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拜访
林海述了职，还要等吏部任命，因此林家需再在京城盘桓数日。贾夫人自娘家回来后，心内不快，娘家的子侄竟没一个上进的，珠儿读书还好，偏没了。只几个女孩好些，又无法支撑门户。虽有一个侄女在宫里，但又不知消息。就算有了前程，也不能将偌大家族系于一个女子身上。想到这里，越发不知娘家将来如何。
林海觉她闷闷不乐，只以为是在贾家受了委屈，便劝道:“岳母年纪大了，精力未免不济。奴才们失了管教，下次不住就是了，只有空看望岳母便是。”又笑道:“刚岳家来人送东西，听说宝玉挨了打。”
贾夫人果然问道:“可是二哥打的？又为什么打他？”见林海笑而不语，便笑道:“可是你们弄鬼呢！”
林海笑说:“夫人冤枉我，是芳哥儿。”
贾夫人打趣道:“芳哥儿可是个好孩子，哪里会做这些事，都是你带坏了。”又叹道:“玉儿真是受了委屈，又事关女孩的名声，不好给她出气。”
林海笑道:“芳哥儿已给玉儿出了气，若是还不出气，就让芳儿再打他一顿。”
贾夫人白他一眼:“芳哥儿比你还强呢。”
林海颇为自傲道:“毕竟是我的弟子，总是我教出来的。”
贾夫人捂嘴笑道:“芳哥儿明年就要下场了，他才多大，眼看就是有功名的人了。家里又有爵位，你哪点比得了人家。”
林海也感叹道:“芳儿还日日习武，骑射娴熟，为人又有分寸又稳重。若是佑儿将来如此，我也就有脸面去见列祖列宗了。”
贾夫人笑道:“佑儿还小，咱们好好教养，将来未尝不可呢。芳哥儿虽好，到底是人家家的。”
林海笑道:“夫人说的是，佑儿也快要启蒙了。再看几年，芳哥儿若果然好，成了咱家人也说不准呢。”
贾夫人知道他的意思，只现在孩子还小，便不再提。夫妻二人说了些管教儿女等语，便睡下了，第二日还应了去柳家拜访，需得早起。
第二日林海带着妻子去柳家拜访，理国府也是独占一街。门子们知道有客要来，都在门口候着，见又车轿过来，忙开了门，并去前头禀报。
柳老太太并高太太都在正房等候，柳老太太早听儿媳妇说过林家有一双儿女，玉雕雪团一样。一见之下果然如此，只见一位美妇人牵着一对小儿女，儿子年纪尚小，看来只觉可爱。那女孩却是世所罕见，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渠出鸿波。笑颜如花绽，玉音婉转流。芸芸众神赞，飘飘仙子舞。
柳老太太虽见过不少家的闺秀，却没一人比的上黛玉，只见她盈盈下拜，颇有娇花照水之态，“见过夫人。”柳夫人忙令人扶她，拉了姐弟两的手赞道:“好精巧个小人儿。”又问高夫人，“前儿你孝敬我的五福捧寿的抹额可是林丫头做的不是？”
高夫人说道:“可不是，玉儿虽小小年纪，真真是扎的好出奇的花儿。因她身子娇弱，本来不许她做。只是前两日我生日，虽不办，也孝敬我好几条抹额和手帕子。”又拿黛玉做的折枝石榴花帕子给老太太看。
柳老太太看去那帕子上的花儿真是活灵活现，也非外面的工匠可比。只搂着黛玉道：“真是手巧，”又问贾夫人:“如何养出来这么惹人爱的女儿？”
贾夫人谦逊道:“她小孩家儿，不过会做罢了，也亏老太太不嫌弃。”
黛玉也红脸低头道:“老太太若喜欢，下回做了单孝敬老太太。”
柳老太太笑道:“我就爱玉儿这样伶俐的女孩子。只是怕伤了眼睛，不许总做。”又逗林佑道:“哥儿几岁了？爱吃些什么，一会叫他们做给你吃好不好？”
林佑道:“三岁了。”又叫丫头捧了带的匣子来，“老太太也尝尝我们家的点心。”
老太太欢喜道:“佑哥儿真是孝顺。”
过了一会子，柳芳方过来，告罪道:“刚陪了父亲和老师说话，来迟了。”
高夫人道:“忙你的去，眼看要下场的人了，谁还怪罪你不成。”
原来柳渝虽袭了爵，却无实职，二房三房也只是五六品，且无甚作为，只熬着罢了。下一辈中现今只有柳芳读书上有些出息，家里有事也不敢十分打扰他。
柳芳笑道:“读书也不急于这一时。”
柳老太太心疼孙子，也说道:“正是，芳儿平日累的很了，很该松快松快。”便叫柳芳带黛玉同林佑玩去。柳芳院中养了些仙鹤锦鸡孔雀并些雪兔白狐等物，便带黛玉林佑去玩。
林佑几日不见柳芳，还有些想念，缠着柳芳问东问西起来。柳芳先时有些耐性，只小孩家问的稀奇古怪，黛玉又在后头，渐渐开始搪塞起来。到了院里便让丫头带林佑去看小兔去，方和黛玉说话:“妹妹这几日受委屈了。”
黛玉已知道柳芳令宝玉挨打之事，只说道:“你已替我报过仇了，并不委屈。”
柳芳又从荷包里掏出一个精巧螺钿盒子，那荷包还是上回黛玉给的。柳芳道:“昨天路过坊间，看见一对坠子精巧可爱，正适合妹妹。”
黛玉打开一看，是一对金丝的银杏叶耳坠子，那叶子雕成一串，叶脉都清晰可见，叶片浑圆可爱。忙道:“多谢哥哥想着我。”
柳芳道:“不想着你还想着谁呢！”
说罢自知失言，黛玉也低头道:“哥哥胡说什么，我告诉姨妈去。”
柳芳忙拱手道:“原是我心直口快，唐突了妹妹。”
黛玉只不答，自去陪林佑看那小兔。柳芳怕她生气，只见那耳坠子却是没了，方才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