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信息素饥渴症（18）
路回舟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喻听泉的别墅中。
抬头就是雪白的天花板，只要稍稍侧过头，就能闻见熟悉得铃兰花香——
那是喻听泉身上的信息素味道。
路回舟的心情忽然安心了许多。
他放松身体，任凭灵魂在虚空中飘荡着，就像漂浮在无所依托的清澈泉水之中，整个人都轻松起来。
他没有去喊喻听泉——事实上，他现在也没有什么力气能够喊。
路回舟觉得很舒服，好像就处于这一生为数不多的全然放松的状态。
直到喻听泉进门的时候，就看见路回舟睁开眼睛，整个人埋进松软的被子里，整个人都放空着。
他觉得有些好笑，路回舟在他面前向来都是温柔又理智。仅剩的一点点疯狂因子也只存在于特定的某几个深夜。
现在这种全部放空的状态，喻听泉从来没有见识过，倒是觉得很新奇。
他倚在门上，不由自主地随着路回舟的样子，也缓缓放松下来。
脊背贴着凉凉的瓷砖墙壁，感觉很舒服。
他一笑，眉眼都舒展开：“你在看什么呀？”
床上的路回舟听见他的声音，微微弯唇：“看你。”
“可你眼睛是看着上面的。”喻听泉眨了眨眼睛，柔和的光落在眼睛里，显得那双浅淡色泽的眸子如同被水洗过一样，亮晶晶的，“骗谁呢。”
路回舟总算收回了目光，微微侧过头，目光投向站在门边的喻听泉。
也许是因为睡了很久的缘故，他觉得有点儿干渴，声音都是哑哑的，有种说不出的撩人意味：“……骗小猫。”
喻听泉走过去，抱着双臂，不太具有威慑力的恐吓道：“再笑我等会把你扔回禁闭室，让你一个人呆在里面生锈。”
路回舟挪动着手掌，艰难的找寻到了喻听泉的手指，轻柔地握住，像是捧着一件世间难寻的宝物：“不会的。”
他就这样直视着喻听泉，目光没有一点闪避，里面含着的情愫直白而热烈：“我相信殿下的……你说过，不会丢下我的。”
喻听泉垂眸看着他握住自己的手，带着些新奇的试探，缓缓地回握，直至和路回舟的手掌十指相扣，才堪堪停下。
肢体的触碰简直是世界上最美妙的化学反应。
路回舟的手心干燥而温暖，有一层薄薄的茧子，磨着喻听泉娇嫩的手掌心时，就会产生微弱的痒感。
喻听泉下意识地微微一缩，路回舟就立马感觉到他的退却，以为喻听泉被自己冒犯了，就立刻想要松开手。
可他的手撤到一般，就被喻听泉更为紧密的握住。
路回舟一静，抬眸看着他。
喻听泉垂睫，用路回舟的手和自己的做对比，笑着给路回舟展示：“快看，我们的手掌相差好大。你的手怎么那么大。”
路回舟微愣，也弯唇一笑，朝着两人手掌贴合的地方看过去。
喻听泉天生就骨架小，手掌也比同龄男生小很多。
和路回舟的一对比，就产生了鲜明的差距。
喻听泉有些不服气，左比右比了许久，才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既定的事实。
“谁让你手这么大的。”
喻听泉在奇怪的地方较完劲，有些吃瘪的把路回舟的手往下一丢，却舍不得让他再磕着碰着，还是力道轻轻的塞回被子里。
“你好好休息吧。”喻听泉站起身，看见路回舟的目光追随着自己挪动，就忽然发现自己还有些事情没有和路回舟说的，于是补充道，“你妈妈和妹妹都很好，不用担心。你家已经被我抄了，那个没有用的爹已经被我丢丢进监狱去蹲大牢了。”
喻听泉说着说着，继续翻出了之前他们俩遗留下来的历史问题：“还有，你被你爹绑架了为什么不和我打个电话发个消息，要是我迟钝一点儿没发现异常，你现在估计还在地下室里的禁闭室里呆着呢。”
路回舟抿着唇，没说话。
路建是收缴了他的通讯器没错，但是在这之前，他还是有很多机会去和喻听泉联系的。
他……只是不想，让喻听泉再因为自己改变什么。
就算一开始和他在一起，帮助他，包养他的事件，也是喻听泉早就做好的计划之一，他也无悔。
喻听泉是一个很合格的金主。
而金丝雀不需要思考主人在干什么。
他只要尽力做好自己，尽力的不麻烦喻听泉，不改变喻听泉，就好了。
喻听泉看他不说话，也没有强求他，只是小声道：“那你好好呆着，先休息休息，医生说你现在很虚弱，如果等会发烧还得吊水，我就先走啦。”
路回舟一下就攥住了他的手腕，没有丝毫犹豫：“你去哪里？”
喻听泉笑的时候，唇边会有一个小小的酒窝，显得整个人都很甜润：“去客厅里看综艺节目，外加给你留足空间自我忏悔。”
路回舟的手松开，神色变得轻松。
他也笑，笑容温暖而真挚：“那你去好了，我在这里等你——顺带忏悔。”
“那我现在就原谅你了。”喻听泉和他小狗拉钩：“说好了，下次要和我及时汇报，不然的话就把你丢回去。”
路回舟的拇指与喻听泉的相贴，勾着唇：“一言为定。”
……
下午三点的时候，喻听泉说过的最坏的状况还是发生了。
路回舟发烧了。
这人发烧也安安静静的，要不是喻听泉还记得有这么号人，进来看他的时候发现路回舟的脸实在红得不太正常，估计烧傻了也没人知道。
路回舟闭着眼睛，睫毛很长，也许是梦境昏乱，那对睫毛扑簌簌的，像一只停靠在枝叶上的蝴蝶，仿佛下一秒就要飞走。
喻听泉趴在床头边，有点儿担心，偷偷问系统007：“他会不会烧傻了啊？”
系统007很靠谱的查了查资料，负责的告诉喻听泉：“不会的，人家是男主，出生自带男主光环，才不会因为小小的发烧就变傻呢！”
喻听泉听完，觉得这个解释十分靠谱。
医生到了别墅，上去看了看路回舟，表示只是简单的药物排异反应，多吊吊水就好了。
只不过过程会有点儿痛苦，得有人陪着。
喻听泉只能舍弃躺平看综艺的闲暇时间，尽职尽责的守在路回舟旁边。
过了一会儿，他发现路回舟忽然大幅度的动了动手臂。
喻听泉有些无措，只能求助于系统007：“7哥救我！这是怎么了！怎么办怎么办！”
系统007：“你先按住他，应该还是在发烧的范围内的。”
喻听泉：“我怎么感觉不太好，等会儿路回舟不会要说胡话吧。”
事实上，喻听泉的担忧是正确的。
路回舟烧得不轻，脸颊漫上淡淡的绯色，像是画家的笔刷随意晕染上的色彩，也显得很漂亮。
喻听泉尝试着叫他：“路回舟，路回舟？听得见我说话吗？”
路回舟挣扎的幅度稍稍小了一点儿，侧脸对着喻听泉，双眉不自觉地拧紧，握住喻听泉的手力道加大了些许，还是不敢使劲攥着，怕捏坏了他：“老、老师……”
喻听泉：“？7哥，他在说什么啊？这是梦回自己上学时候的时光吗？”
系统007没理他，看上去应该是在找寻关于路回舟生平的资料，过了许久，它才道：“不是的。这个老师不是正统学校的老师，是路建给路回舟请的家教老师。”
喻听泉更感兴趣了：“路回舟好像很在意这个老师的样子。”
“不是在意吧。”系统007不知道看见了什么，声音变得有那么一点儿一言难尽，“其实就是记忆深刻。因为他口中这个家教老师，就是现在路建二婚的这个妻子。”
喻听泉仿佛隐隐明白了些什么，有些震惊：“这个老师最后一脚插足了路回舟的家庭，导致他现在和妈妈妹妹流离失所，是这样吗？”
系统007肯定道：“差不多是这样。”
随着系统007的话音落下，路回舟紧闭着眼睛，几乎是喃喃着低语：“别……别碰我。”
“好像不仅仅是这样的。这个家庭老师对路回舟非常好，非常亲近。所以两人之间的关系一直非常好。”系统007的语调有些凝重，“所以问题就出在这里，因为他们的关系很亲近，所以制造出了家庭老师和路建认识的机会，最终酿成一场婚变。”
喻听泉垂眸，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微抿着唇：“所以，路回舟现在不能接受别人对他太好、太亲近，是因为这个原因？”
系统007：“应该是的。唉，男主真的好惨啊。”
喻听泉听着它的评价，没发表自己的意见。
可是……路回舟是主角啊，为什么要经历这么惨烈的过往和人生，才能成为一个主角呢？
像是喻听泉这样无忧无虑，自由自在的反派，即使最后要被主角消灭，但是他短暂又花火四溅的人生却是璀璨的。
如果让给路回舟来选，他会选择成为主角还是反派？
喻听泉没说话。
他只是很小幅度的蹲下，握住路回舟轻颤的手背，很轻很轻地细声安抚：“别怕，小舟。”
“我在你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