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直言相告
第二日,甜妈妈果然在他们入住的旅馆附近,找了家又老又旧的小饭馆子,为老肖和简鸿备下了一桌酒菜。
这间馆子着实小且旧的不成样子,总共放下了四张方桌,上面腻腻的沾着多年老油,几把圆凳子被客人坐的吱吱作响,不知什么时候就能人仰马翻的样子。餐厅与后厨只隔了一个白布帘子,老板端着饭菜出来进去,时间一长,也难免让这白布单子变得油油腻腻。
傍晚时分,晓甜和妈妈准时过来等候,不一会儿,简鸿带着老肖也走进来,双方客套了一番。
“家里的事,实在是给两位填了麻烦,晓甜平日里也多亏这位姑娘关照,今天简单吃点家常菜,就是我的一点心意”甜妈先开了口,还给简鸿夹了一筷子。
“妈,公司的哥哥姐姐们都对我可好,你放心。”晓甜说,“这次真的谢谢你jean……也谢谢老肖”,她忙着给老肖甄满了酒盅。
简鸿接过话来,“阿姨,您别客气,晓甜在我们公司工作特别努力,人也聪明,大家都很喜欢她,我们其实也没帮上什么,您可千万别放在心上,都是应该的……只是,晓甄的这个病,还能恢复吗,到底是怎么受了什么伤啊?”
老肖用胳膊肘碰了碰她,示意这个话题并不合时宜。
“怕是不能啦”甜妈很平静,“人各有命,有时候我就想,我俩个闺女,一个在外面奔前程,一个在身边乖乖陪着我,整天无忧无虑的,这不是挺好的吗,两个孩子要是都不在身边,我多孤单呀。”
老肖提起酒壶给甜妈倒满,“您说的是,这不是晓甄也找到了嘛,人没事就好,这事情就算过去了,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您尽管提”。
“小肖说的对,是得往前看,不知小肖你是哪里人啊,干司机多久了?”
“我老家在秦岭脚下,小地方来的,一直给他们家开车。”
“这工作可辛苦,一年到头风里来雨里去,不能经常回家吧?”
“对啊,老肖,你老家还有什么亲戚吗。”简鸿边吃边没心的先聊。
“……是是是,确实也该抽空回去看看……”
“要是说起老家,我们祖上也是发迹于秦岭,后来听说是因为老辈子的那些个战乱啊,陆陆续续往各地迁散了。”甜妈说道。
“奥,您祖上可是名门望族?”
“算不上旺,老辈人说,整个族不过千人,本来就没多少人,现在人都散了,听说啊传世的好东西也丢了不少。”
“哟,那您给我们说来听听,我们也长长见识。”简鸿插话。
“也道没什么特别的,不过是一些瓶瓶罐罐、诗书字画,还有……剑。”
“看来您祖上真是既有文人雅士,又有武林中人呐,”简鸿也略微觉得刚刚说错了话,正好借题找补,“阿姨这才叫大隐隐于市,深藏不露!来阿姨,敬您一杯。”说完,一仰头干了。
“好了好了,你这酒量别逞能啊,一会儿喝多了让人家笑话”老肖按住简鸿的手臂,像是在劝说自家的小女孩。
同时,他听出了甜妈这话的弦外之音,他抿了口茶。他心里盘算,她为何要这么急于试探,多年前女儿女婿的事故难道还没有消磨掉她意志;他们如果真是即墨后人,就不怕宝剑残片再次遗失;我从未在她眼前表明身份,她是怎么对我的身份有了觉察;简鸿此刻还在身边……”
“小简是个爽快姑娘,看来你跟阿姨有缘分,其实人和人之间,人与物件都讲究个缘分,肖儿,你说是不是”甜妈的话都指到这个份儿上了。
“阿姨说的对,缘分嘛既然到了,按照我这个人的脾气,就不能让它跑了……”老肖说着,倒上了酒。此时,见餐厅老板端出一只火锅,锅里已然翻起沸水,腾腾白起蒸蒸日而上,火锅下面的碳条已经烧成了旺红。
老板吆喝着,一溜小碎步走向这四人,众人见状赶忙重新布局了碗盘,让出c位,等待这个热腾腾的主菜上桌。就说可巧不巧,即将走到桌前,老板不知是绊着了自己还是桌子腿,一个趔趄,把沸腾的火锅汤水整个泼了出去,不偏不倚正是简鸿的方向。“啊!”简鸿吓得闭上眼。
老肖刹那间用左臂抱住简鸿,向斜后方一撤;同时抬起右手臂一把挡在简鸿的面前,像是一副隐形的盾牌阻断了那锅沸水的倾泻,所有汤汤水水全部落在桌子中间下凹的灶台里,只有一些酒水从碰倒的酒瓶中洒出,落在简鸿的身上。
“哎呀,你是怎么搞的!这么烫的东西,撒到我们身上怎么办啊!”晓甜站起来,要跟老板理论,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实在是抱歉,给各位赔罪了,我真是太不小心……”老板一边叫人来打扫,一边赔礼道歉,急的满脸冒汗。
“jean你没事吧,有没有烫到啊”。晓甜忙从桌子对面走过来。
简鸿此刻还在老肖的臂弯里,刚缓过神来。老肖自感有些失礼的收回手臂。虽然先是受了惊吓,却获得了老肖无言而有力的保护,她面上委屈,心里却是另一种感受。“哦,只是酒洒在腿上了,其他到是没有”,简鸿仔细检查了周身,却没有溅上一星半点儿的火锅汤水。
“哎呀,甜,你赶紧带小简去擦擦换换吧,”甜妈开了口“这么好的衣服,浸上酒不好洗了。”
幸好这里距离他们的旅店只有几步路,晓甜便照顾着简鸿去换洗衣服。
而此刻,在这小餐馆里,就只剩下了甜妈妈和老肖。周围忽然静的出奇,老板和伙计也知去向哪里,留下的,只有曾经的故人。
“身手真好,我都替那姑娘庆幸”又是甜妈主动的开口,“我们就直说了吧,你早就盯上了秦天了对吧,或者说,你的眼线这些年一直就没离开过他,那封信是你的诱饵;也是你派人帮他逃回家的,我没说错吧。”
老肖冷冷一笑,“不愧是即墨的护剑人,世世代代都这么的警觉、敏感。”
“从那天夜里,半山腰的天台上,我就察觉了,那么陡峭的山崖,晓甄失足滑下,竟安然无恙,绝不是她的运气,一定是你们又来了”,甜妈说着倒满了酒杯,却没有喝。“但,恕我实在没法感谢你,八年前要不是你们两方的争斗,我的孩子也不至于掉下悬崖,摔成这样,她们小两口,也不至于过上现在这糟心的日子。”
“对于当年的事情,我们是有责任的。”老肖举起酒杯,碰了一下甜妈手边的杯子,独自饮下。“那一次强取残剑,我以为能顺利的逃过弋朗的追击,轻判了形势,以至于把晓甄夫妇逼上了绝境。”
“我们各自有各自是使命,我们家世代守护残剑,就等着有朝一日的召唤,将几段拼凑完整,完成祖先遗愿,你为了完成主上嘱托,带着你的队伍也是费劲艰辛九死一生。”甜妈妈抿了一口酒。“既然……”
“既然我们能坐在这里,面对面袒露一切,那是不是可以让事情简单一些。”老肖说到,“你想要什么,我可以想办法满足你,我相信我要的东西也还在你身上。”
“好,确实还在。只不过我现在不能马上给你。”
“为什么?!”
“我不想再招致任何祸端,你看看外面,”甜妈妈指着窗外的暮色,路灯下,不停有黑色的蝙蝠飞来飞去,“我想清清静静的守着我的孩子,我希望秦天和晓甜也能好好生活,别再卷入任何旋涡。我是一个护剑人,更是母亲,我要的只是孩子们能安稳度日。”
“所以你是想让我先除掉它们?”
“对,如果此刻残剑面世,一定又会引起争端,别让我的家人在你们的混战中再经历噩梦,我就成全你们。”
“一言为定”老肖看着窗外飞动的黑色幽灵,“但我需要一个东西,吸引弋朗现身。”
甜妈想了想,“你们离开太城之前,可去此处,取一段剑穗带在身上”,遂将地点附耳相告。“但我也要提醒你,三段残剑六十年一次同时现世,今年已经到了深秋,你们要抓紧了。”
两人匆匆几句,坦诚相对,老肖虽然深知此行恐怕要空手而归,但这个结果还是让他看到了希望,他在心里不得不佩服甜妈的魄力,也为她的遭遇感到了惭愧。同时,开始盘算着对付弋朗的计划。
不一会儿,简鸿和晓甜回来,四个人又聊了一会儿客套,老肖、简鸿商定好,第二天返回京中。甜妈心疼秦天,也可怜他对妻子的思念,便打算留他在身边多住些日子,晓甜自然也留下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