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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天外飞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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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差自从讨伐齐国凯旋之后,信心陡增,称霸之心更加强烈,很少有人敢在他面前说半个不字了。这一天,散朝之后,夫差正欲乘车回宫,突然,一名侍卫飞马来报,说昨天夜里,姑苏台发生了一件怪事。

    “什么怪事?”夫差好奇地问。

    侍卫绘声绘色地说:“昨天晚上,小的和几名士兵巡夜,突然看见天上掉下一个大火球,火球拖着长长的尾巴,落在姑苏台北面的山冈上。今天早上,小人命士兵在火球掉落的地方掘地三尺,挖出一块方方正正的大石头,上面还刻有字。”

    “什么字?”夫差深感惊讶,不知是福是祸。

    “回大王!”侍卫说,“我们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不知写的是什么。”“走,前面带路!”夫差手一挥,带着伯嚭等人,要去现场看个究竟。

    姑苏台围满了人,有守卫姑苏台的士兵,也有周围的百姓。大家见夫差到了,纷纷跪下恭迎王驾。

    夫差跳下车,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见地上有一个丈许见方的大土坑,土坑旁躺着一块巨石,石头上沾满了泥土,泥土下,隐隐约约现出文字。夫差命人洗去泥土,一排篆体字立即映入眼帘:

    桐花舞,莲花举,吴王霸主。

    伯嚭连续念了三遍,转身跪下对夫差祝贺道:“恭喜大王!这是上天的旨意,大王要做霸主了!”

    夫差听到伯嚭的祝贺,看到围观的士兵和百姓呼啦啦地跪下一大片,高呼:“恭喜大王,吴国万岁,大王万岁!”夫差激动得满脸通红,高兴得大叫:“苍天有眼啊!恭谢上天垂爱,我夫差敢不顺应天命?”说罢,缓缓跪下,向上天拜了三拜。

    转眼间,黄池会盟的日期越来越近,围绕去不去黄池、争不争霸这个议题,吴国君臣展开了一场激烈的争论。伯嚭、王孙雄等人坚决支持夫差北上争霸,伍子胥、太子友、门胥巢等人则持反对意见。伯嚭等人认为,吴国兵强马壮,府库充盈,国力空前强盛,正是入主中原、称霸天下的绝好机会。

    伍子胥等人则认为,盟主只是虚名而已,周室四分五裂,连周天子也都名存实亡,那个徒有虚名的盟主没有什么意义。吴国最重要的事情是防越,勾践亡我之心不死,对吴国一直虎视眈眈、心怀叵测,如果出兵北上,越国有可能乘虚而入,如此一来,吴国的江山就危险了。

    “伍相国!”夫差对伍子胥的说教很腻烦,冲着伍子胥,不高兴地说,“越国、越国,你在寡人耳边絮叨了十来年,你不腻烦,寡人腻烦了,上次伐齐救鲁,相国喋喋不休,说越国必乘虚而入,结果呢?”

    “伐齐之战,吴国阵亡将士三万余人,遗下了多少孤儿寡母、老父弱母?还有,国库几乎被掏空了,那可是百姓的血汗啊!”伍子胥说到这里,眼里充满了绝望之色。

    “打仗是要死人的,你身为三军统帅,难道连这个也不知道吗?”夫差大声说,“霸主之位,寡人要定了,谁也阻挡不了。”

    “大王!万万不可啊!”伍子胥痛苦地说,“霸主只是一个虚名,越国才是心腹大患。据老夫得到的情报,近来,越国的使者在齐国、楚国、晋国、秦国来回穿梭,频频展开外交活动,他们到底想干什么?三个月前,越国大将诸稽郢以巡边为名,派兵驻扎在富阳、余杭,迄今未退。”

    “这有什么奇怪?”夫差说,“富阳、余杭是越国的土地,勾践在他自己的地盘调动兵马,难道还要向你请示吗?”

    “依据两国协议,越国不得在这一带驻军。”伍子胥着急地说,“前些时候,越国的巡逻兵,频繁出现在太湖一带,这可是吴国的地界。我们曾捉到几名越境的越兵,同越国交涉,勾践虽然表示道歉,只是说士兵因为迷路,才误入吴境,这也太离奇了吧!士兵迷路虽然不可避免,但迷入吴国境内一百多里,那真是奇了怪了。”

    “几个巡逻兵,不必大惊小怪。”夫差手一挥说,“寡人亲自去黄池,你还是和太子坐镇姑苏吧!料想勾践也不敢轻举妄动。我们总不能因噎废食吧!”

    “大王执意要去中原,吴国祸不远矣!我身为相国,决不能眼看着先王创下的基业、我一生拼死杀出来的疆土,在大王手上毁于一旦。”伍子胥解下佩剑,摘下头盔,重重地放在夫差面前的案几上,愤然说道:“大王如果一意孤行,请先解除我的相国之职。”

    “伍子胥,你……”夫差气得脸发青,他真想革去伍子胥的相国之职,让他回家休息,但一想到伍子胥是吴国国柱元勋,真要是罢了他的官,将会举国震动,只得忍下了。

    大殿内鸦雀无声,死一般寂静,静得连一根针掉到地上也能听见,僵持了一会儿,夫差气恼地说:“退朝!”说罢,起身而去。“太宰!”勾无苟看着伯嚭说,“下官听到一个消息,不知当讲不当讲?”“什么事?”

    勾无苟犹豫了半天,还是没有说。

    “说呀!”伯嚭见勾无苟吞吞吐吐,更是好奇。

    勾无苟想了半天,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说道:“有一件事,我可是听人说的,是真是假,没有核实,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吧!”伯嚭问道,“到底是什么事?”

    “伍相国有一个儿子,名叫伍封,太宰知道吗?”

    “听说过。”伯嚭问道,“怎么样?出了什么事吗?”

    勾无苟神秘地说:“下官听说,伍相国将他唯一的儿子送到国外去了?”

    “什么?”伯嚭大吃一惊,“送到哪国去了?”

    “齐国!”勾无苟吞了口唾沫说,“听人说,伍相国出使齐国的时候,将儿子秘密带往齐国,托付给齐国大夫鲍牧,改名王孙封。”

    “有意思,真有意思!到齐国去下战书,却将儿子安置在齐国。”伯嚭反问道,“确有其事吗?”

    “消息来源绝对准确。”勾无苟说道,“太宰如果不信,尽可以派人去核实。”

    夫差铁青着脸,在偏殿里来回走动,停下来问道:“真有其事?”“千真万确。”伯嚭信誓旦旦地回答。

    “太宰!”夫差威严说,“寡人知道,你与相国素来不和,这件事,你要是诬陷相国,寡人要灭你的九族。”

    “大王!”伯嚭跪下说,“伯嚭敢用项上人头担保,此事千真万确。”

    “伍子胥!”夫差怒目圆睁,眼中射出两道凶光,咬牙切齿地叫道:“来人,传伍子胥!”

    伍子胥匆匆赶往吴王殿,刚走到殿门口,夫差便从里面出来了,伯嚭紧随其后。夫差在台阶上,伍子胥在台阶下,双方都站住了。

    “相国,伍相国。”夫差冷冷地说,“寡人准备点兵赴黄池之会,老相国以为如何呀?”

    “大王,不可啊!”

    “为什么?”

    “大王!”伍子胥说,“如果大王出兵,越国一定会趁我后方空虚,兴兵来犯,后果不堪设想啊!”

    夫差冷冷地问:“恐怕还有别的原因吧!”

    “大王英明。”伍子胥说,“即使勾践没有这个胆识,可那范蠡,绝不是等闲之辈,任何具有军事常识的人,都不会放过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相国,”夫差冷冷地问,“你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对吧?”

    “老臣不懂大王的意思。”

    “老相国!”伯嚭上前一步说,“别装糊涂了。”

    “伯嚭!”伍子胥呵斥道,“你又在大王面前搬弄是非?”

    “哼!哼!”伯嚭冷笑两声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

    “奸臣,你滚开!你不配和我说话。”

    “我是奸臣。”伯嚭反问道,“请问,你敢自诩是不贰的忠臣吗?”

    “老夫对吴国忠心耿耿,天日可昭啊!”

    “忠臣!”伯嚭讥讽地说,“忠臣是你自诩的吧?天下人都知道,你伍相国膝下有一个宠爱有加的公子,敢问伍相国,你家公子现在何处?”

    “伯嚭!”伍子胥怒吼道,“你不配和我说话,你滚开!”

    “你只要回答我这个问题,我自然走开。”

    “好一个伯嚭呀!”伍子胥咬牙切齿地说,“你敢暗中算计老夫?”

    “伍相国!”夫差冷冷地问,“鲍牧是怎么回事?王孙封又是怎么回事?”

    “好,老夫可以对大王讲。”伍子胥说,“老夫是有一个儿子。”伯嚭追问道:“他现在哪里?”

    “在齐国!”

    夫差问:“不再回来了吧?”

    “除非是……”伍子胥伤心地说,“除非是大王能够回心转意。”

    “这就是你对吴国的忠诚?”夫差质问,“你对吴国都没有信心了,还奢谈什么忠诚?你怎么不随你儿子一起去齐国啊!凭你的威望,也许你还会受到齐王的重用。”

    “大王所言不差!”伍子胥说,“正因为老夫对吴国的危险看得太清楚了。大王,勾践不是夫差,一旦让勾践的阴谋得逞,他不会给大王留下任何机会,牵马为奴的机会都不会有。”

    “不要再说了,寡人听腻了。”夫差怒喝道,“上次,你阻挠寡人伐齐,就是怕吴军伐齐,齐人要杀你儿子,是吗?”

    “大王!”伍子胥说,“事情不是这样啊!”

    “相国!”伯嚭插嘴说,“你不是口口声声地说,对吴国忠心耿耿、天日可昭吗?”

    “伍相国!”夫差质问道,“是寡人对不起你,还是吴国对不起你?”

    伍子胥无话可说。

    “寡人在等你解释。”夫差怒吼道,“说,你是怎么想的?”“大王,”伯嚭见伍子胥不说话,插嘴说,“臣倒是能猜出伍相国在想什么。”

    夫差看了伯嚭一眼,没有出声。

    伯嚭冷冷地说:“伍相国此时一定是在想大王的属镂剑。”

    夫差看看伯嚭,冲着伍子胥摆手说:“你回去吧!”然后,转身进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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