恩藜缩了缩脖子，暗道这男人又开始了，早知道送到酒店门口就走人。
偌大的房间里隐含着暧昧缱绻的氛围感，猝不及防被手机铃声打破了。
李恩藜空出一只手掏出手机，“喂，leno。”
那头的傅夏铎靠着椅背，老板椅一转，看着窗外灯火通明的北京城，含笑道：“我刚忙完工作，才发现零点已经过了，又担心你睡着了，因为我还没跟你说声，新年快乐。”
“我回了老家，这个点依然鞭炮齐鸣，没有这么早睡。”李恩藜唇边噙着笑，“leno，新年……”
话说到一半，手机突然被人抽走了，李恩藜回头瞥他一眼，祁言聿视而不见，好好的气氛被不速之客打扰了，眸底映出浅显的不悦，像极欲求不满，冷冷地开口：“傅总，你法国人也过年？你睡不着就别按你的法国时间乱骚扰人。”
李恩藜恼了，伸手想抢回手机，却被身高压制，就算蹦蹦跳跳也被他轻易的避开，动不了手，那就动脚，连续踩了祁言聿几脚，但他看起来不痛不痒，并没有影响到他。
傅夏铎笑：“祁总，我父亲是中国人，中国的习俗我还是略懂一二的，不过话说回来，你又腆着脸去找小藜了？！”
祁言聿瞬间面色铁青，非要扳回一城，轻嗤：“至少比你好，跟你的工作说新年快乐去吧，我要和小恩去睡觉了。”
电话立刻挂断。李恩藜抢回手机，气结：“祁言聿，礼貌这两个字，你什么时候能学会？！”
狗吐不出象牙。
祁言聿敛容，和她说：“你不能和我之外的男人说新年快乐。”
李恩藜睨着他，懒得跟他说下去，转身走人。
祁言聿薄唇紧抿，望着她即将离开的倩影，顿了顿，旋即舒出一口气，迈出脚步抓着她的手腕，声音认输又妥协：“别生气了，我下次不会再抢你手机，我送你回家。”
李恩藜甩开他的手，语气极淡：“不用。”
“小恩，”祁言聿舔了舔薄唇，语气带着几分无奈，“天黑了，女孩子走夜路不安全，再说外面天寒地冻的，我送你回家，好不好？”
李恩藜看了他一会儿，最后还是应了下来。
鞭炮声停住，不少房屋也熄了灯入眠，路面盖上一层薄薄的白色地毯，行人的脚印留下了上面，风一吹，叶子上的积雪落下，填满一串串脚印痕迹。
回到家门前，李恩藜松开安全带，说了声“谢谢”，便推门下车。
祁言聿突然叫住她，她没好气的回头，只见他走上前来，猛地一拉随即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她茫然地眨了下眼睛，贴着他胸膛，呼吸都是淡淡的烟味，和清爽的薄荷味。
“对不起，刚刚不是故意要惹你生气的，你总背着我和那小白脸亲密通话。”祁言聿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委屈，似乎在向她抱怨。
李恩藜微蹙眉，“什么亲密通话，我跟leno还没在一起。”
祁言聿眉目微敛，咬牙切齿道：“你还想跟他在一起？！！！”
“……”
发现了。
他好像从来都不会抓重点，真不知道祁氏集团怎么在他手上做到了无可撼动的地位。
李恩藜推搡他胸膛，“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我困死了。”
“等等，”祁言聿俯身轻吻她的额角，温柔又旖旎，声音暗哑，“新的一年，我家小恩又长一岁了，年年岁岁我只想陪在你身边。”
老旧的木门发出吱呀的噪音，刚踏入客厅，啪嗒一声，漆黑的客厅一下子亮了起来。
李恩藜眯了眯眼睛，灯光突然亮起，有点刺眼，就看到妈妈披着件外套走出来，然后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妈妈问：“我以为你在房间睡觉，鞭炮这么响都吵不醒你，什么时候溜出去的？”
李恩藜抿了抿嘴，说：“什么溜出去，我光明正大走出来的。”
妈妈看了眼挂钟，快到两点了，又问：“这么晚才回来，跟谁出去玩了？”
“还有谁，我去找子双了。”李恩藜视线游移不定，脸不红心不跳说道，“妈，天气冷，你快点回房休息吧。”
妈妈看了她一会儿，不作声，几秒后，这才转身回房间。
随即，李恩藜长舒一口气，发现认识祁言聿之后，说谎成性了，但不能实话实说跟一男人出去玩，还去了一趟酒店，这样的话说出来，岂不是被打死。
她脱掉了羽绒服，躺在床上。
外面除了寒风肆虐刮出沙沙的声音就再无其他声音，而她耳边却反复响起同一道声音。
我家小恩。
不知怎么牵动了她的心脏，什么时候就成他家的，分明他们之间早已没有任何关系。
他的话是想要的愿望，正是她曾经想实现的愿望，却这段距离，永远差半步。
因为那四个字令她脸红心跳一晚上，导致这一晚彻彻底底的没有睡好。
李恩藜眼底的乌青不算明显，淡妆足以遮盖住，来到厨房帮妈妈打下手，晚上叔叔伯伯一家子过来她家吃饺子。
见到李恩藜第一面，基本上在说，好久没见到她，怎么这么久不回家过年之类的，最后没有想到，她这个年纪居然还要饭后进行才艺表情，不用问，当然是走秀表演。
顶着所有人的目光，硬着头皮走了三圈，接着，灰溜溜跑到房间里躲了一会儿，实在太尴尬了。
刚关上门，窗户外响起“咚咚”两声，她走过去，推开窗外，还没来得及探出脑袋张望，就有一个黑影蹦的一下落到她的身侧。
李恩藜怔了一下，这人，祁言聿。
她睁大眼睛，随即往窗外探出头看了一眼高度，虽然说她家不算大户人家，可是她的房间位置相当于二楼高，这男人是怎么徒手爬上来的？
她看向他，甚至有点结巴：“你，你是怎么上来的？”
祁言聿扬了扬下巴，示意院子种了一棵大树，正朝着李恩藜的房间斜斜地不断生长，树大根深顺着枝干就爬上来了。
李恩藜惊呼道：“疯子！你如果一不小心摔下去了，怎么办？！”
祁言聿挑眉勾唇：“小恩，你担心我？嗯？”
李恩藜忍住揍他一拳的冲动，不想跟他说话。
最近祁言聿做事越来越疯了，一声不吭跑来小县城找她，以为他待了一个晚上就会自动自觉回去北京，现在却跟个野人似的，又爬树翻窗户进房间找她，一件件事情几乎难以预料。
祁言聿也不恼，微俯身低着头，凑到她脸颊前，属于他的气息一阵阵扑来，他说：“知道你家庭乐，所以没有打电话叫你出来，我只能亲自上来找你。”
李恩藜面无表情地说：“你有病。”
祁言聿轻笑从嗓子里低荡出来，突然又靠近了些，啃了一下她的鼻头，下一秒胸膛重重地迎来了一拳头，笑声又出现了，却和方才的完全不同，磨得耳根都发痒。
“我是有病，现在来找我的药。”他说。
李恩藜伸手擦拭鼻头的水迹，没理会他的话，却说：“你到底来找我干嘛？”
祁言聿直起身，勾唇：“你先闭上眼睛。”
李恩藜蹙眉看他，担心他又对她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不愿意闭眼睛，“我不要，你赶紧回去。”
“小恩，”祁言聿说，“听我的，就一次，闭眼睛好不好？”
李恩藜抿抿嘴，犹豫了一下，最后乖乖地闭上眼睛。
不到三秒，就听到他说可以了，她这才慢慢睁开一只眼睛，顿了顿，房间出现前所未有的盛景。
原本乌黑一片的房间并没有开灯，他们说话只是通过窗外朦胧的月色，但现在，一点点微光逐渐照亮了房间，流萤成群地萤火虫在屋里飞翔，繁星萤火，一闪一闪。
李恩藜看向他，惊愕道：“你，特意为我抓的？”
祁言聿低声笑道：“你喜欢吗？蹲了很久才抓到这些。”
李恩藜说：“这也是惊喜？”
祁言聿摇摇头，轻声说：“不是惊喜，这次是我的心意。”
李恩藜有点说不出话来，心跳声在夜色里悄悄的发酵，只是心思不露分毫。
萤火虫识相地慢慢往窗外飞，房内只剩下两人四目相对。
祁言聿丹凤眼中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愫，她的视线不明朗了，忽然他气息撞入嗅觉，不断放大，证明距离极近。
就在这时，房门被敲响了，有人喊了声“藜藜”。
李恩藜呼吸一滞，拍打着祁言聿，着急说：“我妈，是我妈来了，你快躲起来。”
每次到关键时刻都被人打断，祁言聿积累了不少怨气，“又躲？我不要。”
李恩藜呸他，“不躲是吗？那你现在原路返回。”
祁言聿抿了抿薄唇，“这次我不要躲床底下，上次可难受了。”
好在这次房间的床底下不是空的，无法躲藏，就连衣柜也比公寓那边的小，李恩藜焦头烂额想着往哪里藏人，视线落到了被子上。
不知何来的力度把祁言聿推倒在床上，她也躺了上去，被子盖在他们身上随即遮掩得严严实实，房门就被妈妈推开了。
妈妈探出头来，问：“你怎么躺床上了，小表妹想找你玩。”
李恩藜故作淡定：“是吗？我吃饱犯困，就躺了一会儿，我马上下去。”
而祁言聿睡在被窝里，全身萦绕着李恩藜淡淡的皂角香，引起他的瘾，连呼吸都是炽烈的渴。他慢慢侧着身子，顿时促狭心起，抬手刺激她一寸寸的肌肤，冰冷的指尖触碰。
李恩藜全身轻轻地颤抖，啊了一声，妈妈正要转身离开时，脚步一顿，回头问她怎么了。
“没，没什么，忘记关窗户，冷得打颤。”李恩藜的一只手摁住那只作乱的大手，支支吾吾道，“妈，你先下去，我很快就下来。”
房间又恢复了宁静，她掀起被子，狠狠瞪着祁言聿，指了指窗户，礼貌道：“祁总，请你原路返回。”
祁言聿眉尾微挑，又爬树，又抓萤火虫，报答还没拿点才不想离开。
一转身，把她压在身下，有预料到她的反击，一只大手禁锢她的双手摁在头顶。
呼吸灼热微乱，低头吻住她的唇瓣，一点点轻轻拉扯。
熄不下来的火，却在心里叫嚣燎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