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码头工人

    一九三二年春初。

    红日照在上海码头，工人已经开始他们一天的工作。邮轮逐渐靠岸，容锦安站在甲板上。她一眼望去，码头上穿着粗布麻衣的运货工人在监工的叱骂中背着沉重的货物蹒跚而行。这种劳动强度年轻的壮劳力勉强吃的消。

    一个年纪大的工人面对着沉重的货包面露难色。容锦安在那个年老工人抬头的一瞬间，看见那张常年风吹日晒的脸，黝黑而苍老。

    “干嘛呢？那个老头，磨蹭什么!!! 给老子快点。”不远处传来监工的斥骂，还有凌厉的鞭打。不远处走过几个高大的外国巡警，那监工就一脸谄媚的点头哈腰。

    干活的人群中，两个年轻人对此义愤填膺。其中一个子略高一点的年轻人快步上前，直接抓住监工打过的鞭子。

    大声的问:“你凭什么打人”。

    “我就打了，你能把我怎样谁叫这老东西不好好干活。”那监工蛮狠的说道。

    随着争吵，周围迅速围着一群人。这场景，让容锦安一下子想到鲁迅先生笔下的看客。

    “老人家年纪大了，这活儿我帮他干。但是你不能打人。”那个年轻人声音洪亮，但语气里能听出来无奈。

    “好好好！！！！你干。就你一个人干。干不完不许吃饭。”那监工凶狠的讲。

    “都散了吧，散了吧。大伙儿都散了吧，赶紧干活去。”随后有人在人群里喊，一群工人又回到各自的劳动中去。

    容锦安看着眼前的情景，回想自己曾经读鲁迅的文章，评判鲁迅先生笔下的看客。而如今自己就成了这样的看客。内心深处泛起一番自嘲。

    她记得这是第二次看见这样的场景，在她正准备去英国的时候。那是1915年的秋冬时节，同样的话，不同的人在讲。他们都有共同的特点，年轻。容锦安回想这往事，只觉得今天个那挺身而出的年轻人，像极了当年的那个哥哥。只可惜，他已经已经不在了。

    她记得当年的那个哥哥，他和弟弟在码头干苦力。他们说&39;他们要挣自己的生活费&39;。在人群中一眼就知道他们的不一样。他们身上有一种气质，是书卷气，是书生意气。

    这与当时大多精神麻木的苦力不同。他们的眸子中透露着被压抑的痛苦和渴望真理的追求。

    后来，离开家去了英国。在英国的几年以后才听说了他们。他们是陈独秀的儿子。叫陈延年，陈乔年。

    在前几年，相继牺牲了。只听人讲:他们牺牲得很壮烈。是英雄。

    容锦安忽的从沉浸的回忆里抽身，刚想转身离开，就见远处一个身着黑色中式长衫的中年男子，快步朝她走来。那是容家的管家，刘叔。

    刘叔看见容锦安，便上前接过容锦安手中的行李箱。刘叔看了看容锦安，说到：“大小姐，老板和太太明晚去萧府，参加沈家公子的生辰晚宴。太太吩咐，要您休息后，就去沈府赴宴。”

    “好。我会去的。”容锦安回答。

    容家和沈家是世交，容锦安和沈家公子沈尧年也是从小一起长大。容锦安想着沈家哥哥的生辰宴，自己是该去的。

    上海丽都歌舞厅。

    宴会厅金碧辉煌，灯红酒绿，尽是衣冠楚楚纨绔子。觥筹交错间，是醉生梦死之徒。九一八过去短短数月，人们依旧在麻木中，今朝有酒今朝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