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073
年羹尧是什么人?那是二十一岁就中了进士的人。
在翰林院里历经检讨、侍读学士、内阁学士熬资历熬出来的人。
他跟年希尧不一样。年希尧醉心医道琴道, 喜爱数理图画。在医道方面的建树,可比他做官要好多了。
年羹尧是一心一意做官的,也是一心一意要做好官做大官的。他这样的人, 在官场上浸淫数年, 京中官场和地方官场上的事,他心里都是清清楚楚的。
又在西北军中待了这么些时日, 苦心孤诣, 才有了今日这样的功成名就。
要说这其中的艰辛,也就是他本人最为清楚了。
人都说,年大将军所向披靡, 铁胆忠心, 铁血汉子, 忠诚于皇上的年羹尧是什么都不怕的。
其实这些人,都看错了,也说错了。
年羹尧怎么会不怕?越往上走,越是在底下夯实了自己的根基,他心里越是害怕。
否则怎会特特的嘱咐爱新觉罗氏在回京后闭门不出, 尽量少会客, 更不要年家的人与朝中的皇子阿哥们接触呢?
便是六阿哥,在外人眼中, 他们天然是与六阿哥站在一起的, 年羹尧却也不让他们真正支持六阿哥。
参与争储,这就不是鲜花着锦的事,而是烈火烹油,是没有好下场的。
查出了金屋娇的事。年羹尧原本没有想在皇上那儿。
他猜测, 也就是宫里那么几位了。可想起前头先帝爷的事, 他还是害怕, 就忍不住往皇上那儿想了想。
这也是合情合理的。毕竟尚无证据证明究竟是哪个做的。
年家的两个女儿都不能有孕,得益的人还是很多的。
他的这个想法,其实也不必在年姒玉跟前说出来。自己心里存着也未尝不可。
可他还是想试一试。想听听幼妹是怎么想的。
结果,被劈头盖脸一顿骂。
幼妹竟能将皇上写给他的那些话一字不落的背下来,小姑娘眼睛里的光很亮,有那么一瞬间,年羹尧竟不能直视那眼中的明亮。
这是何等的信任。这是将身心都奉出去了的赤诚。
皇上写给他的话,那是在密折中批复的。不是谕旨明发天下,更不是廷寄周知各官。
只该他和皇上知道的话,幼妹却能背下来,这便说明皇上信任宝嫔。这信任超出了他的预期。
就是他夫人信中所说的话,皇上待宝嫔,和当初待皇贵妃是大不一样的。
年羹尧从来都是务实的人,谋定而后动。他只会做有把握的事情,事情若无七成的把握,宁肯不要去做。
年少时倒是会轻狂一些,可身边的人说的多了,跟着他的人也多了,年羹尧倒是把这轻狂的性子改了不少。
便是这样筹谋的性子,今日试出了这样的结果,瞧着幼妹气红了眼眶,气鼓鼓的模样,年羹尧突然就在想,佟家圣眷隆宠,到了现在还是荣耀的。
他们年家甚至比之当年佟家还要眷浓,可有了宝嫔在,或许往后,一切都会不一样呢?
佟家是骤然跌落,可年家呢?未必不能徐徐退之。
毕竟那位佟家的贵太妃,前些年先帝还在的时候,可没有这样的盛宠。
“玉儿,别生气。是哥哥错了。”年羹尧没什么拿乔的傲气,错了就是错了。
年羹尧态度不错,认真认错,但年姒玉还是生气:“你大错特错了。”
年羹尧点头,继续认错:“对。哥哥大错特错了。”
“皇上待年家恩重如山,是哥哥的不对。是哥哥猪油蒙了心才会这样想。以后哥哥绝不会这样想了。这事,哥哥还会继续让人调查的,直到查清楚为止。”
年羹尧是不
信的,这世上会有查不清楚的事。只要是有人做了,就一定能查清楚。
年姒玉也不知道年羹尧是不是真的不这样想了,但她提点警醒了他一回,依着年羹尧的聪明,这话是该听到心里去了的。
君臣相和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胤禛能给的都给了,年羹尧也不该瞻前顾后,是应该多一些信任的。
在这事上,胤禛也是放了些感情在里头的,年羹尧的理智与清醒,就不该用错了地方。
她用很轻很轻的声音说:“哥哥今日说的这些话,是为了我好,我都知道。可皇上情真,咱们家也不该辜负。前路如何,哥哥都得走下去才知道。这样的想法,要是让皇上知道了,他得多伤心啊。”
年羹尧突然就想起来了。
他这位小妹妹,那可是告状小能手啊。他不在京中,但爱新觉罗氏在信里可都写了,幼妹在皇上跟前告状可不是一回两回了。
谁惹得她不高兴,那便是要去御前告状的。
他自己的亲妹妹,年羹尧甚至有预感,觉得幼妹要去皇上跟前告他的状。
这要是被皇上知道了,那还得了?
年羹尧没有掩饰自己的神情,年姒玉读懂了他的眼神,一时好气又好笑。
她说:“哥哥在想些什么?这样的事。我不会拿到皇上跟前说的。我不想让皇上伤心。咱们家的人,皇上很信任。哥哥今日的猜疑,也就到我这儿为止了。”
年姒玉才不想让胤禛知道年羹尧私底下的这些心思呢。
君臣之间,总要避忌着些才好。水至清则无鱼,她不会去做那个挑拨他们君臣关系的人。
“不过,姐姐的事情,既然有了眉目,总瞒着皇上也不好。先前只是怀疑,现下查出来些线索了,就得与皇上说一声。我想,还是我来说的好,哥哥觉得呢?”
年羹尧心里有底了,知晓幼妹顾念的是什么,他往后行事也有了准则。
年羹尧道:“这个听你的。你与皇上缓着点说。”
年羹尧想,皇上待他的大妹妹其实也是很好的。虽不曾这般的亲昵用心,但也是很宠爱的。
他是男人,他当然知道这其中的不同。
只能说幼妹比大妹妹运气好了。幼妹能走进皇上的心里,可大妹妹也在皇上身边陪伴十年了。
皇上待皇贵妃也是很好的,皇上一直不知皇贵妃的离世有问题,那会儿皇贵妃离世,皇上悲痛,以皇上对年家的顾重,知道是有人故意陷害皇贵妃,怕心中也是震动的。
以皇上的性子,若得知此事,必会要亲自调查的。回头,年羹尧就会让手上的人,把查到的东西整理一下,回头再主动呈给皇上吧。
幼妹的声音软软糯糯的,说知道啦,尾音也微微上扬,像在撒娇。
很难相信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刚才气的眼眶通红,用这样软软的嗓子,指着他的鼻子目光锋利的骂他狼心狗肺。
可小姑娘就是这样嚣张跋扈的。
以前家里人宠着,阿玛额娘护着,现在到了皇上身边,又被皇上宠着护着。
家里疼宠的小妹妹,如今已经长大了。
不能总把她当小孩子看待了。
“阿玛先前上了折子,年老乞休,想要回京养老,皇上八成是要准了的。”
年羹尧说,“明年,阿玛额娘应当会回京。到时便能与你见一见了。”
“大哥的差事可能要动一动了。皇上的意思,大约是想要将大哥外放。去哪儿还需要再议一议。”
年羹尧临走前,与年姒玉闲话几句。
年姒玉还尚未听胤禛说起这个,随口问了一句:“那二哥呢?”
年羹尧微微笑道:“过些时日,自还是要回西北去的。”
年姒玉想想也是,西北之地善后还未完,需要她二哥再去镇守。
年羹尧是外臣,在园中也不好久待。说完了话就告辞了。
年姒玉让姚黄和魏紫一道去送。
这园子里心思浮动的人太多了,她二哥又是个敏感的人物,要是有人憋着坏干了些什么,她二哥的名声可就毁了。
年姒玉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提前清了道,又让姚黄魏紫送年羹尧出去,就不会撞见什么人了。
年羹尧以为这就出园子回府了,却不想才从后头走出来,御前的人就来传话,叫他不出去,胤禛的意思,是叫他就在长春仙馆歇一歇,等前头见完了大臣,还有话要与他说。
年羹尧便去了长春仙馆候着。
这样一待,直至夜色降临,掌灯时分,用过了晚膳的年羹尧才回到了年府。
这是皇上赏赐给年大将军的宅院。
年遐龄夫妇尚在,一家人都是住在一起的。
年希尧和关氏住了东院,将正院留给了主人年羹尧夫妇。
爱新觉罗氏回京,也不曾住进正房正院里,这正院是留给阿玛额娘的。
他们夫妇就住在挨着东院的另一处院子里,这院子也挺好的。
本来年希尧夫妇想把东院腾出来给他们住,叫爱新觉罗氏给罢了。都是一家人,住哪儿不是住呢。这宅院里院子多得很,都是大的院落,住人也都是一样的。
况且爱新觉罗氏心知肚明,她和年羹尧啊,怕是在家里也住不久的。回头等事情完了,她还得随年羹尧去西北的。
年羹尧回来了,解下的外裳叫奴才们挂到衣架子上去了,今夜外头风大,天冷,但年羹尧倒是不怕,回来就握上了他夫人的手,怕爱新觉罗氏冷。
爱新觉罗氏跟着就笑了:“西北那儿住了那么些时日了,冷起来不比京中更冷么?我都习惯了,京中这么点风,不要紧的。”
他们夫妻感情挺好的。从爱新觉罗氏嫁过来就相处的不错。
外头人都说年羹尧凶蛮,其实年羹尧和爱新觉罗氏在一块儿的时候,挺和气的。
比起前头那位身子骨弱些的夫人,年羹尧显然是更喜欢也更满意后头的夫人的。
“蓁蓁好不好?”年羹尧问起小女儿。
爱新觉罗氏笑道:“她好得很。方才还问起你呢。不过今儿个有点晚了,也不知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就没让她继续等了,叫她歇息去了。”
“她刚走不久。你要是想见她,我让人把她再叫来。”
“不用了。叫她歇着吧。”年羹尧说,“明儿个见也是一样的。”
问了些家里的事情,爱新觉罗氏一一说了,年羹尧听了,便去了净室梳洗,爱新觉罗氏也没跟着,等了有一回儿了,年羹尧才换了中衣出来。
等伺候的人都走了,内室里只有夫妻两个了,爱新觉罗氏才问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我瞧你方才进屋的时候,脸色不大好。”
先时以为是外头天冷,年羹尧骑马回来吹了风,所以脸色不好。
可这会儿都梳洗完了,他的手热乎乎的,瞧着不像是受风的样子,半天也没个笑模样,爱新觉罗氏就觉得这是有事了。
两个人夫妻这么多年了,该有的默契早就有了,何况他们比寻常夫妻更多了些磨难,年羹尧在西北领军时,爱新觉罗氏也是随军的人,夫妻一起经历那么多事了,自己枕边人是不是有心事,爱新觉罗氏还是能看出来的。
现如今的年大将军,那可不是人能轻易揣测心思的对象。年羹尧也不会把自己的心思放出来给人看。
他收敛的很深。
也就只有爱新觉罗氏了,能瞧出来。而自己,大约也只有在爱新觉罗氏身边,能稍
稍放松几分。
年羹尧没有瞒着她,躺在床榻上,望着承尘,轻声说:“皇上与我谈了,隆科多想把他的庶女嫁到咱们家来。皇上没同意。隆科多也不能遂愿。根上,还是皇后千秋那日,他家李四儿闹出来的事情。”
爱新觉罗氏知道那事,也是亲眼瞧见的,闻言道:“那个李四儿实是不像话。庶女倒也罢了。但咱们家的孩子,不能要李四儿的女儿。”
家里本来就很和顺,要真是把李四儿的女儿娶回来,那还能有安宁日子过么?
况且,她琢磨宝嫔的心思,大约也是不喜欢李四儿的。
“这事已否了。隆科多理亏,皇上不同意,他也没法子。”
年羹尧道,“隆科多心里还是有愧的,这事将五阿哥给牵扯进来了,皇上恼火。他说不得要退一步的。皇上的意思,是要两家做亲,但不做儿女亲家。”
爱新觉罗氏就有了不大好的预感:“不做儿女亲家,那做什么?”
年羹尧转眸,看向爱新觉罗氏:“皇上说了,要咱们的儿子,过继给隆科多。给他当儿子。”
年羹尧目光幽幽,爱新觉罗氏半晌没有缓过神来。
他们年家的儿子,过继给隆科多做儿子?这什么意思,白送给隆科多一个儿子?
皇上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决定?
爱新觉罗氏不能理解,这个亲为什么就非做不可呢?
“你回京后,咱们家闭门谢客几个月,少与外头的人接触,这是对的。”
年羹尧道,“如今我回京了,咱们家还是照旧如此。咱们闭门谢客,有些人的门庭就太热闹了。隆科多那里,还是同八贝勒有来往的。佟佳氏几房,除了隆科多一房,其余的人都是明着支持八贝勒的。皇上心里都是记着的。不过隐忍不发罢了。”
“八贝勒还想走动,还想串联关系。隆科多这里,他也还想继续争取。佟家一门荣耀,还是昌盛的。皇上要把咱们的儿子送去佟家。先从隆科多开始,吃了隆科多的家业,再慢慢吃掉佟家。这是皇上的意思。佟家成了自己人,八贝勒就再也翻不起什么风浪了。”
皇上留他谈话。说了他的意思。
但并没有说的这般透彻,只是略略点了几句。且知应他,隆科多已经同意了。
这些暗中的意思,都是年羹尧自己琢磨出来的。隆科多那是没有别的办法了。
皇上手里捏着他的把柄,他不得不同意。况且,若今次不同意,将来再有什么事情,恐怕隆科多就保不住了。
他又不是什么清清白白的人,从前说过的那些话,皇上可不是全然不知的。不过是没有降罪罢了。
真正叫年羹尧心中不安的,就是皇上透露出来的这些意思。
“吃了佟家,佟家没落了,没了,年家独大,那之后会怎么样呢?”年羹尧从园子里出来,心里就在转着这些念头。
他登高,也怕跌重。
原本他现在是风光得意的时候,压根不会也不该想到这些事。他现在的荣耀,一是皇上恩裳,二也是他自己努力挣来的前程。
可偏偏在回京前,查出了金屋娇的事情,年羹尧心里转过无数的念头,这心里头的怕与不安就给勾出来了。
也就是这件事的出现,让他开始警惕,以及谨慎的。
若是不查出这些事,在回京后,看到文武百官们跪迎,年羹尧没准真的会飘然然的。
眼前再次浮现年姒玉气鼓鼓的骂他狼心狗肺,对着他说皇上给他写过的那些话的画面。
皇上的那些话,也给了他足足的警示。皇上那样信任他,他恐怕不能骄傲自满,以至于最终搞砸了所有的事情。
他得谦逊,甚至是谦卑。得一直这样谨慎才行。
“皇上没下旨,却与你说了这个决定,显然是不能驳回的。你看看,选哪个儿子合适?”
爱新觉罗氏倒是接受良好了,她说,“皇上让咱们做的事,你想再多也是无用的。”
“咱们家和佟家,终归是不一样的。从前有个佟选,你别以后弄出个年选来,以后就不会有人吃了咱们年家。”
年羹尧说:“也不归咱们选。皇上瞧中了年兴。说他身子骨好,读书过得去就成。去了隆科多那儿,要脑子活泛些才好。否则斗不过那么些人。年兴过去,皇上暗中会给人,但明面上,算是咱们家里给的。”
他也有读书好的儿子。但读书好未必脑子好,就怕孩子呆,过去了斗不过人家家里那么多的堂兄弟。
皇上一次就定了年兴,必定是早就看好了的。
至于他夫人所说的年选。年羹尧这心里一咯噔,想着他们家夫人说话真是一针见血了。
这些日子,皇上在密折中,总是问好些其他官员的事,甚至还要他保举官员。
还说只要是他保举的官员,就能直接任用。
方才在勤政殿里,皇上还这样说过呢。
年羹尧留了个心眼,都没什么提旁人。
现下被爱新觉罗氏一说,这心里就琢磨起来了。皇上信任他,让他保举官员,回头他若是这么做了,慢慢的天长日久,可不就跟当初的佟选一个样么。
那隆科多不还美滋滋的总给皇上举荐人才么。
他可万不能落入这里头去。
什么年选,狗屁年选。从此就断了这个根。除了西北的事,旁的事情,他是一个字也不要多说的了。
皇上是热情,可他还是得守住自个儿的底线。
爱新觉罗氏心里也猜到了,年兴聪明得很,若真是像年羹尧说的,皇上想要吃掉佟家,这几个儿子里头,显然是年兴更合适了。
爱新觉罗氏道:“我知道了。我先给年兴透个底,回头事情办起来,年兴心里也好有个准备。虽说皇上替他预备了,但家里也不能不准备,好多事情,也得慢慢的准备起来了。”
把儿子送给别人家里去当儿子,哪有为人父母不舍得的呢?
可再不舍得,天子之命不可违。爱新觉罗氏只能尽力替儿子安排好些了。
年羹尧说:“还有蓁蓁。蓁蓁的婚事,就不要在京中定了。我想她高高兴兴的,远离这些是非,皇上也答应我了,可以准我将蓁蓁嫁到外头去。至于选什么样的人家都好,总之是不能委屈了蓁蓁的,也不能比咱们家太差了。得选个门当户对又会对蓁蓁好的人家。”
爱新觉罗氏这一颗心就放心了:“好。我晓得了。这还有几年,咱们慢慢挑。”
年羹尧道:“其实我心里倒有个人选,只是不知人家如何意思。先与你商议,再派人去当地问一问,若妥当,在我离京前,就把蓁蓁的婚事定了,省得有人又挑出来搅和。”
说完了儿子女儿的事,年羹尧便慢慢把今日在牡丹亭云的事说给爱新觉罗氏听了。
爱新觉罗氏是又好笑又觉得心疼。
她甚至都能想象当时是什么样的场面了。
她也想起自己当时了,笑起来道:“你年大将军也有今天呢。”
年羹尧也颇为感慨,他说:“从前歆儿入王府,一入府就是侧福晋。进宫又是贵妃皇贵妃。我从来都觉得,是我这个哥哥给她遮风挡雨。而她也一直是将咱们家当做她的倚仗的。咱们保护了她十年,可终归保护的不好。”
“现而今玉儿进宫,今儿个她指着我的鼻子骂我,我突然就在想,她和歆儿一点也不一样。玉儿她没有倚仗咱们,掉了个儿,是咱们倚仗着她了。她明明年纪还要小些,却是她在保护我们,保护这个家。保护她的哥哥和
嫂嫂们。”
“夫人啊,往后,咱们要听玉儿的。不要求她什么,但是,她是能护着咱们的。”
爱新觉罗氏想起那个漂漂亮亮的小姑娘,她郑重点了点头,她夫君说的是对的,她也是这般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