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第73章
谢桂花跟在于玲旁边,看着她将家里的一些糖果饼干都撞进一个布袋子里。这些饼干糖果是她前些天买的,谢桂花已经垂涎很久了。
她要了两次于玲都没有给她,当时她推说是送人的,谢桂花见要不到,也就只能背后碎碎念了几次。
今天见到于玲将那些东西都拿出来收进袋子里,便忍不住讥诮的开口:“哟,这是要给谁送礼啊?”
于玲头也不回,回了句:“是啊。”
谢桂花见她不回答,嘴里说的话更阴阳怪气,“你们两个就上上班,这么多好东西,要送给谁?”
两个人都是木木的一点都不机灵的,平日连给厂里领导走礼都不会,这次买了这么多好东西,是要送给谁?
于玲最后将一包奶粉放进布包里,回头看头看自己的婆婆,见到了她眼底的贪婪和不悦,勾着唇角笑了。
郝甜走过来,结果布包,对着谢桂花道:“奶奶,这是我妈给我准备的谢师礼。”
谢师礼谢桂花也是知道的,郝建军读书时她没少借这个由头让郝建国掏钱。
不过她拿是应该的,用在郝甜这个丫头片子身上她就不愿意了。
“才上个小学而已,准备什么谢师礼?她一个小丫头哪能这么宠?以后岂不是要上天了?”
又是这种女儿无用论,郝甜小时候听了很伤心,现在只想翻白眼,真想脱口说:“那你怎么还不赶紧去投胎做男人?”
当然了,作为乖巧懂事的女儿和性格温和的好孩子,怎么能这么大逆不道,她只能委婉地道:“电视里都说了旧社会的女孩不值钱,奶奶你肯定从小吃不饱穿不暖还天天要砍柴做饭洗衣服,太奶奶真是太坏了,你真是太可怜了。”
说完还擦擦眼角不存在泪,“不过现在好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你已经是新中国的老太太了。”
从小干活偷懒耍滑的谢桂花被这句话噎了个半死,这个死丫头,嘴皮子越来越利了,她就说了女孩子不能多读书,瞧瞧看,现在都成什么样了。
于玲看着自己女儿和婆婆之间的机锋,有种恍惚感。
前几年是什么样子呢?刻薄尖酸、动辄打骂的婆婆和强忍着泪水不敢言语的女儿,还有那个心中怨愤却瞻前顾后的自己,被孝义压制被亲母兄弟挟制的丈夫。
现在不一样了,自己不再隐忍,丈夫也慢慢醒悟,女儿也越发灵巧。这些变化都是怎么发生的呢?好像是从女儿告诉自己祖先托梦开始。
肯定是郝家的祖先也不满自己婆婆这个虐待自己骨血后代的媳妇,果然是祖先保佑!
宓苏刚回家和自己父亲说了消息后,宓父也十分激动,这可真是瞌睡遇到枕头了!他刚想尽快去拜访一家郝父,门外就传来了响声。
“宓叔叔!”
是郝甜。宓苏眼睛一亮往外跑去,宓仝摇摇头,这个孩子啊。不过想到儿子没啥朋友,所以才会这么激动吧。
他跟着出去,在看到郝甜身后那个和她十分相似的男人时,马上反应过来。“郝甜爸爸?”
“宓苏爸爸,我是来感谢宓苏的。”
宓仝精神一震,没想到机会来的这么快。他马上将人迎了进去,宓母也赶紧出来迎接,然后又赶紧去烧热水。
其实两人是隔壁村的又年龄差不多,郝建国对这个半边肩膀有点畸形的矮小男人还是有点印象的,只不过都是小时候和年轻时的印象。
现在看到这个两鬓泛着微白的男人,他有点感触,也有点同病相怜。一时言语之间倒有了几分亲近之意。
“我听郝甜说宓老兄你要跑船做生意,我刚好有件事想托你帮个忙。”
宓仝连忙客气道,“说起来我们也是同校同学,我虚长你几岁就喊你建国吧,你要不介意可以喊我一声宓哥。”
“宓哥。”郝建国端起茶来,微微起身和宓母道了谢,然后才继续道:“实不相瞒,我们厂里的情况不太好滞销了一大批桌椅,厂里让员工一起想办法,我也认购了一些。”
宓仝点头,这些他已经听儿子说过了,他也正想看看那批货。
“可是咱们镇上和周边乡里我都跑遍了,有需求的并不多。”郝建国摇头,“我就想要是能出去看看问问就好了,但实在是脱不了身。所以今天听到郝甜的话后,就厚着脸皮上门了。”
宓仝知道他是客套话,就也很客气的回道,“说实话,我也只是起了个念头还没上手,心里也有点虚,但是你今天一来我就定心了。咱们镇上家具厂的口碑是大家都认可的,厂里出来的家具件件美观又实用,只要有个合适的机会,酒香不怕巷子深。”
两人后来又谈了一阵,宓苏带着郝甜坐在一旁的小几上做作业,宓母则一直在旁边看着两人顺便听几耳朵男人之间的谈话。
宓苏也是一心两用,可饶是这样还是十分眼尖的看到了郝甜答题的错处,他纠正了一次两次,到了第三次后忍不住叹口气,“今天先到这吧。”
反正她的心思也不在题目上,眼睛不停往那边瞟,还不如干脆让她听完了再做作业。
郝建国提着沉甸甸的袋子,双眼里充满了希望与兴奋的光芒,郝甜脚步轻快地在他周围蹦跳着。
爸爸刚刚与宓叔叔聊的内容很多她听得晕晕乎乎的,但她会观察两人的神色,两人从一开始的拘谨客套,到后来的融洽,最后气氛甚至热烈到了来不及等对方说完就迫不及待表达赞同的程度。
她和宓苏是好朋友他们的爸爸自然也能成为好朋友啦。
宓苏帮着妈妈收拾桌上的茶杯,看到自己爸爸那张有着深深皱纹的古铜色脸上浮现出轻松的笑意,不禁也跟着弯起了嘴角。
这样的笑容很少出现在自己家人的脸上,生活的重担给予他们的苦难大于幸福,穷困和疾病这两者让爷爷和爸爸妈妈总是疲于应付。
有时候大胆冒险也并不是件坏事。
“小舅。”
张志高喊住正准备出门的郝建军。“你要去哪?”
一声清凉的的确良枣红短袖褐色西装短裤的郝建军,手里拿着一个bb机,头发梳地油光顺滑,嘴里哼着歌正准备往外走。
郝建军听到张志高喊他也十分惊讶,“你不是和麻子他们一起去吃宵夜了吗?这么快就回来了?”
跟着自己小舅来了这边三个多月,张志高越发的肥胖了,那张脸已经快要看不清五官了。
“麻子去找相好了,我就回来了。”
说到这张志高就露出了猥琐的笑容,“听说他的相好是红唐的小姐,那身段可绝了。”他还差半年才能拿到身份证,为此麻子总取笑他毛没有长齐的雏。
郝建军闻言不悦地皱了皱眉,摆着长辈的架子教训道:“什么小姐不小姐的,没个正行,你以后少和麻子他们来往。”
张志高有点不耐,心里暗自腹诽。你自己不也常去,这时候装什么正经。故嘟囔了几句:“你不是说麻子是许哥的人,让我平时多和他接触处好关系吗?就是红唐那边的小姐有点贵,等我有了钱肯定去好好享受享受。”
郝建军跟着许哥来南方后,发现许哥竟然也只是真大老板的一个手下,平时主要负责她们周边城市的业务。
至于是什么业务,许哥每次都不带他去谈,只是将他当马仔一样使唤,然后再分一点给他让他自己卖。
郝建军观察了许久,觉得许哥手里的货绝对不止分给他的磁带、饰品这些东西,肯定还有其他暴利产品,而且那些东西还是不太见得光的,不然怎么每次出货他都遮遮掩掩不让自己看。
而且他经常会请一些穿着官皮制服的人去红唐,好几次他还看见许哥给他们塞东西。要是正常生意的话,用得着贿赂?
看着许哥手上的大金戒指,脖子上的大金项链,还有大哥大,塞满大钞的腋下皮包,郝建军抓心抓肺的,他不再满足与目前的小打小闹,所以他让孙志高盯着跟了许哥快两年的麻子,想要探口风。
结果这个蠢货光顾着听人吹牛皮,跟在人家后面花天酒地。不过幸好,钱瑜那给他带来了好消息。
想到这,他对张志高更不满,冷冷训斥:“你给我收收脑子里的那些想法,不然下次大姐再求,我也不会带你出来。”
张志高盯着他走远的背影面容一扭,别以为他不知道,他们家可是出了钱的合伙人,才不像郝建军说得那样是她妈求来的。
“呸。”
他往地上吐了一口痰,“装什么装,当时来我家借钱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这么神气。”
看他穿在身上的那神崭新衣服,再看看自己身上的,张志高心里一团闷火。自己这个小舅太抠门,自己辛苦干了几个月,他竟然把钱都握在自己手里,就只给他发一点必要的生活费。让他把妹都没有钱。
哎,他真羡慕郝建军,不仅能去红唐玩耍,还有人追在屁股后面。
想到这张志高嘿嘿笑了,有了,他知道哪去弄零花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