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第122章
“妈!你搞到钱了没有?”张志高拿死死握住电话机,他好不容易争取到了一周时间,但他妈那边一直没有联系他。
眼见着还有几天就要还钱了,他都要急疯了,这次再不还,那边就要将他的手给砍了!
郝秀莲也一肚子牢骚:“志高,你小舅给的消息根本就不对,你大舅哪有什么值钱的古钱币,那都是假的!”
她将郝甜说的那些一咕噜都倒了出来,“我看就是你小舅的托词,现在家里全部的钱拿出来也只有三千,根本不够你还钱,要我看还得从你小舅那下手,他做生意赚不赚钱你最清楚了,真的会一点也拿不出?”
郝秀莲对自己这个小弟弟的不满打到了顶点,自己把志高托付给他,他竟然不管不顾,让志高去赌钱。
“不管怎么样,他是你小舅舅,要是别人再问你要钱,你就让他们去找你小舅舅。既然他不仁,你还护着他干嘛,将他一起拉下水,为了自保他还能不管你?”
郝秀莲给自己儿子出着主意。
“可是我空手去那帮人不会饶了我的。”张志高烦躁地抓了一把油腻的长头发,“妈,你今天先把家里的钱给我汇来,我也好再拖延一段时间。”
郝秀莲其实有点不舍得,那些钱是他们家全部的家当了,“就不能好好的去谈下么?”
电话那头传来了怒骂:“怎么谈?那帮都是□□,□□知道吧,都是一句话不说直接捅人的,你是想让我见血么?”
郝秀莲听后也急了,“这…那我马上去镇上将钱打过来。”
刚把钱汇到没多久,张志高的电话又来了,那头还不等郝秀莲说什么,就劈头盖脸的质问:“不是说有三千么?怎么只有两千?”
“要是我将钱拿光了,你爸会发现的。到时候就糟糕了。”
关于儿子在南方赌钱输了的事情,郝秀莲是瞒着张宝兴的,否则按照张宝兴的性格,等儿子回来肯定得一顿打。
张志高却管不了这么多了,“那边说了,至少五千,否则就等着见血。我不管,你今天必须得给我凑齐了,否则等不到小舅那边,我今天说不定就要被他们弄残了。”
说道最后他几乎是吼着的,对郝秀莲的埋怨也再也毫不掩饰,“还不是你非要我来南方,说什么跟着小舅能赚钱,结果呢?他根本就没带我赚钱,用的着我的时候就喊我帮忙,用不着我了就把我踢一边去。”
“还有那个钱瑜,天天对她呼来喝去当我是佣人,我帮她跑腿打杂,她每次就用个十块二十块打发我。我tm想到了就想弄死她,看她还能在我面前嚣张。”
张志高最近被逼债,郝建军为了防止他带累自己,将他赶到了一间仓库去住,还美其名曰是保护他,不然那群人找到他。
自从他躲进仓库后,郝建军和钱瑜两人就没再管过他,刚刚他取了郝秀莲汇款来的钱后,,想顺路去找郝建军家找他“借”点钱,结果钥匙插不进去,tm他们将门锁都换了。
他使劲地敲了好久的门,可钱瑜明明在里面,就是不给他开门。这明显就是想和他撇清关系!
郝秀莲听后目呲欲裂:“他怎么敢!还有钱瑜那个贱人,还没进我们郝家就想作妖,等她回来了,看我怎么收拾她。”
“你别急,妈再给你想办法。”
挂了电话后,郝秀莲从大衣橱柜的最下面翻出一个铁皮饼干桶,打开桶盖见手伸进去掏,最后掏出一叠百块、五十块、二十块的钞票。
她想了想后从里面取出一半,将剩下的一半又塞了回去。可离志高要的钱还有很多,她去哪找。
忽然,她想起上次帮谢桂花晒被子时从被褥里掉出来的存单。
她没有钱,可别人有啊!反正谢桂花是她妈,钱给她用不是应该的么?
当郝甜拿着自己妈妈做的菜花头糯米饼的送去了宓苏家,在回舅舅家的路上,被王晓虎给喊住了。
“郝甜,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郝甜低头一看,是宓爷爷给她炒蚕豆。
“炒蚕豆,你要吃吗?”
自从郝甜搬走后,王晓虎很久没和她碰面了,自己老妈做的饭太难吃了,他好久没有吃到郝甜妈妈的手艺了。
听到有炒蚕豆,王晓虎眼睛亮了下。扔下手中挥舞着的木条就奔过来,“要。”
他拿到后就迫不及待扔进嘴巴了“嘎嘣嘎嘣”地咬了起来,等吃了好几颗后突然想起什么:“对了,前几天你们家那个老太婆在家里发疯了一样骂人。”
王晓虎也不喜欢隔壁那个脸上瘦到凹陷,看着和电视里的老树精一样的老太婆。她特别抠门,有什么东西都藏着自己吃,还喜欢搬弄是非,小时候他好几次挨揍的时候这个老太婆在旁边看着还说风凉话。
自从上次在谢桂花和郝秀莲两人面前哭穷后,她们倒是消停了没来找自家麻烦,再加上她忙着操心宓苏家的事,就没再关注这边。
现在听到王晓虎给她传的消息,倒是惊讶了下,“你知道是因为什么事吗?”
谢桂花的性格本就不讨喜,以前同个村上和她起过冲突的人并不少。但自从郝建军去南方做生意后,她经常出去炫耀,村上一些势利眼就贴了上来,倒也和谐了一阵子。
这次又是和谁起冲突了?
王晓虎回忆了下:“好像是什么东西被偷了?我听着好像是存单还是存折。”
他将手中的最后几个蚕豆吃完后吸了下自己的鼻涕,问:“还有蚕豆么?”
郝甜又抓了一小把给他,“你牙蛀成这样了,多吃硬的小心牙被崩掉。等天气再热一点我给你带我妈做的油炸茄丝饼。”
于玲做的油炸茄丝饼外表酥脆内里蓬松,切丝切的细细的,和调了味的面糊混在一起滋味十足。
以前每年入夏后于玲总会摘了自家菜地里的茄子炸饼,那香味能飘十里。王晓虎咽了下口水,“那时候你们搬到新房子了吧,你妈炸饼的时候你喊我,不用你特意送的。”
乡下邻里之间没那么多讲究和客套,经常一家做好吃的,好多大人、孩子都会围过去,尤其是农忙前后,村里的妇人们会经常今天东家稍甜粥明天西家煮玉米后天北家做面疙瘩汤,热热闹闹大人小孩齐聚一堂,俗称“吃杠厨”。
谢桂花掌家不允许于玲喊别人来家里“吃杠厨”,她也不好意思总是蹭人家的,所以以前于玲和郝甜很少去别人家,有关系处得很好的或是本家的比如堂伯母家,每次都是端几碗吃食给她。
今年夏天是她们搬出来单过的第一个夏天了,于玲也终于可以好好的操持一下和村上关系好的几家联络下感情了。
“行,到时候喊你。”
王晓虎满足的点点头,然后对着她一阵挤眉弄眼的示意:“你放心,我会蹲守咱们之间的约定,帮你注意着的。”
在回去的路上,郝甜一直在想谢桂花丢了存钱的凭证的事,他们村上的人没有游手好闲的闲汉,而且郝家的房子在村子内部位置,要是外面的贼来偷的话,肯定有人看到生面孔的。所以——
她想起了前段时间梦到的孙志高欠钱的事,再加上上次自己那个姑姑特意来找她爸说什么铜钱的事,她敢肯定是孙志高出事了。
回去后,她并没有将这件事告诉爸爸妈妈,现在爸爸和舅舅忙完农忙后又开始早出晚归忙他们的生意,妈妈和舅妈也因为刚刚结束的农忙才稍稍喘口气,无关紧要的事还是不要提了。
“你是郝建军?”
刚从一家夜总会出来,喝得有点醉醺醺的郝建军半路被人拦住。他抬眼看了下眼前的几个不怀好意的人,以为是遇到了抢劫。
“你们是谁?”他的酒被吓醒了大半。
为首一个剃了个光头的矮小汉子歪着脑袋走近,上下打量着他:“没想到那小子说的是真的,他还真有个有钱的舅舅啊。”
今天为了谈生意,郝建军特意穿得人模狗样。
“你们是赌场的?你们是要找张志高么?我和他已经好几天没联系了。”
听到光头汉子的话,郝建军就立刻反应了过来,这是张志高的债主。
哪知那人只是笑了下,“我们就是特意来找你的。”
郝建军稍微一转脑子就知道怎么回事了,他连忙道:“他欠的债是他的事,你们应该找他。你们要是找不到他的话,我可以带你去找他。”
遇到这种事,他毫不犹疑地将人给卖了。
志高也大了,应该自己承担起责任了。玩什么不好,非得去赌?即使以后他家追究起来,自己也可以说是自己用心良苦,想让他吃点苦头买个教训。
“张志高说了,他没钱,但是你有钱,这不我们只能来找你要了。”光头汉子今天被涛哥派出来拦截郝建军。
光头看他一脸大义灭亲的样子,想起出发前小涛哥的嘱咐。
“记住,今天一定要让下签下欠条。这个郝建军可不是张志高那个蠢货,要是我们手里没点东西,拿捏不住他。”
“还有,这家伙心黑着呢,你可千万别找了他的道。”
光头连声称是:“放心吧,我保证将事情办的漂漂亮亮的。”
郝建军毕竟是高中毕业,比张志高那个草包懂得多,况且现在给朱哥办事,也是认识一些人的。
“虽然孙志高是我的亲戚,但我们也只有这点关系而已。他的债没道理让我还,至于他还不出来那是他的事,我可以带你们去找他,你们双方商议怎么解决。”
让他帮人还债,那是不可能的,至于张志高还不出来有什么下场,那也是他的事和他没关系。
“对了,他上次说要找家里筹钱,他家里好像有什么古董宝贝,卖了就能马上把钱还上了。”
只要今天晚上能逃过,他就有信心不会在让这群人沾惹上自己。所以他半真半假的说着,妄想转移他们的注意力。
果然是个狡猾的。光头心里想,要不是孙志高自己跑来找小涛哥说明了情况,说不定他还会有点迟疑,今天晚上真能让他给逃过一劫。
“筹钱?他欠的钱已经从一万五翻到现在的两万了,再等下去,我们岂不是要喝西北风了,少废话!我看你也有点头脸,今天就把钱给我还了或者就乖乖签借条,以后按照借条上的利息还钱。”
说罢,就展开了一张纸,“别说我不给你选择,你自己选一条路吧。”
郝建军见他是来真的,心中一慌:
“你们是香颂的人吧,我认识你们王经理,前不久我们还在一个饭局上遇到过。”
他其实和那个王经理并不熟,在那个饭局上他作为朱哥的下手只是给大家布菜、倒酒、挡酒的功用。
他这么说无非是想接着王经理的势,让面前这些小混混掂量下。
哪知光头并不买账,他唾了一口口水在地上:“不管你认识什么王经理还是张经理的,我们只知道欠债还钱。怎么的?还想赖账不成,那也得问问我手下这帮兄弟同不同意。”
说着他手一挥,几个人就包抄过来,将郝建军逼迫着围进了一旁的小巷子内。
没多久里面就传来了一阵皮肉相碰的声音和男人痛苦哀嚎的声音,可那声音一下就淹没在了这灯红酒绿地大都市的喧嚣热闹中,即使偶尔有几个路过的人听到了也只是加快了步伐,生怕被殃及池鱼。
没多久光头从里面走出来,手中还拿着一张纸,上面还按了个血手印。
他不屑地扭头对着瘫软在地上如同一滩烂泥的郝建军啐了一口,“哼,装得还挺像。别以为在这里待了几个月穿了西装就成人上人了,还不就是一条狗。”
快到子夜的城市依旧车水马龙,它依旧璀璨的如同夜明珠一样,丝毫不受发生在它隐秘角落中的事件影响。
而爬在小巷脏污不堪地面上郝建军就像是它的暗疮一样,不被人看见,也永远不可能成为它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