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生日

    薛老爷听得薛蟠得罪了众世家公子，也不顾薛蟠刚挨过打，大骂道：“真是个孽障，早晚气死了我才甘心。”又叫人拿大棍子来要打死他，“这会打死了你，免得出去再丢人现眼给家里招惹祸患。”薛夫人上前哭道：“只求老爷看在我的份上，先打死我再打死他，让我们母子在路上也做个伴。”薛老爷更加生气：“都是你成日里惯的，让他不知道个天高地厚，真是慈母多败儿！”薛夫人只是哭，不敢再说。

    小女儿宝钗听得父母争吵，忙过来劝道：“父亲不要气坏了身子，哥哥只是多吃了些酒，才做了糊涂事，以后多管教哥哥就是了。也是那些跟着的人不省事，不说劝着些，只会火上浇油。妈也是担心哥哥，哥哥伤得这样，还不曾看过大夫呢。”薛夫人搂着宝钗拭泪道：“正是这话，都是下边人挑唆的，这些奴才都该撵出去。”薛老爷长叹一声，也思及薛蟠是自己唯一的儿子，如何不心疼，忙令人请医问药，又备了重礼往各家去。

    甄家势大，且甄玺的□□母乃是当今陛下的奶娘，又有姑姑在宫里做贵妃。虽然说与薛家是老亲，然并不放在眼里，收了礼便打发薛老爷出来。一连几家都是如此，薛老爷便觉心中烦闷，又见独子并不争气，心中抑郁，渐渐酿成一病。往后又如何养病和教导薛蟠暂且不提。

    且说到了二月十二花朝节黛玉生日这天，林府内众人皆装饰一新，园中也是花团锦簇，草木浮生。黛玉穿了一身大红折枝花卉绫子袄，银红滚边百迭裙，因是早春还披了一领鹅黄斗篷，俏皮可爱。又有丫头拿了柳芳送的各色头面和绒花来，黛玉挑了对玉兔捣药簪，又挑了一支玉兰花簪在鬓上。又见丫鬟们一齐过来给黛玉磕头拜寿，黛玉给了赏，方到上房去请安。

    刚进屋门，只听贾夫人的奶麽麽迎上来行礼道：“哎呦哟，这是哪家的仙女儿下凡来了。”说的众人都笑了，黛玉靠在贾夫人怀里，只羞得并不说话。贾夫人搂着黛玉道：“今儿是你的生日，前儿已经下了帖子请了各家的姐儿来，又叫了一班小戏，你们也松快松快好好玩一日。”黛玉抿嘴笑道：“都是父亲和妈疼我。”贾夫人道：“说的什么孩子话，我们不疼你疼谁呢。”

    正说着，丫鬟通报道，老爷和柳大爷来了。柳芳进来见过贾夫人，又对黛玉拱手道：“妹妹好，今天是妹妹生辰，唯望妹妹长命百岁。”黛玉打趣道：“哥哥送的礼可在哪里呢？要是不好我可不依。”柳芳笑道：“我若送的好，妹妹可有什么赏我的么？”黛玉拉着贾夫人笑道：“妈快看看，哥哥送了一点子东西，就来使唤人了。”贾夫人笑道：“你个淘气鬼，连你哥哥都编排上了。”林海也道：“真真是越来越淘气了。”黛玉假哭道：“父亲和妈不疼我了。”逗的林海和贾夫人撑不住都笑了。

    柳芳又命人把黛玉的寿礼抬来，其余不过是些高夫人和柳芳挑的衣服首饰玩器，无需赘述。唯有一盏琉璃走马灯是柳芳亲自带人制的，走马灯内含机关，旋转间还能奏出乐声，又特制了各式灯罩，灯罩暗含星宿图，一点蜡烛便能映出漫天星影，精巧的不得了。黛玉喜欢的很，便令人放在自己房里，日日擦拭，每天都要点。又拿出早做好的精致扇套，扎的好精巧翠竹兰花作为回礼。柳芳当时便换上了，却又劝道：“刺绣伤眼睛得很，妹妹还是少做罢，家里又不缺针线丫头。”林海也点头道：“芳儿说的很是，咱家针线房和丫头都是尽有的。前儿还给我做了一双鞋，以后不许如此了。”贾夫人不禁笑道：“知道你们疼她，只是女孩子总得会做呢，我也不许她总是做活。”林海回道：“这样才是。”

    一时各家的夫人小姐都来贺寿，黛玉便与各家小姐一同顽去。李寅之妹李宝安温柔娴静，黛玉便准备了各色干花，大家一同拿花针穿花喂鱼。甄玺的小妹子甄瑶天真活泼，众人便一同投壶斗草，又有丫头摘了凤仙花来染指甲并作画顽。用过午饭，便去看戏，直玩了一天才散，黛玉和贾夫人也是浑身酸疼。

    谁成想，到了晚上，贾夫人突然腹痛起来，林海忙让人请了相熟的大夫来，黛玉只在心里念佛。大夫来仔细诊过，拱手笑道：“恭喜大人，夫人是有喜了。”林海和黛玉顿时欢喜起来，但仍惦记贾夫人腹痛之事。大夫回道：“夫人孕期不足两月，本就不稳，近日又劳累些，动了胎气。不过不妨事，吃两剂药也就是了。不过夫人身子柔弱，需得注意修养，不能再劳累。”说罢写了方子，又与贴身丫头说了些平日忌讳之事。

    林海看大夫出去，忙进屋来，众人皆喜气洋洋，黛玉在塌边笑对贾夫人道：“恭喜父亲和妈，我要有兄弟了。”贾夫人也笑道：“往后我身子不便，可要劳烦老爷和玉儿了。”林海笑道：“你身子要紧，无需惦记。”黛玉也忙道：“家里有我呢，还有各位麼麽教我，妈只好好歇着就是了。”

    次日，柳家知道此时，也颇为欢喜，高夫人因守孝不能去，不过又想到贾夫人素日身子不甚健壮，还得进补才是，又送了各色名贵药材。柳芳便想到林家众人身体都不健旺，还得找个名医调理才是，心下决定暗自寻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