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旧怨
开学几周,游琴发现自己还是逃不过学渣的命。
就算笔记记满几页纸,也掩盖不住她满脑子的问号,当了几年幼师莫不是智商已经退化得连小学生都不如。
顾春意要比她聪明一些,至少能听懂老师的讲解。
“你明白了吗?”
下课后,坐在旁边的顾春意已经开始教起她来,相较老师的讲解方式,或许她更加适应顾春意的速度。
“谢谢春意,你真棒。”
游琴利用课间来梳理知识点,也算没有浪费这些时间。
顾春意眨眨眼心里有些小雀跃,不过游琴这语气怎么听起来那么像在夸奖幼儿园的小朋友,但被夸还是很开心。
“嗤!”
被不美妙的声音打扰到,顾春意顿时想翻个白眼过去。
“这是在教幼儿园的小朋友还是干嘛呢?”
“关你屁事!”
游琴刚想让她不要说粗话,免得被老师听见。
舒纯从军训开始就对游琴没有好印象,只觉得她爱出风头,看到她和祁肆待在一块儿时就心生嫉妒。经过传书事件后更加看她俩不顺眼,平常时不时便呛上两句来故意惹人不快。好在顾春意也不是个软柿子,每次都跟个炮仗似的,偏就和她对着干。
“脑子不行就只会动嘴,建议你们回幼儿园重读,和小屁孩一起手拉手找妈妈,你们应该都有妈吧?”
“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游琴安抚着她躁动的小手,此时的顾春意已经气到爆炸,撸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没想到游琴却站在前面拦住了她。
“我说你妈……”
“啪!”
没等舒纯说完,教室便传来一道响亮的巴掌声,看戏的同学都安静下来,有人吸气被吓到不敢说话。
“看样子,你是没妈教。”游琴打完便冷笑道。
顾春意一脸的不敢置信,舒纯捂着脸也是同样的表情,她反应过来后眼睛通红,站起来就想还手。
“老师来了!”有同学提醒道。
随后,上课铃便响起来,所有人都回到座位。
舒纯眼神愤恨,顾春意还故意挑衅地看了她一眼,游琴淡定地扯着顾春意坐下,全程无视她的表情。
说实话,这一巴掌多少带点以前的恩怨,她心里是有气的。
“舒纯,你怎么了?”
老师见她一直背身捂脸站着,还以为她有什么不适。
“……”
舒纯用力踹了下桌脚,不甘地坐回座位。
这节课过后便到了中午,舒纯没来找麻烦。
直到在食堂坐下,顾春意还在手舞足蹈地谈论一小时前发生的英勇事迹,游琴见吃饭也堵不住她的嘴,便由着她说。
“你刚刚太厉害了!对付这种的人就得干脆点!”
“真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她……”
游琴拿起筷子的手一顿,她倒是知道为什么。
舒纯这个人做事只顾自己开心,但凡有人惹她不快她便会当场报复回去,心眼小得很。她对祁肆有意思,大多女生都如此,但她不会像其他人一样藏着掖着。
前世舒纯很会演,至少祁肆从没在明面上拒绝过她。
游琴夹起一块鸡肉,还没送到嘴边就被人泼了满身饭菜。
“啊!不好意思!地太滑了!”
“同学,你没事吧?”
游琴被烫到站起来,身上的饭菜全部掉下去,她的校服大面积都是油渍,好在隔着衣物只有手腕被伤到了。
“舒纯!你他妈是不是疯了!”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舒纯很聪明,就连自己的衣服也一不小心被弄脏了,她手足无措地站在那儿,看起来真的不像是故意的。
游琴知道她肯定不会轻易罢休,但也没想到她会选在这么明显的场面进行报复,倒是让人看了班级笑话。
顾春意就没停下她那张叭叭的小嘴儿,张口闭口都是些不堪入耳的脏话,游琴就是想阻止也有心无力。
“你在这里装什么装呢!”
“对不起……”
“吵什么吵!这是干嘛呢?”
这时有老师走来,左右各看了一眼便明白过来,她叫来旁边看戏的同学,让人动手去拿打扫卫生的工具。
舒纯嘴里一直不停地道歉,她长相不如顾春意那般可爱,看起来就不像善茬,但她演得泫然欲泣,老师只能拍肩安慰。
“好了好了,人家也不是故意的。”
“你们俩都先找个地方把衣服脱下来换掉,顺便找人带你去医务室先处理一下烫伤,其他人就把现场打扫干净。”
顾春意满脸不服气,可碍于老师在场,她不敢造次。
舒纯就这样被人领了出去,她回头时眼神犀利,仿佛是在告诉她究竟谁才是真正的胜利者。
顾春意要留下来打扫,游琴只能自己一个人去医务室。
“你是新生也不知道医务室位置,那我……”
那老师本打算自己带她走一趟,结果就有人出声。
“我知道医务室在哪,我带她去吧。”
祁肆往这边走来,他注意到游琴的手腕已经通红,心里想着再不处理不行,等老师一点头便带着她向医务室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游琴都跟在他身后,两人没说话。时间长了,灼烧感就消下去很多,祁肆走得很快,她只好加快步伐。
等他停下来,她才发现这里不是医务室,是洗手间。
手腕突然被人抓住,游琴下意识想挣扎,可这次祁肆并没放开反而抓得很紧,她的灼烧感又慢慢升上来。
“别动。”
祁肆的指尖有些冰,握着手腕时游琴只觉舒服。
见她没有再动,祁肆的手才松开些。他带游琴走到洗手台前,帮她将衣袖轻轻捞上去后,握着她的手放在水龙头下。
“你的手需要先冲一下冷水再作处理。”
祁肆对她耐心解释道:“这样能降低烫伤部位的温度,还能够适当缓解疼痛,减少损伤程度。”
冷水淋到手上时,瞬间减轻了不少痛感。
“好在烫伤不严重,再冲五分钟便好。”
游琴听他缓缓道来的声音,就像淋着龙头下的水一样。
凉快又舒爽,让人不想停下。
“换手。”
游琴的视线一直放在他握着她的手上,两人靠得很近,因为祁肆弯着腰,所以她抬头便能碰到他的下巴。
“还痛吗?”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还没到五分钟,游琴已经开始受不住,她将水龙头关上,摇摇头回答道。
“不痛了。”
祁肆总算把手松开,他随身携带着纸巾,抽出几张后递过去让她将手擦干,接着他便将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来。
“只能委屈你先穿着我的。”
游琴刚想回绝,又听他说。
“你里面的短袖也脏了,你要这样出去么?”
“……”
游琴当时只将外套拉链拉了一半,导致里面的白色短袖也被波及到,她现在就算不穿外套,别人也能看见她身上的油渍。
祁肆的小臂上搭着蓝白相间的校服外套,他现在身上也只穿着与游琴一样的白色短袖,看着比她干净多了。
游琴只得褪下她脏透的衣服,从他手上接过外套换上。
祁肆拿着她满是污渍的外套,等她穿好衣服后便说道:“医务室就在旁边,走吧。”
到医务室时,游琴发现校医不在,她想着现在手也不痛,就不必上药了。祁肆走到放置药品的玻璃柜前,很快便找到需要用的物品和烫伤药膏,拿下来后他对游琴招了招手。
“过来,我帮你上药。”
“……”
见他这么轻车熟路,游琴的表情变得疑惑,如果不是他穿着校服只会以为他就是医务室的校医。
祁肆看她还站在那,被她呆愣的表情给逗笑了。
“我父亲是学医的,你不必惊讶。”
“哦。”
游琴讪讪走上前,祁肆让她坐在床边,他搬椅子与她面对面坐着。
“伸手。”
祁肆捧着她的手,进行了简单地消毒处理,他挤出烫伤膏用棉签沾上后均匀地涂抹着。处理的时候,游琴的手有些细微颤动,他注意到后便抬眼看向她。
“好了。”
“谢谢。”
游琴向他道谢,今天确实都在麻烦他。
刚处理完没多久,门口走进来一位年轻的女人,看样子是校医没错了,她见有同学站在里面便问起来。
“你们是哪里不舒服?”
“老师,我们已经处理完了。”
同时,女人也瞥见桌上的物品,现在的学生真是什么都懂,都不需要她来操心,她满意地点点头。
“行,这些东西我来收拾就好,你们回去吧。”
“谢谢老师。”
两人从医务室离开,游琴不想耽误祁肆的时间,因为她的事情他都还没吃饭,她的脏外套还在他手上。
“那外套……”
“外套就先放在我这里。”
游琴急了,直接动手去抢,却见他后退一步。
“放心,我只是想将外套交给该处理的人。”
说到这,祁肆的语气变得冷起来,可惜他当时来得有些晚,想到她满身狼狈地站在那时,不知为何有些心疼。
游琴从他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的模样,她忍不住问道。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你为什么要帮我?”她还是没问出口。
祁肆笑着回答:“同学之间要互相帮助。”
游琴听到他这么说,想起自己当初无意间在小卖部听到了他和沈盎然的对话,和刚刚的回答没有两样。
“我看四班的舒纯总跑过来找你请教问题,她们班是不是缺会做题的学霸啊?你不是最讨厌纠缠不休的人吗……”
“你不会对她有意思吧?”
她看到祁肆面无表情地从冰箱里拿出一瓶茉莉花茶。
“没有,同学之间互相帮助而已。”
祁肆只是看她可怜,出于同学情谊才帮助她。
游琴将思绪收回,默了半晌说:“那便麻烦你了。”
说罢,她转身离开,不再作停留。祁肆望着她孤寂的背影,眼神看起来晦暗不明,良久,他才叹出口气。
“其实,我想说的是……”
也许,他要以后才能得出答案吧。
游琴回到班上后,顾春意连忙凑上来关心她。
“你的手怎么样?”
“没事。”
顾春意抓着她的手来回观察,看起来确实好多了。她才从食堂打扫完卫生,回来看到舒纯一脸无所事事的样子就气得牙痒痒。
“你从哪得来的校服?你自己的呢?”
“有好心人借给我穿。”
舒纯就坐在她们前桌,她也发现了,只觉得可惜。
下午上课后,她们便没再聊这件事,顾春意突然提到自己最近在家看的大型电视连续剧《甄嬛传》。
“如果我也学电视里的嫔妃们做个诅咒娃娃,天天拿针扎它的话会不会灵验啊?你觉得呢?”
游琴看她那兴致勃勃地样子,也当真了。
“你可以试试。”接着她又说:“定会损阴德。”
“……”
顾春意撇撇嘴道:“我就是说着玩的。”
她才不会跟舒纯一样,要是舒纯肯定干得出来。
“舒纯,外面有人找你!”
闻声,大家看见教室外的人后都不淡定了。
是祁肆!
“祁肆什么时候和她有交集了?”
游琴没说话,低头做题,顾春意好奇心作祟盯着窗外。
没过几分钟,舒纯却一脸难看地走回来,手上还提着一个纸袋,顾春意没看出来里面装的是什么。
但她猜测,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然舒纯的脸怎么跟吃了屎一样难看。
顾春意心情大好,看游琴卡题后主动凑过来教她。
……
此时的舒纯坐在座位上,快将手里的纸袋捏烂,她本满心欢喜跑到门外去见祁肆,可却被泼了一身冷水。
面前的男生看起来温文尔雅,说话却不留余地。
“同学,我是来送东西的。”
“我将外套借给你们班的游琴了,她的衣服在我手上。”
“既然是你弄脏的,那便麻烦你洗干净。”
舒纯被他的话弄得尴尬无比,她还想解释两句,可面前的人根本不在意她的看法,只是将衣服礼貌递给她。
“还有,她伤得不轻,我认为你应该去道个歉。”
舒纯听到祁肆的语气渐渐没了温度,嘴唇发抖。
想起来就令她觉得屈辱,她凭什么要道歉!
刚刚班上不少同学都在围观,祁肆的声音不大不小,一定有人听见了。舒纯还是转过身,违心地向游琴道了个歉。
“对不起,中午是我不小心伤害到你了。”
“你能……原谅我吗?”
这突如其来的道歉,游琴并没当回事,她当然看出来舒纯是在做样子给别人看,顾春意只觉她不安好心。
“你确定是不小心?”顾春意讽刺道。
“当然……是我的错……希望我们之间的恩怨能一笔勾销,之前都是我太冲动,给你们造成了困扰。”舒纯一副笑里藏刀的样子。
“好啊,一笔勾销。”游琴也笑着回应。
……
怎么能一笔勾销?
之前种种,怎么能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