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故人重逢
上海丽都歌舞厅。
宴会厅金碧辉煌,灯红酒绿,尽是衣冠楚楚纨绔子。觥筹交错间,是醉生梦死之徒。九一八过去短短数月,人们依旧在麻木中,今朝有酒今朝醉。
容锦安将礼物放在礼桌上,一路旅途劳顿,她正想离去,却见沈尧年向她走来。
容锦安看着多年未见的沈家哥哥,只觉他眉眼间不似当年少年意气,明眸中的忧伤被玩世不恭的外表所掩盖。
也许只有在相同频率的两个人,才能看见彼此内心深处的情绪。这也许就是人们常说的一眼万年。
“安安?”沈尧年看到她的时候疑惑的出声。
“真的是你。你回国了?”他语气中略带惊讶。
“是啊,尧年哥哥。这次回来准备接手家里的生意,就不走了。”她回答道。
“那挺好的。三四年不见,小丫头都长成大姑娘了。今天可是哥哥生日,妹妹可否赏脸陪哥哥跳支舞呀?”他问道。容锦安抬眼看着眼前人,剑眉星目、英气十足,那是行走的荷尔蒙,一副正人君子的面孔,但语气中的轻佻随性向人展示着一个活脱脱的浪荡子;但他又不同于沪上纨绔子弟油头粉面的痞里痞气,明明举止张弛有度,却又不似书香门第学子的雅正端方,温和有礼之中透漏着斯文败类的气息。
“好啊”她回答道。
沈尧年伸手,牵起容锦安的手。容锦安感觉到那双手上虎口和食指上的薄茧,心里微微一惊,这是常年握枪的手,看来眼前这玩世不恭的富家公子还是一个不简单的角色。
沈尧年看着略有沉思的容锦安,问道:“安安是有心事吗?怎么看起来不太开心呀。”
“没什么,就是刚刚回来,有些累了。”她回答道。
“那安安现在住哪里呀?结束后我送你回去。”他轻声开口。
“好呀。那就先谢过了。”容锦安微微一笑,答应下来。
宴会结束后。
沈尧年和容锦安坐在车上,沈尧年望着身侧的容锦安,渐渐的陷入回忆。
虽然她已经不再是当年稚气未脱的小妹妹了,但他仍然记得他幼时顽皮,小孩子嬉闹间,他扔的石子儿砸在容锦安的额角,她哭闹着,说‘自己破相了,以后没人要了’。他就哄她,说:‘长大了就娶她,安安不会没人要的’。
光阴悄悄的流逝,沈尧年在12岁那一年,被父亲送到当时最负盛名的黄埔军校。
其实军校是不收这么小的孩子的。
沈家走了很多的门路,只在军校做了最小的旁听生。
在军校的教育下,他看见自己积贫积弱的国家和艰难困苦的同胞。他正打算着将一腔热血报效国家,却不料······
1927年,那是他人生中的至暗时刻。
他的良师挚友在四·一二事件和七·一五事件中失去生命。
心中理想的破灭让他游戏人间。花天酒地的生活让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具行尸走肉,在见到容锦安的时候,他下意识地想回避。
他并不想让他看到自己如今这副鬼样子。
但是在看到容锦安的那一刻,他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了和自己一样的彷徨和悲伤。那是一种对于国家蒙辱、民族蒙难的难过。
他们两个人是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在那些麻木的同胞看来他们是伤春悲秋,自寻烦恼的富贵闲人,在那些热血的学生看来他们是花天酒地,不务正业的富家子弟。他们都是还在麻木不仁和热血报国之间彷徨的人。
在回程的车上。
“尧年哥哥,你不知道吧;我并不是今天才回国的,在九一八的时候,我就到了东北。”容锦安出声打断萧尧年的沉思。
“你说什么?”沈尧年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