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入府
慕雪倾缓缓睁开双眼。
“魏公子，皇甫公子，听闻近日魏府正在招募仆从，男女皆可。草民斗胆，敢问二位公子……”马兽医紧张地搓着手，“不知这个消息……”
“确有此事。”魏仔予点了点头，“不过这事我们不便插手。”
“不用不用，”马兽医摆了摆手，“魏公子您误会了。魏大人的为人草民是知道的，纵然是挑选仆从，也不会给有心之人可乘之机的。草民也不敢奢求二位公子出面相帮。草民只是替人打探消息，对，打探消息的。”
慕雪倾看向青衣男子，那青衣男子不知何时带起了黑纱帷帽。青衣男子用他那修长雪白的手微微抵住黑纱，露出他那水润鲜红的嘴唇。听到马兽医的话，青衣男子微微咬了一下他那水润鲜红的唇，似是对马兽医的表现有些不满。但这种轻微的不满很快便从他的脸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温柔的，让人安心的微笑。
慕雪倾缓缓地站起身寻了个合适的角度从矮桌上跳了下来。走到魏仔予脚边蹭了蹭又走到青衣男子脚边蹭了蹭。青衣男子似是有些惊讶地微微张开了嘴，随后蹲下身，用他那如美玉般无瑕的手轻轻地抚摸着慕雪倾的头，手指肚摸完后又用手指背面温柔优雅地顺着慕雪倾的毛轻轻地滑了一遍。慕雪倾的眼睛也随着青衣男子的动作逐渐迷成了一条缝。
“宥庭，它好像很喜欢你呀！”魏仔予开心地看着青衣男子，“没想到你这么招动物喜欢。还记得你六岁的时候和爹爹去马场，那匹十几个驺人都没驯服的陇阴寒在你面前居然那么乖巧，也真是奇了。”
“草民也听说过那匹陇阴寒，听说是燕戎一战后被带到燕国的西戎战马，除了平西……”马兽医没有继续说下去。慕雪倾感觉到抚摸着它脑袋的手停住了，不解地睁开眼。
“马兽医慎言。”青衣男子站起身，声音中透露着冰冷，“既然它已无大碍了，兄长，我们就把它带走放了吧。”说罢，不待魏仔予说话，青衣男子便抱着慕雪倾走了出去。魏仔予看着青衣男子的背影，叹了一口气，“还是放不下吗？”魏仔予从袖中拿出一些碎银放在了矮桌上，小跑着追上了抱着慕雪倾的青衣男子。夕阳渐落，二人迎着夕阳离去。
夕阳落下，夜幕降临。慕雪倾溜进了一个偏僻的小巷角落，“那两位公子可真好，帮我解围还帮我治伤。”慕雪倾蜷缩着身子，“不过，猫妖族一向有恩必报。此次承了他们二人的恩情，我又该如何报答他们呢？还有，”慕雪倾顿了顿，“明明素不相识，他们为什么要救我。看来，人族也没有父皇说的那样虚伪自私、阴险狡诈嘛。”
“爹爹，不要。”正思考间，慕雪倾听见不远处传来女子的哭闹声，它好奇地走了过去。
“舒儿啊，”慕雪倾看见一个穿着半袖麻衣的男子无奈又难过的缓缓说到，“咱家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但凡咱家能吃饱一顿饭，爹爹也不愿把你送去魏府作女婢。可，唉，”男子无奈的叹了口气，“爹爹打听过了，魏府虽然规矩严苛繁杂，但魏大人以及二位公子对待下人倒也温和，想来你进府后也不会受什么委屈的，而且魏大人身为燕国丞相，你入府后，自然不需要担心吃穿问题。而爹爹完成了魏府招仆从的任务，也能拿到一笔钱，咱家的日子也能……”
“不就差一个人吗？为什么非要女儿去顶。”女子擦着眼泪委屈道，“爹爹忍心看着女儿入贱籍吗？”
男子沉默了。他的女儿说的没错。在燕国，做了别人家的婢女，一定是入了贱籍的。无论是谁，只要入了贱籍，便再也无法在人前抬起头来。就算日后脱离了贱籍，重新成为良民，那也是“入过贱籍”的人，仍旧免不了忍受他人异样的眼光的审视。
“爹爹，女儿求您了，您再想想办法吧。”
男子叹了口气，“明日便是最后的期限了，爹爹上哪去再找一个愿意去相府做婢女的人啊。”男子叹了口气。
“请问……”幻化成了人形的慕雪倾小心翼翼地问道，“您看我去可以吗？”
躲在墙角偷听的慕雪倾变换成了人形，方才还在思考如何报恩的它听到了这对父女的对话后，便打起了入府的主意。只要能进魏府，总会有机会报恩的。
男子借着微弱的月光打量着化成人形的慕雪倾。她的身姿还算出挑，衣衫紧紧的贴着她的脖子和腰身。男子轻轻咳嗽一声，不可思议地问道，“姑娘你确定要卖身入魏府为奴？”
慕雪倾点了点头。
男子得到了回应像是害怕慕雪倾反悔了一般，猛地握住了慕雪倾的手臂，拉着她来到了一间名为“缘起”的客栈，以魏府的名义“赊账”后，带着她走进了一间客房。男子点起蜡烛，烛光照亮了整个屋子。男子借着烛光细细打量着慕雪倾。慕雪倾穿着一件无袖的红色的类似于深衣的衣裳。衣领紧紧地贴着她的脖颈。男子眼光上移，仔细打量慕雪倾的脸。慕雪倾的皮肤细腻雪白，水灵动人的含情眼与她那红润小巧的嘴唇相得益彰。脸颊处微微有些红晕。柳叶眉，玉葱鼻，称得她那张小巧的圆脸更加精致。男子不禁咽了咽口水，移开了眼神。
“姑娘，明日便会有魏府的管事妈妈来带姑娘们进府，教姑娘礼仪规矩。姑娘依照管事妈妈吩咐的做就行了。嗯，明日，魏府的妈妈们会为姑娘们分发衣物，姑娘记得穿上新发的衣物。”男子将一块玉佩放在桌上，转身准备走。
“等等。”慕雪倾叫住了男子，“听闻魏府奴仆是要挑选的，不知是从哪些方面进行挑选？”
“哦，魏府新招的婢女进府一月后会有考核，考核通关者继续留在府中，具体的明日管事妈妈会告诉姑娘的。”男子紧张地说，“玉佩姑娘收着，明日来接姑娘的人会带着和这个一样的玉佩，到时候姑娘将玉佩给来人看一眼，来人便会带姑娘进魏府了。姑娘若是没有什么疑问，在下便告辞了。”
慕雪倾点了点头，男子飞快地溜了出去。
“幸好跑得快，不然要是忍不住对那姑娘做了什么，魏大人还不得……”男子后怕地颤抖着小跑着离开客栈。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纱照进了屋内。慕雪倾缓缓睁开双眼。客房门外传来了歇许声响，慕雪倾穿束好衣服，轻轻打开客房的木门，看见两个年纪较长的穿着暗红色的、绣着深绿色花边对襟坎肩的妇人，其中一人托着一叠衣服。两人正朝着自己这边走来。慕雪倾瞥了眼她们的腰。她们的腰间都挂着一块和昨日男子留下的玉佩差不多的白色玉佩。慕雪倾回到房中，拿起了玉佩，走出了房间，似是十分随意地把玩着玉佩，看向楼下。
两个年纪较长的妈妈看向了慕雪倾手中的玉佩，对视了一眼，走上前，“姑娘？”
慕雪倾转过身看着两位年长的妇人，微微欠身，乘机观察了一下妈妈的玉佩。白色的玉佩上凹凸不平。凸起的部分组成了飞翔的仙鹤的图案，仙鹤的纹路清晰，与自己手中这块几乎一样。慕雪倾双手递上玉佩，恭敬唤了声“妈妈”。
没有托着衣服的妇人仔细端详着玉佩上的纹案，随后温柔地扶起慕雪倾，转身从另一位妈妈手上取出一身衣服，递给慕雪倾，嘱托了两句，便和另一位妈妈一起离开了。
慕雪倾回到客房，换上新衣，在客栈一楼静静地等候。掌柜和店小二投来异样的目光。慕雪倾不解地看着他们。店小二和掌柜瞬间心虚的移开了目光。
“嘿，你也是准备进魏府做婢女的吗？”一个穿着俏月色百褶长襦裙的女子俏皮地拍了拍慕雪倾的肩膀。
慕雪倾转过身，微笑地看着说话之人，“对呀，你也是吗？”
那俏皮地女子没有说话，嘴角微微抽搐了两下，随后拉着慕雪倾上了二楼的一间客房中。
俏皮女子关上了客房门，伸手解开了慕雪倾的衣服。
“你干什么？”慕雪倾惶恐地退了两步。
“错了，应该是左襟在外才对。”说话间，女子已经将慕雪倾的衣府重新系好。
慕雪倾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女子。这位女子憨憨的一笑，“我叫夏吟邱，也是准备去魏府的，你呢？”
慕雪倾浅浅一笑，说出了她早就准备好的假名字，“我叫莫雪妍。”
“真好听。走吧，一会儿要是迟了，妈妈们该生气了。”夏吟邱拉着慕雪倾下了楼，正巧妈妈在清点人数，夏吟邱拉着慕雪倾悄悄地混入了穿着同样衣着的女子身边等待着被清点。
妈妈清点完人数，便带着众人，前往了魏府。
魏府的大门宏伟雄壮。门前蹲着两个大石狮子，石狮子的背后，是三扇大门，中间的正门紧闭着，由两个穿着盔甲的人一左一右地看守着，无人进出。东西两角门比正门小了许多，也比正门多了些许出入的人。
慕雪倾看着这个比猫妖族皇宫还要气势磅礴的魏府大门，心中不禁感慨，这便是那两位公子居住的地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