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草原纵马驰 天高任鸟飞
苏治也不甘示弱，他知晓现在不是心疼的时候，立刻特派出自己最精锐的军队——现存仅仅只有八十人的四铁亲卫！
当年铁雄军天下无上，其中冠绝者当属三万重甲横扫三国的四铁军卫无疑，然而这三万精英五千一卫分为六卫，这之中其实还有最为精锐的一支。
当年苏元功坐下五千亲军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所当者破所击者服。这五千亲军其实也在编于四铁军卫，号为四铁亲卫！
最后那五千残兵流于世间苟延残喘，略微知晓一二的局外人只当这是剩余的普通四铁军卫，殊不知是其中最强！
虽然当前这些山贼早已鱼龙混杂，远远算不上什么王牌骄傲，然而苏治底手下的八十人可十分保证大有来头。
一是，这八十人尽为当年云中决战所留后代子孙二世，代代耳濡目染，为先烈言传身教后代血脉。
至于这八十儿郎的武艺兵法教头，正是铁雄青衣军神畅鋐机之子畅迁！就算畅迁再是一个普通酒馆糟老头子，那他爹也是畅鋐机，他也是实打实一步一个脚印的妥妥半步大宗师水准!
二是，八十亲卫中有四个当头之人，如今人人满头花白，年至耄耋，此四人不单是当年决战的亲历者，而且还是四铁亲卫五千人五大千夫长！
不错，正是李铭泽过命的兄弟！
论年龄，这四人都大过年逾古稀的畅迁，功夫也与李铭泽一样的是宗师水准。
若非畅迁乃畅鋐机之子，武功又精进半步大宗师。凭依这四人的辈分实力眼界声望。谁坐头把交椅也不为过！
靠这两点，畅迁强横的领导力，千夫长当武艺棍棒教头，这亲卫比之当年的亲卫，实力也只强不弱！
就算比较单兵实力，撂倒江湖上，也要抬眼可观的清一色二流高手水平。
白宗毅剑吼西风，每道耀眼光芒下必有二三昭烈骑士毙命；八十亲卫在阵中左冲右突，无往不胜；四名花白老者每人一掌之下，必见一重甲毙命。
卢烽翰见这几人耀武扬威，心下十分不喜，直接命己方三名万夫长直刺四人而去，自己挺身迎向白宗毅。
其实这只片段铁雄军略占上风，步卒对上骑兵，那是天然的压倒劣势，更遑论还是宋皇室倾力打造的皇家重甲军！
所谓小处失，大局胜则无妨；得微利，损重金则仍亏。别看现在八十来人闹得正欢，铁雄军被肆意滥杀，依旧是雷打不动的主旋律！
昭烈三名万夫长亦是宗师水准，但对上亲卫四老四个宗师依旧毫无压力，固然昭烈军魂出力不少，但不尽然。
四老虽然已于宗师一道浸淫三十载，但毕竟本非李铭泽的天赋异禀。四人不但没有什么绝技，甚至于宗师一道也只是“磨日光”才堪堪达到的，再加上八十岁的年纪气血已经略有下降，四人联手也只是将将好战平了三位昭烈军宗师。
苏治眼见四老对敌好不辛苦，身影一闪，就欲插手战局，却迎面撞上一手摇羽扇的青年。
青年头戴方巾，面容无比的俊秀，一身儒生装扮，在这军中显得无比突兀。
苏治心说不好，这身装扮，十有八九就是骆朝离的关门弟子王聿伦。既然已经知晓此人厉害，有名师指点，外加昭烈军魂加持，对上自己这个半吊子的大宗师，不见得就占下风。
二人都是沉稳而非忸怩之人，双方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不敢丝毫托大。
这倒心有灵犀。
还是王聿伦先动了，他轻轻拍了拍羽扇，羽扇“倏”的一卷，八支羽毛朝苏治激射而来。
照常理用扇子对敌的儒生不在少数，但多见寻点打穴的钢骨折扇，羽扇更偏柔力，用者少之又少。
八支羽毛一上一下一左一右，几乎死死地拢住了苏治各条生路，这羽扇好像通灵诞生了灵智一般，八支羽毛在空中还会自行旋转，犹如分工明确。
苏治也不是易与之辈，他身形轻轻跃动，妙曼的身姿好似天女下凡飘飘欲仙，只把王聿伦看的呆了。
细看之下，苏治的步法身形说是在斗武，不如说是在斗舞！因为这分明就是少女最灵动的高蹈！
当年苏元功年轻之时生的丰神俊朗，往昔他的风流韵事可是武林八卦谈资，江湖一大快事！
现今的巫神教巫神彼时还只是二八妙龄少女，苏元功也远非九绝，岁数功力只是和现今苏治相仿而已。二人相识相知，彼此缠绵，共度了段美好时光。
现今苏治飘飘欲仙的这套功法便是溯源苏元功观巫神舞姿而创！
当年巫神的舞姿可就是再普通不过的舞姿，根本没有什么步法一说。还是苏元功才华无匹，看似毫无相关的舞蹈也能创出一套功夫，当真天纵奇才！
不过后来二人因故分离，二人形同陌路，以防睹物思人，苏元功克敌制胜，再也不曾用得这舞丝弄蚕步。
不用并不意为此法多余，苏元功掌上功夫厉害，步法只不出名罢了。既然后来闲暇之际传给苏轼，便一定有些门道。
眼见这八支羽箭来路刁钻，却尽数被苏治用如此戏谑的方式“轻而易举”地躲过，王聿伦也不急躁，只是依旧死死的缠住苏治不放开。
苏治眼见四老已被三人压制，借以昭烈军魂被打到下风至极。更何况这边还有人不人鬼不鬼的柔力搅得他走不脱，心下急躁不已，只好以目示意李铭泽加入战局。
以五敌三，场面顿时扭转，铁雄重夺上风，并隐隐有狠狠压制之势。苏治松口气，全心全意凝神对敌，上手毫不留手，直接祭出苏元功五湖纲手的成名之技——立纲掌！
立纲立纲，大开大合，大起大落，一掌之下，只听得虎虎生风，龙吟之声。掌力刚柔兼济，正应上人行江湖应刚则刚，应柔则柔的规矩。
若说苏治这掌法一看就是正儿八经的名门正派弟子，王聿伦应对起来的功法就不能用奇怪来形容了！
这甚至不能叫做功法！
王聿伦出手招式表面上就好似是个拿个扇子扇个不停，全无快慢节奏而言。
苏治本以为这又是什么高明绝技，遂定睛凝神细看。
这一看不要紧，苏治顿时哭笑不得。
哪里是什么高明功法，分明就是不分黑白死缠烂打的无赖手段罢了！
不过不得不说，王聿伦死死的守住要害门户，苏治实力与他伯仲之间，也奈何不了他。
可每每苏治要脱身，一股柔和的不正常的阴媚之力又牢牢地套住他，打得苏治那是十分窝火！
苏治没有一丝办法，全无来路连贯可言的扇法化解立纲掌于无形之中，他那使出浑身解数的一掌掌就好似打在了棉花上一般无处着力！
关键羽扇很轻，与苏治利用巴掌发力的消耗也就半斤八两，天知道两人谁先退阵！
看似二人互不亏欠，但无论苏治还是王聿伦都不是傻子，两人都知道这么拖下去有利的是昭烈！
本身昭烈人数战力就占据了绝对优势，若铁雄有高手绝宗带领冲阵还好。可如今高手都被拖住，那铁雄普通士兵，岂不是要被乱杀么？
忽得，一浑身是血的血人突到苏治面前，与苏治合力逼退王聿伦。
既然肯帮忙出力，那一定是友非敌。苏治定睛一看，识得这是畅迁，畅迁嘴含哭腔道出一声：
“少主!咱们这三千精壮，已经死的不足两千人了！”
苏治心中大震，回目一看，立即回过神来。
铁雄这边几大高手均被拖住，虽然有那八十精锐充军，但面对人高马大的重甲铁骑，铁雄一共不足五百匹的战马，完全就是一副人间炼狱的的局面！
如今眼下老君山早就遍地堆积满了铁雄军方的尸首，然而昭烈卫才战死二三百人，战马倒地更是不足百匹！
苏治手持令箭，运出神力一甩，呜呜破空之声顿然响起。
令箭直插云霄，两千军士一听，知晓此为撤军之号。
苏治暗动内功，洪钟般的声音贯绝千尺大山：
“全体铁雄军听令！速速撤往朔门关外！”
卢烽翰再年少轻狂，那也担得起兵法大家。听得此言，熟捻军事的他哪里还不明白苏治用意！当即也暗用气力:
“昭烈卫！铁雄溃逃之处，全力斩杀！不得放一马一卒入朔门关！”
苏治远奔漠北之际，其实早已谋出朔门关一道是唯一生路。奈何昭烈卫实在迅疾，苏治前脚刚上老君，后脚昭烈卫便已经赶到全力封杀！
此计根源于三十年前北漠一战。三十载之前，铁雄军早已静默二十载，二十载相安无事太平盛世，三国皇室当然欢欣鼓舞，毕竟再无人胆敢造他们的反！
殊不知，比铁雄军更恶的恶鬼，早等候多时。
草原百漠骑兵兵甲天下可以说中原人尽皆知，强如北宋廷昭烈一卫冠绝中原，若是碰上草原那只燕澜铁骑，只怕依旧胜负难料。或许只有把昭烈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的四铁军尉才能拿下燕澜铁骑。
草原虽强，但却裂成了八个部首，虽不如阴山那般粉碎，可独立程度远胜于他。
独立度高，且全不及中原一州之地，连最大的耶律部也只是比北三国最小的鲁婺州略小一点。
于是，以草原之最的耶律部掏空家底，也只能拿出三万军士，就算那其中的燕澜铁骑再强，也只有一万人不是？
不说不够塞北三国牙缝，就连北三国最弱的卫国，随手也能掏出四十万大军！推平三四个草原部落不费吹灰之力。
也就是北三国之间相互制衡，平衡微妙，否则草原早就在北三国的友好“帮助”下实现了统一。
因为草原一直以来就是如此半死不活的样子，那块水草之地又种不了庄稼，三国不眼馋，任由他自生自灭。
反而出现了种极反常的情形。
常言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但北三国几百年来打生打死，还管他什么我族你族，关系不说差到极点，见面冷脸那是一定的。
百漠倒好，本身自己分裂半死不活，北三国又鸡肋鸡肋懒得去管。几百年来就没有走私一说！
你想买卖东西挣大钱，行啊，干呗！
什么，你说资敌叛国？呵呵，哪里来的敌？
其实也挣不了啥钱，北漠贸易中官方抽成极重！
于是百漠同北三国之间的关系甚至比北三国之间亲密太多，这种大好局面一直维持直到三十年前漠北一战。
漠北一战之所以能擦出火来，还是靠耶律部一位被称作草原千年天骄的耶律谷材。铁雄军杀得北三国灵山会盟之际，刚刚二十岁的耶律谷材却用不到十年的时间东征西讨。
待到十年之后，三国收拾完铁雄回神过来，才发觉动乱了数百年的草原竟已在耶律谷材的铁血手段下实现统一！
也是耶律谷材有英雄之志，此时一统的草原随随便便能拿出二十万铁军，与只有区区四十万软军的小卫未尝不可有一战之力。
但不得不说，耶律谷材自始至终就是个欲谋全局之主，他不但没有出手。反而认了宋卫做了叔侄之国！
当时年至而立的他其实与三十五岁的宋主盖天隆，三十八岁的卫主昊尊素年龄在彼此彼此之间。哪怕草原风情再过粗犷豪放，这叔侄也不是这样乱认的。
这是耻辱，是奇耻大辱！
蠢如昊尊素，欣然应允不带点头的。但盖天隆老奸巨猾生性多疑，他当然不放心耶律谷材的反常举动。
要说奸诈，还是耶律谷材更胜一筹。
认完叔侄之国后，耶律谷材开始日日笙歌曼舞欢饮达旦，还搞得大兴土木民不聊生。
至少，表面上看起来如此。但事后证明，这都是装的！
但这下操作，彻底骗住了盖天隆，老狐狸算是放心了。
等到三人真正反应过来，那已经是在北漠大战的战场上了，这时才明白过来，还有个什么用处？
二十年间，草原明面上萎靡不堪，实则暗地里休养生息；看似民不聊生怨声载道，可焉知这怨声不是耶律谷材的自墨！
建国立邦，修成住宅，引进汉文很显然中原文化的吃穿用度衣食住行更为合适，再加上草原没有中原儒家士大夫那点沟沟坎坎，安定下来的人口得到极大发展。
短短二十载的安宁生活，竟让草原人口将近翻上了一番！
五百万变成一千万虽然对于国国不低于一千万人口的中原七国仍有逊色，但草原可都是疯子！
不同于中原的农耕世世代代锁于门前那一亩三分地上，草原是真的四海为家。真到生死存亡关头，上到九十九，下到刚会走，人人可战，人人敢战!
于是到了北漠战场，耶律谷材上来就直接五十万大军压境，其中更是有三十万铁骑！
这下真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
宋卫相较于鲁首当其冲，自身留下些许看守江湖镇压边关等军队不得调动，几乎掏尽了家底也才掏出七十万军队。甚至连驿站车马都派上了战场，也只凑上了二十八万骑兵，依旧不及草原。
更何况这二十八万骑兵中真正堪称骑兵的只有原兵力二十万，至于多出的八万，是赶鸭子上架的步兵蛋子！
两国火速结盟，依旧处于绝对的劣势。
云中麟，云中麟，能叫这名，不会是傻子，相反，他很知晓唇亡齿寒的道理，现在隔岸观火就是自掘坟墓！
能称作大后方的鲁不敢再稳坐钓鱼台，一时间也倾尽国力授予两国三十万带甲之士，其中更有其行如风，其防如钉的天赐师。
如今威震三国的“坚盾”房修琦，当年只是初至而立之年的宗师少年，北漠一战前，七十岁天下第一谋洛朝离出山。天下七大雄军的头三支齐聚，卫主昊尊素御驾亲征，盖天隆千里驭龙气。
当得起群星璀璨，耀宇长夜！
五十万的草原狂人冲击之下，防守无敌的房修琦显露出了无匹的才华，最后让草原推进极其艰难。甚至硬生生将草原军队杀的剩余不足二十万。
八部落余孽见状死灰复燃，草原军中人心惶惶后院起火，耶律谷材被逼无奈仓皇后撤平反。闪击下赢得的大好河山尚未捂热就物归原主。
三国得势不饶人，两方夹击之下，打得耶律谷材重伤，不久失踪，下落不明。
也是耶律逸年纪尚幼，事变当年才二十七岁，又未被其父耶律谷材给予什么遵守防备，耶律谷材一失踪，墙倒众人推，树倒猢狲散。
所谓爱屋及乌，恨屋也能及乌。
耶律谷材所属的一脉几乎被灭族，直系血肉更是被杀的一个不留。自此耶律部实力一落千丈，再不复当年草原第一强的风光。
草原重回大乱，再度重回半死不活。
中原军队溃不成军，其实倒不是耶律谷材才能多么卓绝，这边的房修琦洛朝离也都是不世出的天才，未必比他那个草原千年天骄差到哪里去。
只是战争促其不意，中原仓促之间不知如何应对，又从未知晓草原骑兵深浅，战术更毫不了解，因而吃的大亏，打出了第一我近二的战损。
若北三国本就准备充分严阵以待，房修琦战争伊始即被委以重任，绝不会凄惨至此！更有可能的是，草原那五十万灰飞烟灭！
虽然北三国损失惨重，但还远未至伤筋动骨摇其根本的地步。然而，北三国国力大伤乃不争事实。
卫主昊尊素在北漠一战中战死，元气伤的最厉害。宋由于盖天隆个人强大，又有洛朝离设计；鲁由于房修琦支撑，再加上远离一线，国力都很快恢复。
但昊思恪当年也才二十三岁，虽然不同于他那个窝囊老爹，颇有英武之像。可毕竟老王新亡，卫又为战场之主，十年征战在此堆积了近五十万的尸骨，在此阵亡的军士过半！
卫在战前于北三国中地位就最弱，今天更糟重创，不得不在另两国面前低头做人。卫主昊思恪暗中改名为思勒，正用了七国分裂之前大汉窦砚勒石燕澜之典！
尽管昊思勒誓灭草原，但他知晓草原有统一前例，恐怕从此觉醒，心智已开。如今若强攻草原，或当真促其统一，反而不妙，于是引而不发。
中原王朝知悉了草原铁骑威名，自然忌惮不已，于是北三国与百漠订立规约，五十载之内，互不越界。五十年后各自发力，再见真章！
如今满打满算，当年北漠一战也才过去三十年不到而已，而刚刚苏治叫嚣朔门关，是唯一可入百漠互通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