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青石板

    黑风呼啸的空间之内，层峦叠嶂之上，阴云蔽月，一道道紫色的天雷穿过云层狂刺而下。

    一个身影在黑风与紫雷之间穿梭，任它风雷密布，身影穿梭不停，速度甚至越来越快。再次避开一道雷光之后，那人的身影快到仅凭肉眼是看不出来。

    那人在风雷之间又穿行几次之后，竟是慢慢放缓速度，最后就那样站在风雷之中。风雷在他身边轰鸣不歇，可是一击都落不到他身上了。

    只见他向着上空一挥袖，一道炽白的灵光缓缓击上天穹之上的阴云。阴云应击而散，露出当空的明月。他则飞身降落到一座山峰之上，手中凝出一把冰蓝色的长剑来，夜风吹拂下，剑光与衣袂翩飞，此人的身份昭然若揭。正是郁元。

    郁元被仇恨冲昏脑袋之后，只感觉身体完全脱离了自己的控制，而自己的意识快速地下沉，似乎是落到一片极为幽黑的深处去了。惶惶不安之时，一个与自己长相一样的少年来到自己眼前，拉着自己的胳膊，将自己带到了这片空间来。

    少年将自己带到这片空间之时，空间之中同样是黑沉沉一片。少年告诉自己，待自己将这片空间开垦成白昼一般的场景时，便可以恢复意识，重新掌控身体了。不待郁元问更多，少年说完这些话就消失，任郁元怎么呼喊寻找也找不到那与自己相貌一样的少年一点踪迹。

    郁元便自己一人摸索着开垦黑沉沉的空间，所幸天元剑还能召唤出来。有了天元剑冰蓝剑光的照耀，郁元也不算两眼一抹黑了。冰蓝剑光一出现，剑身周围的黑雾被驱散一些，郁元见状用天元剑朝着那些黑雾砍去，倒是有效。靠着蛮力砍剑，郁元倒是将可以驱散的黑雾驱开了。空间之中出现了一大片空地。

    借着这点空地，郁元略略观察一下空间的地形，这才发现空间实在是不小。凭他耗尽了全身的力气，远远望去，四下还是黑沉沉一片。仅靠天元剑是无法有效地驱散整个空间内的黑雾了，郁元记起了天心留在他脑海中的人道传承，盘腿坐下，悟起道来。

    不知是身在空间内的缘故，还是疲惫到极致后意识得到锻炼的缘故，郁元感觉自己领悟起传承来要比先前轻松了好多，从前看不懂想不透的心法和口诀就这样涌进脑海，一念起来，竟就这样轻松地施为起来。

    要开垦这片空间，只有法力，没有攻伐的功法或神通想必是难有作为，郁元专心在传承中寻找起来。传承之中的功法和神通果然很多，大有创世之际人族始祖开创出来的、人族杰出修道者创造完善的、甚至有其他世界中人道的功法和神通，郁元确实看到不少杀伤力强大或是修炼方向奇特的，但是一个个的不是需要很长时间才能练成就是对体质或境界有要求，看来看去，竟没有一个适合他现在的情况。郁元摇摇头，将书籍卷册归整好收回传承之中，重新在传承的一角中寻找起来。角落里堆叠着很多纸张，郁元走到近前，脚尖前的这张纸上笔墨混乱，勉强才能看出一个戮字。

    方才，他只在摆放书籍量最多的地方寻找功法，此刻来到纸张散乱的角落，却一眼看到了一块通体青色、放着青光的石板。石板压在散乱的纸张之上，看起来像是用来压书纸，避免纸张随处飘洒的。郁元伸手去取那块石板，一手握住石板的边缘一抬，青石板纹丝不动。

    怪哉。郁元双手去取，用上腰腹的力量，青石板还是纹丝不动，倒是因着郁元的触碰，青石板上青光大绽。那青光看上去很温和，郁元看了一会儿，眼睛却很快发涨发痛。伸手一摸眼睛，手上摸得一手黏腻，竟是眼睛流出血来。

    这青光看来是直视不得，郁元连忙偏过头去，又宽袖为眼睛稍稍遮挡些青光，眼睛才没了涨痛感。吃了青光的亏，郁元对青石板的好奇与热情反而更高。只是一块青石板，就有如此温柔又霸道的力量，若其上记载着功法或神通，想必也是威力极强的神通吧。郁元暗下决心，要将青石板取来一探究竟。只是如何取这青石板，倒成了现下的难题。

    灵光一闪，郁元有了主意。既然这青石板取不下来，那便让它落下来。青石板压在一张张纸张上，郁元便将这一张张纸张抽出来，一直抽到青石板落地为止。

    郁元从最底下的纸张开始抽起纸来。第一张纸抽出来之后，郁元便将纸张放在身侧，想再去抽第二张，可抽第二张之时，手上只感觉受了千钧之力，手指僵硬，再做不出抽纸的动作了。勉强将手撤离开青石板下压着的纸张，郁元拿起放在身侧的纸张，再看看石板下难再抽取的纸张。郁元猜想，这堆纸张该不会是看完已经取出的才可抽取下一张出来看吧，不妨一试。郁元便仔细看纸张上的字。

    空间中不知时间，郁元只感觉自己看了很久，整张纸上除了一个万字，再看不懂其他了。郁元不想轻易放弃，皱着眉头，捧着纸张继续参详。

    “万？万什么？”又费了些时间，郁元还是看不清纸张上的字眼，只能盯着纸张上的万字，轻轻呢喃出声。

    郁元的一个万字出口，青石板上应声青光大作，青光之中，一个万字显现出来，随后落到青石板之上。紧跟着，第二张纸张从青石板底下主动飘到郁元手中。郁元看去，仍旧只能看懂一个字－－法。郁元如法炮制，法字落到青石板上，第三张纸张主动飞到郁元手中

    “万法之源，万劫之始。修持百遍，历劫亿回，去法留元，遐迩沉浮，以演天章。至通达时，心无壁障，至了悟时，身化万千，至澄明时，元一始焉。日月所照，风雨所至，莫不从服。法无易者，道无弃也，由始而终，崩星落月，有始无终，神覆身伏。普修己身，内敛神息，知远察微，迎送日月，神通自生。弗入无出，使身着尘，乃生飘逸，乃得变化，万物为吾。终焉归一，往来上下，死生荣败，万界通法，一始于吾。亿修亿持，证吾神通。”郁元读完所有纸张上的字，将它们串连起来读出来。

    青石板上已经显示出全部的字样，也落到地面上来，青光内敛，不再灼眼。郁元上前去触碰石板，此时的石板再无万钧之力，郁元一握一提，轻松地将青石板拿了起来。青石板上的字样排列与郁元读出的顺序一样，只是字体看起来像是凿刻在石板上一般，个个凹陷在石板内，闪着青色光泽。郁元试着用手指去触碰那些字，字样上石块嶙峋，郁元的指腹被小石块割开。郁元赶快收起手指，而小石块上的血点瞬间就被青石板吸收进去，石板内又渐渐放出光芒来。郁元不想再次被青光刺痛双眼，忙又宽袖遮住眼睛。可是，这次的青光的反应比过往更加强烈，甫一弹出青石板，青光轰击而出，郁元不仅双眼失去效用，双耳只听得一阵轰鸣，而后胸腹处受到巨力冲击，来不及抓住青石板，身子倒飞出去，只感觉在空中飞了好久才重重落地。

    待他缓解过来，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竟是被青石板从传承之中轰到外部空间来了。更令郁元惊讶的是，眼前哪里还有什么黑雾，郁元站起身来，四下看看，又飞到高空俯瞰。一望而去，黑雾无影无踪。看来青石板的这阵青光替他扫去了所有的黑雾了。郁元不由得开心起来。下一秒，他想起了自己是怎么倒飞出去的，又开心不起来了，郁元不知自己做了什么使得青石板放出这么强大的力量，难道是因为自己的那一丝血吗？唉，郁元叹气。这个青石板蕴含了强大的力量和功法是没错，但是不能为他所控为他所用，还可能伤到他，怕也是修炼不得的。

    郁元回到传承中去，打算重新找一个功法来修炼。进入传承之后，郁元直奔书籍而去，看都不看青石板一眼，拿起一本书籍看起来。青石板躺在角落里，青光在其上一闪一灭，像是在吸引郁元的目光。郁元沉浸在挑选功法之中，完全没注意青石板的动静。青石板像是有了自主意识一般，自己挪着挪着到了郁元的脚旁，撞了两下郁元的鞋面。郁元挑到了一个不错的功法，正专心地看着书籍中的讲解，只把脚抬起来，换了一个地方落脚，没有低头看它。

    “这个不错。乾元一气功。”郁元念起这个功法的名字，很满意的样子，把这本书抱在怀里。

    青石板一下子竖着立起来，飘到郁元的眼前左右晃着，吸引郁元的注意。可惜，郁元已经不打算练这个功法了，比较了一下其他记录功法神通的书籍，郁元觉得不练青石板上的功法也不要紧。那青石板上的功法口诀和释义就那么几句，而其他功法神通的释义书籍却都是厚厚一本，多的总比少的好吧，最起码容易看懂些。所以，在青石板挡住视线的时候，郁元轻轻地将青石板抚到一边去。

    偏偏青石板盯上了郁元，被郁元隔到一边之后，它又飘到郁元怀里去，将郁元揽进怀里的那本书挤落下去。郁元展开臂弯，拿着青石板将它放回角落里去，然后又回来捡起乾元一气功法书籍，继续在其他书籍里寻找适合自己的功法。

    青石板被送到角落，光芒闪烁得更加厉害。不一会儿，青石板内再次透出一股强烈的青光，幸而这次的青光只是刺眼而已，并没有将郁元撞到传承之外。郁元被强烈的青光刺得睁不开双眼，看不了书籍，心知不摆平这块青石板，只怕自己是寻不成其他的功法了。

    叹上一口气，郁元闭着眼按照记忆，走到角落里去，寻摸着青石板。青石板感受到他的触碰，收敛起青光，趁着郁元还睁不开眼睛，石板上的字体一个个地飞离石板，接连贴上郁元的额头，进到郁元的意识里去。一切进行地悄悄摸摸，在郁元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完成了所有字样的迁移。待郁元双眼能视物的时候，他看青石板上的字，只觉得字样好像失去光泽一般，并没有别的不同。郁元并没有多想，将青石板抱在臂弯里，郁元走到书籍那边去，准备多找几种功法来参悟。

    “星辰推演术。学成便可时刻知晓天下之事，不错。待我一观。”郁元拿起一本书来，向其内心法口诀看去，口诀的第一个字入眼，书籍上燃烧起青色的火焰来，郁元双手被灼痛，无奈松手任书籍掉落，一会儿的功夫，这本书就烧得连灰都不剩了。郁元也感觉眼睛涨痛，不堪忍受，无奈地闭上眼睛休息。

    一闭上眼睛，虚无的意识中飘来一堆字样，字样在郁元的意识内排列整齐，正是青石板上的字样。

    “”这是弄什么？郁元疑惑了。他想学的时候，青石板碰一下都那么难，不想学的时候，它却主动送上门来强迫人学，不学不行，学别的功法也不行。

    郁元偏不信邪了，忍着眼痛，跑过去拿来数十本书，一本一本地试，直试到数十本书全部被青色火焰烧灭，郁元的眼睛也肿痛不堪，郁元才放弃挣扎，接受了自己只能练青石板上的功法这一残酷现实。

    认命地看意识中的字样，郁元表示这些字样要表达的意思，他有些看不懂啊。连个释义都没有，是要让他生悟吗？青石板感应到郁元开始看自己的字样，石板内涌出道道青光，砸在地上，变成本本书籍，与被它烧毁的那些一般无二。

    郁元被声响惊到，看过去发现地上出现数十本书籍，走过去捡起一本只看书封不看口诀，正是那些消失的书籍。他看看怀中的青石板，这一手着实惊到他了。想到口诀上的第一句“万法之源”，看来创造这个功法的人并不是吹牛，青石板真的可以演化出其他的功法。郁元抓紧看后面的字样，紧跟其后的万劫之始又是什么意思呢？青石板能诞生无数劫难？还有后面那些郁元暂且看不懂意思的字样，是否也蕴含着奥秘？

    郁元的思绪发散开来，若是口诀中描述的全是真实的话，那么创造这个功法的人该有多么强大啊，他如今又在哪里呢？还是说已经陨灭了？为什么青石板上没有记载功法的名称，是没有名称？天心前辈将记载着功法的青石板收在人道传承之内，难道说这无名功法是人族先贤创造的吗？郁元越想越多，意识溃散，一瞬间就看不见字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