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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 第1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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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岁月如白驹过隙,槐树村村口的那株老树发芽、生叶、枯黄、落地、再发芽,周而复始,转眼又到了一年春天,好似什么都没变过。

    清晨的晶莹透亮的春日阳光透过老树枝头那新发的柔嫩叶片,照清了叶片上的一缕一缕看似复杂实则十分规律的脉络,宛若人生的每一条分叉路,选择后在选择,最后殊途同归或是分道扬镳。

    早起的鸟儿在树枝上跳跃着,是不是鸣叫一声,清脆的声音婉转悦耳。道路那头传来的少女了同样清脆的声音,让鸟儿忍不住蹦跶了两下,然后侧着毛茸茸的小脑袋仔细倾听这女声。

    “宓苏,你决定好了么?”

    宓苏点头,“定了,我要去市一中,甜甜,你呢?”

    他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有点紧张,虽然甜甜早就和他说过想去市一中,但不到最后他都不能放下心。

    “我自然要与你一起了。”郝甜弯起嘴角,太好了,这次他们要一起去市一中,宓苏不会再遇到那些人了。

    宓家虽然条件依然不好,但是宓伯伯身体已经稳定了,重活不能干,可很幸运的找到了镇上一家新开门市部的看店工作,这都是因为宓苏学习好,在全镇都有名,校长知道他家情况后给他家介绍了工作。

    而叶阿姨现在在她家的小作坊帮忙,每个月也有固定收入。

    她穿着妈妈新做的小格子纹连衣裙,这是最新的服装杂志上的款式,妈妈看后修改了下,做成了更适合女孩子穿的款式,前几天穿去学校已经有不少人来问了。

    这两年镇上的纺织厂效益越发不好,已经和家具厂一样裁掉了不少人,她妈妈现在虽然已经是车间副主任,且管着三个组,但人数和她当小组长时候差不多。

    厂里的活少了,空闲时间多了,妈妈就能有更多的时间做自己的副业。因着妈妈的手艺不错,再加上她时常去买时装杂志,照着上面的款式自己琢磨,再加上舅妈的宣传,现在妈妈的的名气越来越大,甚至还在家开辟了一间做工作室,为了方便人记忆,她还帮忙想了名字。

    现在的人都喜欢“凤”这个字,郝甜就选了九雏之一的“蓝凤凰”为名。现在蓝凤凰裁缝铺有四个人,分别是帮人量身裁衣的于玲、负责缝纫的韩青梅、负责钉扣子修线头和熨烫的叶兰香,还有就是负责送货揽客的张少娟。

    一个草台铺子在段段时间内发展成了半正规裁缝铺,就连郝建国都忍不住咋舌自己媳妇这行动能力和小作坊发展速度。

    他还笑称要是自己和大舅子这合搞的家具小作坊交给自己老婆来管理,说不定可以搬出去自己开厂了。

    不过说笑归说笑,他在家具厂投入了十足的心力,每一件从他手里出去的家具,都必须毫无瑕疵保证质量。

    真是这样的品质,说起要找人打家具,附近认识他的人都会第一个想起他来。

    爸爸和妈妈的事业发展的蒸蒸日上,郝甜的成绩又名列前茅,这两年参加了各种竞赛拿了不少奖回来,她们家的日子过得越来越来好。

    反观郝建军家,这两年就和走了霉运一样,坏事连连。

    自从婚礼后,钱瑜就搬回了娘家然后又直接搬去了刚刚装修好的新房子,在搬家当天郝建军喊了辆车将钱瑜的嫁妆全部装走,自己拍拍屁股就要走。

    谢桂花看情况不对,就拉着他的胳膊问:“建军,我的东西还没收拾呢。”

    郝建军有点嫌弃的拉开她皱巴巴满是老人斑,又因不常清洗而显得黑褐的手,敷衍的道:“我先把家具搬过去,现在那里一团乱遭,你去了也不方便,等那边一切都安顿好了我再来接你。”

    要是以前,谢桂花就放手让他走了,可自从出了张志高的事后,她觉得自己这个小儿子说的话也不是那么可信,这归根到底都是因为钱瑜那个女人。

    都是她不要脸的跑去南边倒贴自己的儿子,给自己儿子吹枕头风,让一向和自己贴心,和大姐亲近的建军变了。

    “不,你现在就带我一起去。是不是你老婆不想让我去,故意让你撇下我的?”

    她越想越是这么一回事,那个丫头年纪不大心眼倒是不小,结婚那天一张脸就涂的和唱戏的一样,丢人现眼!还有那个肚子,明明那么大了还非得穿的妖妖娆娆,看着就不正经!现在村上那些饶舌的婆子就在私底下说建军娶的媳妇是个妖精,没结婚就大肚子,不要脸。

    结婚当天还拿自己的肚子当筹码,非要闹着去医院,什么臭毛病!都是她这么晦气,那些臭流氓才会找上门来,真是倒霉!

    谢桂花现在对这个小儿媳妇一百个不满,都快赶上大儿媳妇于玲了。

    现在见郝建军要走,更是心里十分警惕。

    “那些床上的铺盖都是于玲嫁过来时候的,我反正睡了这么久要换了,现在直接过去让你媳妇从嫁妆里给我挑两床素净点舒服点的给我就行了。还有那些衣服也不急,到时候在城里买两套就行了。”

    谢桂花自顾自的说,不等郝建军拒绝就要上车。

    别看她成天喊着这疼那疼的,关键时刻动作一点都不拖泥带水,绕开郝建军的手就往车上钻。

    以往这种手段谢桂花都是用在郝建国一家或其他外人身上,郝建军从没体会过。这会他也有点措不及防了。

    想到钱父钱母的态度,郝建军就觉得自己这个亲妈十分碍眼,当即扯住她的胳膊要将她拉下来。

    “妈,即使床单被罩不要,衣服不要,那你的其他东西也要收拾下吧。而且这搬货卡车坐着颠簸不舒服,下次我喊出租车来接你去市里。”

    他一边拉一边诱哄着。

    谢桂花则拉着座位旁的扶手不肯撒手,“没事,我不怕颠,等到了家里我躺躺就好了。我的钱都给你买房子了,这破房子也不值什么钱,等下把大门锁上就成了。行了,你也别费什么出租车的钱,你妈我什么都不嫌弃。”

    两人一番拉扯,一个不肯下来一个死命拽人,就是搬完货后的司机也看不下去了,“你们走不走,我这后面还有生意呢!”

    这对母子真稀奇,他搬家遇到过各种各样的事,一眼就看出这是做儿子的不想让乡下的老母跟去市里生活还偏生要脸不肯挑明,一个死乞白赖就是要跟着去“享福”。

    听话里话外竟然还有个高傲娇气的儿媳妇,这一家三口要是生活在一起,司机摇头。

    村上一开始来看搬家的没几个人,主要是郝建军那婚宴办的太让人膈应,没有好饭好菜不说,最后洗碗抬碗借桌子条凳的人家两个红包也没有,要不是看在建国和她媳妇面上,谁愿意帮他们。

    早就听谢桂花到处吹郝建军在市里买了房子,以后她要一起去市里养老了。这会子看热闹的人群中就有人故意抬高声音问:“谢婶子,你不是说要去市里享福的么?怎么儿子好像不要你去。”

    郝建军听后暗恼这人多事,又怪自己亲妈在外瞎说,全然忘了当初别人夸他有出息夸他孝顺时候的飘飘然。

    所以人阿还得厚道,别想着人前一套博美名人后一套博利益,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即使被蒙蔽一时,也会很快看清这人的本质。

    就如郝建军,他现在的名声,在他们整个乡都烂了。

    逼着供养他十来年的亲兄弟净身出户、还伙同流氓去偷亲兄弟家的财务,陷害一向待他亲厚的亲姐唯一的儿子坐牢、把他亲娘当奴隶一样使唤。

    前两项是大家亲眼所见的,后两项是郝秀莲到处宣传的。

    张志高被判刑了,关在了外地的监狱了,鉴于他认罪态度良好,判了五年有期徒刑。郝秀莲当场就晕死了过去,张宝兴本来升职在望,也为了这事黄了,甚至还被调去了一个没油水的养老门,全家一蹶不振。

    郝秀莲辗转打听到了郝建军在市里的住处,拦在单元楼大门口对着他破口大骂,“丧良心、黑心鬼、不得好死、下十八层地狱”之类的。

    知道自己儿子曾被钱瑜当狗一样使唤过,她插着腰伸出手指指着钱瑜的鼻子,骂她“不要脸的娼妇”、“没有男人过不下去”、“小小年纪就勾搭男人,以后少不得给郝建军戴绿帽子”、“生个儿子没□□”、“千人骑万人枕”,什么难听的话都出来了,骂得钱瑜差点没有早产。

    钱母见女儿被欺负,女婿只会跟着吵,大为光火直接出手和她对打,可她哪是郝秀莲的对手,反被薅掉了几把头发,眼睛鼻子都被打肿了,腰上还被踹了两脚倒在地上哎呦呦直叫唤。

    大获全胜稍微出了口郁气的郝秀莲狠狠地往地上啐了口:“我呸!一门子男盗女娼的东西,我咒你们不得好死!”

    接着她看见躲在一边被钱瑜母女收拾的头发乱糟糟,身上臭烘烘,又干瘪又瘦的谢桂花,也不理她径自走。

    “秀莲,秀莲,你带我回去吧,我不要在这了。”

    谢桂花连忙跑着要跟上去。

    郝秀莲只当没听见停也不停,谢桂花又饿又累,实在追不动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哭:“我不活了,亲女儿也不管我,亲儿子盼着我死,我天天要伺候儿媳妇和她那个娘,他们一家全都作践我啊,好吃的都自己吃,让我天天吃剩菜!让我死了算了!”

    哭声干哑粗糙,十分难听。

    那边郝建军听到自己老娘的控诉想要去拉她回去,今天已经够丢人现眼的了,“你脑子不清醒就别跟着瞎起哄了。”

    可谢桂花今天是看准了机会,她就是要闹一闹,让钱家母女那对贱人知道自己的厉害。一个小贱人仗着自己肚子大了就对她横挑鼻子竖挑眼,一个老贱人则在那挑拨说风凉话。

    她小儿子就是被他们给蒙蔽了,现在对自己这个亲娘也不上心了,老让她忍着让着。这日子没发过了!她是来享福的,不是来给他们做佣人的!

    “我脑子没糊涂!”谢桂花一把甩开心爱小儿子的手,浑浊的眼中满是怨念,“我辛辛苦苦将你养大给你成家立业,你有了媳妇就忘了娘,任由她们两人折腾我!我真是命苦啊,我不要活了。”

    这时郝秀莲突然开口道:“你不是一直想跟着小儿子享福么?怎么这会又不乐意了?你啊就好好住在这吧,心里要是有啥不畅快,就拿刀子啊,反正你也不想活了,自己死之前拉两个垫背也不亏啊。”

    说着眼睛瞄向了捧着肚子的钱瑜。

    谢桂花猛地一怔,视线跟着望向钱瑜母女,对啊,自己不好过,别人也别想好过!

    郝建军察觉到自己老娘的异样,惊地差点脱手,他不可置信的看向自己的姐姐,见对方一脸恶意,嘴里龇出几个字:“你这个贱人!”

    “彼此彼此,我们都是一个妈生的,我是贱人你也是!”

    现在于玲的“蓝凤凰”裁缝店人气旺,村上一些堂客在料理完一天的家务后来这个小房间聚着说闲话。

    每次郝甜都会特别热情的招待大家,给大家端凳子,递来一些自家炒的南瓜子,有时候是一些夏天自家田里种的甜口芦。

    乡下人也淳朴,前来闲聊的时候也会带上自己家的一些小零嘴,有油炸的巧果、亲戚送的花生等。

    一边手脚不停的做着衣服,一边几个人坐着叽叽喳喳说闲话,双双偶尔互相交流下意见,气氛热烈又和谐。

    关于郝建军郝秀莲的事情于玲和郝建国反倒是从她们这群堂客们嘴里听说的。

    “要我说啊,他们都是活该!坏事做多了这下报应了吧。”

    说这话的是个爽利的婆娘,最看不惯谢桂花他们的做派,说起话来毫无顾忌。

    “可不是吗,所以说做人不能太过,人在做天在看。”

    高琴也是来闲话的人之一,不过她也不全是来说闲话,而是有时候看于玲几人忙的时候帮忙叠下衣服,递个针线什么的。

    最近她的日子过得可滋润了,女儿变得懂事了,男人干活也十分卖力,不再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一问原因竟然是郝建军结婚那天建国给他算了笔账,说他只要每天出去给人修补,一件五块到十块,一天做到两三个生意,一个月就能顶人家上两个月的班。

    现在郝建忠干劲满满,说过两年自己家也能造新楼房。

    所以所老天疼憨人,你看这郝建国家日子蒸蒸日上,越过越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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