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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险象环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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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日午夜,新月挂梢,香山南麓破壁残垣之上,蓝光忽隐忽现。

    “日后万不可如此鲁莽。”遥光斥责道。

    “属下谨记。”

    “既然她妻子还活着,我们就又找到了一条线索。”

    “亦姝君昨夜带领柳燕、闪驹等几位兄弟连夜奔往白石山----当年那女子坠落山林的地点,方圆十里只西侧有一小村庄,十九户人家,那年救人的是一户父女二人,”禾图尽量简述,“他家世代行医,见伤者难以远途移动,便收治在家里,后来这女子逐渐恢复,应是告知了家中情况,便被家人接了回去。医者一家因顾及伤者隐私,所以此事除了当日发现她的几位村民,知道的人并不多。”

    亦姝君思量着,“当年因那断剑现世,引得弋琅一伙追击,我亲见那女子落涯,可当时被众恶禽阻截,没能及时查找到她的去向,之后我们秘访过她和她母亲的家中,也都落空。后来秦天精神失常进了康复中心,时至今日,她妻子也再没露面,想必她从此隐匿,不愿被此事牵扰。”

    “凡与即墨剑有关者,都是命中注定了的局中人,几生几世,谁也别想逃脱……”遥光瞳中映着蓝光,希望与诅咒凝在一起,“不过,这女人也甚是奇怪,既然还活着,为何不与丈夫相见,莫非是嫌弃了秦天今时今日不能如正常人一样待她?若是决心对秦天断了情分,为何还要赔上自己的亲妹妹对秦天如此悉心照料?”

    “想必是难得的真情意,舍也只能舍了自己的生死,却弃不了在意人的安危。”亦姝的眉心略略翻转出一阵柔软的云雨。

    “属下看来”禾图揣测,“那司晓甜对秦天想必也是动了心的,或许只是碍于姐姐这一层不敢坦言。”

    “连你都能看出来,姓秦这小子不可能浑然不知”,遥光咬着牙冷笑一声,“他给我装疯卖傻了八年,若真是疯癫了,那封信他必不能偷偷吞下,还故意隐瞒,不敢吐露半个字…………”他转身命令道“柳燕、闪驹、宫辛继续去村中知情人家去打探也许可得线索,另外,晓甜既然答应秦天要回去,想必近日就要启程,禾图带人紧盯,秦天那小子,别再让他生事。”

    “是”,众护卫俯首应到。

    遥光接着说,“这一家人甚是有趣,相互牵连,又各怀心思,着实妙的很。”

    “顺藤摸瓜,只要那女人活着,在人世间找寻她并不难,只是她定因此备受煎熬,再次卷入必然要重新揭开伤疤,我们行事务必思虑周全。”亦姝言。

    “所有计划自是谨慎安排,但机会不能等人,必要时的牺牲在所难免,绝不能为救一子棋落得满盘皆输!”遥光坚定的答道。

    亦姝并未答话,她微微转过身去,并不想与遥光争论,背后的月牙刺折了月亮的一丝灵光,寒剑般的刺进侍卫们眼中,“纵使顾不得人心冷暖,也要思量着鬼蜮伎俩,弋琅可就在你身边。”

    “按照老套路,这厮势必也在紧盯秦天和晓甜,等待时机,只要我们出手促成残剑面世,他一定立即现身,这次不如我们顺水推舟跟他玩玩,若能顺便牵连出另外那股力量就更是意外的收获。”

    随后遥光部署了接下来的行动,便各自散去,西山南麓的秋夜恢复了宁静如常。

    此时在西山别墅里,简鸿将晓甜送回家中之后便也趁早安置。静夜之中,简鸿忽感阵阵凉风袭来,忽大忽小,她掖了掖被子,仍感周身寒冷,无奈睡意沉沉也咬牙睁开眼,起身查看飘窗,窗纱垂地,并无半点透风的迹象,于是赤脚走出房间,找那风向的来源。书房、客房、储物间、浴室,凡她走到之处,都带来凉风习习。

    简鸿抱紧双臂,几乎冻得瑟瑟发抖,可单薄的睡裙早被冷风吹透,哪里能够抵挡。她忽然想起老太太只盖了床薄被,便快步赶去奶奶房间,到门口正要开门,却顿感这风好像只是随她而行,正想着,忽听门内有人在谈话,声音好生熟悉,细听竟是那日在车库中的男人声音。他到底是谁?

    简鸿敲了敲门,“奶奶,还没睡呀?”。

    屋内顿时竟没了响动,简鸿心中咯噔一颤,她转动门把手要进去一看究竟,“奶奶,谁在屋里?”门却没有开,她用力拧着那手柄,门却锁死了一般,周围依然漆黑一片,寒冷、恐慌接连不断的袭来,她用肩膀抵着门,双手不停的按压门柄,门和墙都随着她的力量晃动着,直至整个房间……一只冰冷的手,从身后扶住他的肩膀,她回头却找不到那人的脸……突然一阵刺耳的电话铃声响起,几乎带着钻进脑仁、震破耳膜的冲击力。

    简鸿一下从床上坐起来,满头是汗,手脚冰凉,心脏快要跳出胸口,她环顾房间四周,一切如常,打开台灯,才发现这一通焦灼只是场梦罢了,唯有叫醒她的电话铃声还在叫嚣不停。她钻进被子里,稍微缓了缓神儿,虽然心有余悸,还是接起了电话。

    “小甜?”

    电话另一头是晓甜的声音。

    “别急别急,在家等着!我跟你一起去!”简鸿从床上蹿下来,仓促穿好衣服就跑下楼,直奔老肖的房间,咚咚咚敲起门来。

    说来也巧,遥光刚刚夺窗而入。

    “老肖,你快开门,有个着急的事儿。”简鸿压低声音,却很是焦急。

    “哎……等一下”此刻老肖已经起身,他以最快的速度裹上了件浴袍,胡乱的拽拽被褥爪爪头发,半开了房门,只探出上半身。

    “怎么?这么着急。”老肖打了个哈欠。

    “晓甜她姐姐走失了,怎么也找不到了,把她妈给急坏了,晓甜要连夜回太城。”

    老肖精神起来,“出了这么大的事儿,那……”

    “我们能不能今天晚上送他去呀,这么晚了,一个小姑娘,太……太可怜了”

    “这就出发!”老肖说着打开门就要走出去。

    “你…要不”简鸿往后退了一步。

    老肖骤然发现浑身还裹着浴袍,尴尬的退了回去,“等我一下”,随手掩上了门。

    简鸿朝门缝里面嘟囔着,“嗯……我也是要收拾一下的,给奶奶留个条”。

    两人很快驾车出发,载上晓甜,往二百公里以外的太城飞快行驶。而在他们身后远处,亦姝、柳燕、闪驹、宫辛携了一众兄弟也尾随而来。深夜的山间高速上,一辆轿车急速狂奔,几条白光划着夜色在空中随行,甚是魅焕。

    一路上,简鸿不断安慰,“甜,不急啊,我们现在需要安心的想一想,姐姐最常去什么地方?常常接触什么人?有没有可信的朋友,我们可以联系一下的……”

    司晓甜支吾了一阵子,咬了下嘴唇小声说“我姐姐她……失忆很久了……”

    简鸿一时没听明白,“嗯?”

    狭窄的空间里突然安静了片刻,司晓甜默默的抽泣起来。

    老肖见状接过话茬,“别急姑娘,相信我,你姐姐会平安无事。你母亲一般会带她去哪里吗?她的记忆里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人或者事、或者地方?”

    “自从几年前受了伤,后来我们搬了家,她就很少走出家门了,最多是妈妈陪在楼下转一转,她总觉得外面不大安全。”

    “不大安全?怎么说?”

    “嗯……她也说不上来,原来的朋友都忘记了,现在也不跟外人来往,只在家里帮妈妈做做网店。”

    “网店?会不会是网上结交了什么人?”

    “应该不会,她不跟生人交流的,只是做做手工活。”

    “她之前的记忆是完全抹去了吗?我是说,还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特殊的人或是事留着她的记忆里?”老肖又问了一遍。

    “嗯……”她沉默了一会儿,“好像……没有吧……”司晓甜不语。

    “什么没有?是记忆还是地方?”

    “我真的说不清,隐隐的好像有,又好像什么都不在了”,晓甜说着又擦起眼泪。

    简鸿看她这般,赶紧搂了姑娘的肩膀,“不哭不哭,如果她什么都不记得了,为什么还总害怕,那也许是残存了一些什么事情,只是不愿再提起也是有可能的。”

    晓甜点了点头,“也许是吧……”

    “那你姐姐是怎么受的伤?能告诉我吗?”

    “她当时……不小心跌落山谷,后来就这样了……”说到此,晓甜只简单提过,后面就再也不愿多说了。

    三个小时的夜路,终于赶到了太城,此时已是后半夜,这座北方小城市已经安然入睡了,路过的街道静悄悄的。他们本打算直奔晓甜家中,先跟她的母亲商量对策,却在快到家时,接到甜妈电话,说是自己已经动身去郊外山坡上寻女儿了。晓甜、简鸿、老肖马上掉头,驱车上山。

    刚刚下过雨,上山的路坑洼不平,深一脚浅一脚,甜妈举着一把手电筒,艰难的往上走,边走呼喊着晓甄的名字。上山的风也一阵疾似一阵,树枝不停摇摆,黑暗中,像是有无穷的魔鬼,不停刁难着这位可怜的母亲。

    费劲周折,甜妈走到半山腰一处开阔的平台,她没有再往上攀爬,像是笃定了女儿会在此出现。“晓甄,甄啊,你在哪,回应妈妈一声啊……甄……”。平台上,长满了半人高的野草,随着山风胡乱的摇摆着。“孩子,山上多冷啊,妈妈给你做了好吃的,热热乎乎的,走咱们回去吃好吃的,甄啊,妈身体不好,你可别让妈着急啊!”

    依然没有人回应。

    甄妈依然坚定的往前走,几乎接近了平台的边缘。在那里,有一座孤独的观景亭,多年没有修葺,已经残破的不成样子,旁边的歪脖树,都只剩下了枯枝一根。晓甄,就默默的坐着亭中,面向远处的黑暗,女儿瘦弱的身影,一动不动,单薄的衣褂随风吹拂。

    而此刻,在她的脑海中,并没有对黑暗的恐惧,而是充斥着一些回忆的碎片:那是温暖的,阳光的,和她刚刚结婚的丈夫在这亭中,望着远方,畅想未来的日子甜蜜。

    “甄!”母亲趔趄着走过去,一把抱住冻透的女儿,把自己的外衣脱下,披在她身上。

    “妈?你怎么来了”甄扭过头,平静的看着母亲。

    “你可急死我啦!你怎么又跑这来了?!”

    “又……?妈,你看,我没想错,我就觉得我之前来过,就是想不起是什么时候,为了什么事儿了。下午的时候,我好像突然想起来找个东西,急急忙忙赶过来,却忘了找什么,我就坐这想啊想……想到太阳下山都没想起来”

    “好了,孩子,咱们不想了啊,走快回家!”

    “不,妈,你让我再想想……”

    “不行,太晚了,这黑乎乎的,多吓人啊!”母亲拉起女儿的胳膊,就往回拽。

    “我不嘛!”晓甄一把挣脱了母亲的手,往后退了几步。

    “听话,这太危险了,咱们不闹了好不好”母亲几乎在央求。

    “妈,我听话,我就再呆一会儿”说着,甄竟然一步登在了凉亭的座凳上。

    这亭子的座凳年久失修,看样子随时都有可能垮塌,亭外便是悬崖。

    “别动,你别动啊!”母亲的声音颤抖着,一股莫大的熟悉的恐惧感突然袭来,笼罩着一切。

    “妈,我好像,要找……”一句话还没说完,那已然腐朽的座凳垮塌了,母亲要去抓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可哪容得她反应过来,女儿就消失在了她的眼前。

    母亲尖叫着踱步过去,几乎瘫在悬崖边附身往下看,“甄啊”,她绝望的叫着,青筋爆出,五官扭曲,大脑里已经没了恐惧,而是一片空白。这难道是悲剧的重演,还是老天的责难,这个可怜母亲的人生简直难以在承受任何重大打击。

    “快……快拉我一把,妈!”突然,一只手晃晃悠悠伸了上来,虽然被树枝划了几个口子,但握力十足,她紧紧薅住母亲的手。

    “啊,孩子”甜妈用尽全身力气,拽住女儿的胳膊,用力往后拖。

    “没事,下面是平地,妈你千万别急!”晓甄一边往上爬,一边安慰母亲。

    她庆幸自己脱险,殊不知,在滑下山崖的那一刻,几道白光瞬间托在了她的脚下,护住她的背后,那是闪驹、禾图、柳燕等几位兄弟最及时的贴身保护。

    这时,晓甜、简鸿、老肖也赶到平台之上,由于道路泥泞,行车不便,他们也只能徒步上山。

    “妈!姐姐!”晓甜见状奔跑过去。简鸿和老肖也合力帮助这对母女远离了危险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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