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弱冠(10)
可惜秦洵这个不争气的, 没来得及把酒藏起来就被齐璟捉了个现行,他喝大了,顾不上酒不酒, 一头扎进齐璟怀里就闹起泛着酒劲的脾气, 齐璟轻车熟路,三两下制住他,避开宾客把他送回了洵园。
齐璟把没收的酒坛随手搁在桌上, 又把被酒催发出了驴劲儿的秦洵摁在床上, 解下他今日束了一整天的发冠, 扯过被子盖住他, 严肃地竖起食指对他“嘘”了一声:“睡觉。”
秦洵果然老实下来。
他小心翼翼把两只手探出来, 抓住被口,眼巴巴看着齐璟:“没洗澡。”
埋了下半张脸在被子底下, 声音有些闷。
齐璟隔着被子拍拍他:“不急,回去再洗, 你先在这睡会儿,我还得过去。”
宴席已近尾声,宾客都在陆陆续续告辞,齐璟跟这处府邸再怎么熟, 今日也属于“宾客”,秦洵不胜酒力先回房歇着便罢, 陵亲王跟着消失就不大说得过去了。
“你今晚要带我回去呀。”秦洵不甚清明的眸子瞬间一亮。
齐璟忍笑看他讨好似的努力把自己放得更乖巧,在他顺软的头发上揉了一把:“嗯, 晚些。”
刚得了意外之喜的秦洵蹬鼻子上脸:“我想吃糕。”
“什么糕?”
“就席上那盘糕,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糕,做得圆圆的,很好吃。”秦洵在被子里懒懒抻了抻身子, 含混嘟哝,“我之前没吃过这个糕,以前我在家,厨房从没做过这个糕,真好吃,我想吃,今天人太多了,要见这个要见那个,我都没吃几口东西……”
“好,好,给你拿糕。”齐璟哄他,“我去看看是什么糕,都给你拿点儿,你先歇歇,待会儿要是睡着了我可能不叫醒你,放心,睁眼看到的肯定是我。”他笑了笑,“还有糕。”
本来照理说秦洵二十弱冠的生辰,怎么也该留在他自己家里才合适,一宿都行,他们还没黏乎到舍不得放一放这么几个时辰,可齐璟看秦洵上头的酒劲不小,再一想秦洵他爹今儿高兴也喝得快找不着北,酒品差得一脉相承的秦上将军和秦三公子,从来就不能在同一座府邸
的范围内共存,否则爹和儿子总得疯一个。
秉承着守护上将军府和谐温馨的原则,齐璟并不觉得理亏地临时改了主意要把秦洵带走。
出房门前齐璟回头一瞥桌上那坛酒,含笑摇摇头:“王叔啊。”
刚被秦上将军送出府门的晋阳王殷子衿打了个喷嚏。
带着酒意热情送客的秦上将军丝毫没察觉,一向行得正坐得直的陵亲王,从他的上将军府里顺走了他一个儿子和一盘糕。
仔细检查的话,“失物”其实还有秦洵房里一条小薄毯,齐璟回洵园的时候秦洵果然已经睡熟了,怕他着凉,齐璟拿这条毯子裹了他。
秦洵一旦睡熟轻易醒不了,对齐璟来说,可以随便盘,他洗秦洵如洗萝卜。
秦洵一路都睡得安稳,齐璟估摸着他没什么不舒坦的地方,但还是借着洗澡仔细观察过他身上确实没起酒疹才放心。
近一两年秦洵这毛病有所好转,小酌两口轻易不会起酒疹,但他生来如此,对酒敏感,没法子根治,每次碰完酒回来齐璟必定要把他剥得赤条条,全身上下仔细检查一遍。
秦洵往往都正好处于醺醺然昏睡的状态,带着一身沐浴过后能烫进人心肺里的温热,毫无防备地、乖乖软软地窝在齐璟怀里,任他搓圆捏扁,就像此刻。
齐璟洗萝卜的同时顺带还能把自己的洗浴事务给一并解决,洗完把秦萝卜轻手轻脚供上柔软的床褥,萝卜一翻身,骨碌碌准确滚进他怀里来。
齐璟笑了,顺水推舟地搂住他,秦洵把脸埋进齐璟颈窝里,嘴唇沾到齐璟颈部皮肤时微微一撅,亲了亲,细微地啵了一声,温热的呼吸把齐璟颈窝里烘得暖乎乎。
秦洵其实没醒,完全是无意识的举动,是同床共枕亲密无间了这么多年几乎刻进骨血里的习惯。
齐璟突然有种心里被填满的感觉。
他把秦洵搂紧了。
二月天已经慢慢暖和起来了,沐浴过很快捂进被子里的躯体很好地锁住了温热,同绵长舒缓的呼吸一样,都是令人安心乃至感动的存在,秦洵身上本就不怎么重的酒气被洗去了大半,这会儿只余了很浅淡的气息,似乎
被围困在床幔笼住的这方小天地里,若有似无地泛起游走,偶尔路经齐璟的鼻尖彰显一下存在感,告诉齐璟怀里的心肝宝贝今日事事被顺着,过得非常心满意足。
齐璟本来保守估计秦洵这模样得睡到翌日下午才醒得来,谁知秦洵在这事上倒是意外地争气,临近午时便睁了眼,若是不拖沓赖床,都还能赶上一顿午膳。
齐璟都做好了陪秦洵赖床的准备,这会儿也还躺在被窝里,见他抬头眨巴着一双眼望过来,有些惊讶:“醒这么早?”
秦洵蹭蹭他:“今日你设宴过生辰,我记着呢。”
齐璟都能为他及冠让道,延后一天才在陵王府设生辰宴,他只是不赖床而已,有什么难办的。
不难办归不难办,表扬还是要讨的,不讨白不讨,秦洵理直气壮:“夸夸我,快。”
齐璟摸摸他头发:“好,夸你,真勤快,都能这么早起了。”
一起床就只能勉强赶午膳委实不算什么值得夸奖的事,但齐璟很给面子,秦洵要夸,任他是什么事齐璟都能面不改色地夸出口。
如愿得了夸的秦洵心情舒畅地洗漱,等午膳上桌时想起来要临幸他昨晚在生辰宴上没尝够味道的糕。
齐璟叫人去厨房随午膳一并热糕。
“我昨晚让你给我拿糕,是想等着你拿回来,我吃完再睡觉的,可我实在是困了,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大概就是你出去没多久。”秦洵坐在饭桌旁,捧着脸看齐璟,“那你是拿糕回来看我睡着了,还是没拿?”
“没拿。”齐璟实话实说,敲了敲他的脑门,“我就猜到你撑不住。”
秦洵吐吐舌:“我就猜到你没拿。”
木樨跟着清砚上午膳,把热好的一盘糕放在桌上。
“一盘够吗?”齐璟给他把碗筷往旁边一挪,糕点盘子推得近了些,“我就从将府的厨房里拿了一盘走,吃席还连吃带顺的,我实在没脸多拿了。”
“够了够了。”
秦洵不是贪食的人,再喜欢吃的东西也不会一次性塞到自己下次看到它会想吐,何况“在别人家吃宴席临走还从厨房顺吃的”这种事,别说齐璟了,
换成秦洵自己都没这个脸皮,得亏是他自己家,他才好意思玩一玩,但齐璟的脸皮还是薄,最后能真给他顺一盘糕点回来,秦洵都能想象齐璟当时经历了多复杂的一番心理挣扎。
也不知他老爹今天醒酒后,是会先发现儿子丢了还是糕丢了。
秦洵默默估计了一下,反而觉得是糕的可能性更大。
毕竟秦上将军家丢儿子是常事,厨房里丢糕点还是不常见的。
“这糕真这么好吃?”齐璟见他捧着糕光吃不说话,狐疑地也伸手过来,从他面前盘子里拈了块糕走。
“其实是我之前没吃过这个口味,不知道家里厨子是从哪儿找的新方子,也可能是来新厨子了。”
秦洵说着话,后背不知是被头发丝拂过还是怎么,突然有点儿痒。
他昨日刚及冠,还不习惯束发戴冠,觉得头上重,反正是在自家地盘,除了齐璟就只有王府的家仆看见,他索性还是照常披散着头发。
痒了就得挠,不过他吃的糕上带点油,他两只手都沾了,虽然可以擦擦手再挠,但……
秦洵非常偷懒地盯上了齐璟另一只没拿糕的干净的手。
“怎么?”齐璟问他。
秦洵侧侧身子,把后背对着他:“我背上痒,你给我挠挠。”
“哪儿?”齐璟在他背上挠了两下,“背上的哪儿?我怎么知道你究竟是哪儿痒。”
“肩下面一点,往左,再左一点,对,就这儿。”有人伺候,秦洵很大爷地啃了口糕,含糊道,“你都不知道我背上哪儿痒,你肯定不是真的爱我。”
齐璟失笑,手滑下去在他腰上用劲捏了一把:“不讲理了是吧。”
又给他挠了两下,齐璟猛然想起他昨晚喝酒的事,怕是这会儿起了迟来的酒疹,忙把他后领扯松拉下来,剥出一小片白皙光/裸的肩背。
秦洵一愣:“我跟你玩笑呢,不至于吧,这大白天的,饭桌都还没下,我就才啃了两口糕,你这么猴急是不是不像正人君子了。”
确认过秦洵后背起痒大概真的只是头发丝捣鬼,齐璟松了口气,又给他把衣裳理回去:“我是怕你昨晚酒劲没过。”想到
昨晚没收的那坛酒,齐璟没好气,“正人君子可从不偷偷藏酒,藏还藏不好,被当场抓包。”
秦洵心虚,埋头啃糕。
齐璟道:“今日得找晋阳王叔谈谈心。”
殷子衿正在家跟余容一块儿清点着晚上要带到陵王府的生辰贺礼,无端又打了个喷嚏。
作者有话要说: 大朋友小朋友们六一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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