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第 86 章
第86章
两人之间有一阵死一般的寂静。
“原来你以为我来找你, 只是为了找我妈妈的下落?”
难道不是吗?按照她过去的说法,一切都是利用,一切都是算计, 那么的确是可以这样想。
她忽然笑了笑。
“阿臣。”
她很少这样叫他,总是学他连名带姓叫人, 要不就叫他聂总。
阿臣这个称呼更像是属于他的至亲。
现在叫出口, 好像也没有多么别扭,感觉有点像在叫一个小孩子。
“其实你也不了解我吧?”
他似乎也微微怔了一下, 抬眼看向她。
“过去我是骗了你, 可是你看看现在,你不也在撒谎吗?我是为了我的父母双亲,那么你呢,你又是为了谁?”
不管是为了谁,把自己的身家性命都搭进去, 值得吗?
聂尧臣没有回答, 当然她也不指望能从他口中听到答案。
谈话到此为止,她从审讯室出来, 朝两位律师摇了摇头。
她觉得帮不上他们什么了。
似乎也在意料之中。
走出一段距离之后,唐劲风才问她:“你没告诉他你怀孕的事吗?”
元熙露出几分惊讶的神色。
“抱歉,不是故意调查你, 只是你刚才拉开包包的时候, 刚好看到里面的药瓶。叶酸和维生素b6, 我太太怀孕的时候也吃这个。”
当然也有备孕人群服用, 但既然他们两人都已经闹僵到这个份儿上了, 肯定就是她已经怀孕,遵医嘱而已。
要是聂尧臣知道她怀孕,不该是这样的反应。
元熙笑了笑:“我发现我周围净是‘侦探’。”
“律师有一部分工作本就是做各种背景调查, 职业病使然,希望你不要见怪。”
她摇头:“没关系,只不过怀孕的事我还没告诉过其他人,包括聂尧臣在内。能不能请唐律师暂时帮我保密?”
“当然可以,不过你不打算告诉他这个消息吗?”
“等
到了适当的时机再说,总是要知道的。”
这个时机与其她自己挑,不如由旁观者来把握。
唐劲风他们是聂舜钧请来的律师,又跟他私交甚笃,适当的时候自然会把这样的消息告诉他,然后再流传到聂尧臣耳中。
这比她自己仿佛摇尾乞怜般说出这个消息效果要好得多。
跟舒诚的潇洒不羁相比,唐劲风无名指上戴着戒指,手机屏保也是夫妻两人和孩子放大的笑脸。
没错,她就是到了这一刻仍在算计,故意让这位已经有家有孩子的律师发现她怀孕的事实。
…
尽管聂尧臣叫她不要再来,元熙得知他离开拘留所那天,还是跑去接他。
她知道他没有车子不行,特意找秦飞白借了辆车开过来,想尽量让他舒适一点,当初做秘书的体贴周到仿佛又回来了。
她以为会在拘留所门口遇见肖灼,那样她可以忽悠忽悠,让他先回去,趁机把聂尧臣抢到自己手里。
然而她想错了,劳斯莱斯上下来的人是英叔。
英正华显然也看到了她,向她点头致意。
后排的窗户缓缓落下,聂坤鹏微微探出头,声音苍老浑厚,充满威仪:“人还没出来吗?”
“应该快了,您稍等。”
真没想到,聂老爷子竟然亲自来接聂尧臣。
对孙子这番举动,作爷爷的会有什么样的想法?
聂坤鹏的目光朝她这边看过来,两人的视线正好对上了。
不知为什么,也许是出于晚辈的礼貌,也许因为他是聂尧臣的爷爷,她朝他稍稍弯身,算是打过招呼。
老爷子脸上看不出太多情绪,车窗的玻璃又重新升了上去。
聂尧臣走出来的时候,英正华迎了上去,殷切地说了几句什么,向他指了指老爷子乘的车。
但聂尧臣已经先看到了她,脚步顿了顿,却没有朝她走过来。
英正华拉开另一侧后座的车门,他上了车。
元熙没有立马离去,一直站在那里看着聂
家那辆劳斯莱斯。
很快车子重新启动离开,因为视线角度的问题,车子驶离之后,她才看到聂尧臣不知什么时候从车上下来了,站在原地。
不知老爷子跟他说了什么让他改变主意下车,亦或根本就是老爷子把他给赶下来的。
元熙立刻将车子开到他身边,探出头说:“上车啊,我送你。”
这回聂尧臣没有冷言冷语,也没有拒绝,拉开车门坐上了车。
他一只胳膊不方便,她俯身过去为他系好安全带。
两人很久没有过挨这么近过。
聂尧臣已经努力将身体往后靠了,但车内空间就这么大,他再怎么躲也还是近。
她又故意磨蹭:“哎,这个安全带怎么卡住了?秦飞白这什么破车,肯定从来都不好好保养的!”
听说这车是秦飞白的,聂尧臣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
元熙暗自轻笑,明明就还是在意,面上却非要装的这么冷淡。
她手里捯饬着安全带,手腕处香水的气味若有似无刺激着他的嗅觉,更像是有一张网让他躲也无处躲。
她蹭过他脸上长出的胡茬,有些许扎人。
这也是完全新鲜的体验——她上回感觉到男性胡茬扎人的这种亲昵,还是爸爸抱着她的时候,而聂尧臣脸上从来都是刮得干干净净,皮肤也像女生一样光滑。
她情不自禁用手捧住他的脸,嘴唇再凑近一些就要亲到他。
他却将头扭向一边,态度十分明确了。
元熙也不生气,笑了笑,坐回自己的位置上:“身上都有味儿了,回去我帮你洗澡。”
一向有轻微洁癖的聂尧臣果然皱起眉头,敏感地吸了吸鼻子。
他胳膊这样子,反倒方便她为所欲为。
春江华庭那个大平层她重新整理过,菜也提前准备好了。她想好了,就算他不肯跟她一起回来,她也决定为他做。
谁能想到聂老爷子能让他就这么跟她回来了呢?
她没问他们是怎么聊的,聂尧臣也
就没说。
进门她就去给浴缸放满水,加了浴盐和精油,又在周围点上香薰蜡烛,很快有薄荷和尤加利的香气在袅袅水汽中蔓延开。
先洗澡,再吃饭,跟以前他每次到这个屋子里来的顺序一样。
他其实是很享受这个过程的,尤其是见过他在名利场拼杀,面对其他人时的状态,元熙很清楚他在这个用来“金屋藏娇”的“金屋”里比任何时候都放松和自在。
可他如今站在浴室门口,看起来却有些局促。
他是想洗澡的,可是她在这里,而且他胳膊又确实不方便。
元熙站起来,将头发挽高,朝他伸手:“过来吧,我帮你洗。”
他们两个人,前段时间都还亲密无间,什么亲昵的事情没做过?现在竟然变得扭捏起来。
聂尧臣下意识地想从浴室退出去,却被她拉住:“你的胳膊是为我受伤的,至少让我有个补偿的机会,我心里会好受一点。你让我不要来找你,不也是希望我们之间互不相欠吗?”
他迟疑的瞬间,她已经解开他的衬衫纽扣,他挣扎了一下,脚下打滑,差点拉着她一同摔倒在地。
元熙就着惯性将他摁在墙边,咬牙道:“你要不想再摔骨折,就配合一点。”
他终于顺从,一点一点把袖子胳膊上褪下,跨进浴缸里。
元熙端了个小凳子来,坐在浴缸边给他擦背,浴花从他背上擦过,他一凛,身体不由绷直。
她轻轻在他肩头按了按:“你放松一点,这么硬。”
话中有话,分明就是有意挑豆。聂尧臣却发觉自己的身体偏偏可耻的起了反应。
“你不必这样。”他声音像是被这带着花香的水汽蒸得沙哑一片,“我可以自己洗。”
“你能够得着这里吗?够得着,我就让你自己洗。”
她的手指弹钢琴一样从他后背脊柱的位置朝下轻敲,痒痒的,仿佛小动物的脚从上面踏过。
他确实感觉到力不从心,不止是洗澡,这段日子以来,很多很多事,都不是他有心就能做到。
元熙捧起泡沫堆到他肩背上,轻声说:“我很感谢你,院长妈妈的病医院已经确诊了,很快就能安排手术。”
原来是因为这个。
“是我先去麻烦她,看她身体不好,才建议她去看看。举手之劳而已。”
“你去打听我小时候的事?为了什么,因为那具骸骨不是我妈妈?”
话题还是不可避免的进行到这件事上来。
他不答话,其实元熙就知道自己猜的没错,只不过更深层次的原因还是猜不透。就像跟他下棋,有时看不出他为什么走这一步,直到后面步步紧逼,兵临城下,连起来想,才明白。
“没关系,其实你想知道我小时候的事,直接问我就可以。我记忆力很好的,很多事情大人都以为我忘记了,其实我还记得清清楚楚。”
她捧起水将他背上的泡沫冲掉,看着水流一股股将肌肉的纹理又冲刷出玉质的光泽。
“我妈妈其实有点偏心。小时候我们还不识字那会儿,她更喜欢我,因为我就算不识字也有其他方法能记下那些广告词,记得他们每天开店的营业额数字,客人都夸我聪明。后来上了幼儿园就不一样了,妹妹能说会道,老师教唱歌和跳舞,她学一两遍就会,又喜欢在人前表演,给大人挣足了面子,妈妈就更喜欢她。”
作者有话要说: 臣臣子:喜极而泣。
77:又不一定是你的,哼~
下周终于要放暑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