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再相见

    我真的没救了。

    什么时候我变成了这样，这种问题已经让我不再愿意去想。我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当我从事务所出来。已经晚上11点了，只是我无论我怎么工作，我总可以在不经意间想起那些人。那些自以为是的骂仗，那些温暖的笑脸，那双略显粗糙的手握着我的手说以后，那个说着要跟我一起活美好的未来的人，那些我自以为幸福的时候，现在都已经被我毁了。是我太过与世俗，是我不愿意也不敢去相信任何人所说的安全感，谁会在同于一个坑里摔两次呢，我不是傻瓜，可是为什么。过了这么久，那些人都已经不见了，我却依旧无法放下那些青葱的日子。如今我再这么念念不舍过去，就显得矫情了。像霍建说的反正是要结婚的，为什么不找个好一点的呢。

    霍建是一个追我很久的男人。我来到这个城市，远离了那些我的朋友，我的父母，我的过去。而霍建，是唯一一个用哄那些小女生的手段让我接受这段感情的。即使很多时候。我都这么对自己说。我接受他不过是年龄的需求，不过是不得已而为之。但不可否认的是，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很像一个人。那一天，当霍建这个事务所的老板对我说喜欢的时候，那张盛满所有星光的脸突然让我想起那个人，那个善良爱吃糖的男孩子，其实只是眼睛里的光亮那么相似，我这么跟自己说。

    如果过去已经过去了。现在的我去接受又有什么不可以呢。只是在说了喜欢之后。我们之间没有一点暧昧，或一点点的甜言蜜语，我不禁开始怀疑他只是玩玩。很多人都说一个男人内敛是男子风范，那么一个男人，连表白都做了，就可以这么把我当摆设？还是说一切前奏都只是为这个结果，所有的一切只是玩笑话。如今的我们都已经是成年人，可笑的是现在的我怎么还相信这种虚情假意，我真是疯了。

    没有想到的是，离那段所谓的告白这么久之后，霍建竟然出现在门口，我感到有些许惊讶。我还以为他已经另找适合自己的女人了。我以为我悲惨到连开始都没有就结束了一段感情。我就这么看着他笑了笑说：\"你怎么还不走。\"他一直看着我，随即忽然握着我的手说：\"想和你一起回家。\"

    恍然记得，曾经我是这么容易被感动，感动一个男孩付出的真诚，感动自己的幸运。我是那么容易被感动的人，所以也难以放下。已经到了秋天，晚上的冷风吹过来，却对我没有太大的影响。我们坐在一个大转盘，周围都是车流，能够看的到那些发亮在我们身上的投影一点点晕开，我突然觉得，我们并不了解对方，好像所有的一切都是在一种将错就错的情况下进行。

    是这样的吧，我这样不冷不热的性格，不够爽朗，不够稳重，重点在与霍建的交集少之又少。我当然不是说我一定要对一个人刨根问底，但是他确实什么都不愿让我知道，这让我有一种患得患失的感觉。像我妈说的那样，她把我生的有模有样，偏偏我把自己给糟蹋了。

    我一直是习惯了别人帮我安排一切，包括感情。以至于当那些身边的人消失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像个出生婴儿不知道怎么处理。我不是一个会找话题的人。很多时候逼不得已像挤牙膏一样说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话。像现在一样。这样的气氛，空气里凝固着什么。霍建把我的手紧握，可是他好像没有想说什么。我轻轻的想把手拽出来，霍建转过头对我笑了笑说：\"不要动。\"

    这句话是警告，但它却是以温柔的语气。心软是我这人最大的缺点，你如果跟我来硬的，我就偏要搅的天翻地覆，鸡犬不宁。但你如果来软的我就一定全然弃守，一点抵抗的意识都没有。我想，我应该好好坐着。以前，我也这样陪一个人坐着，她哭着对我说：\"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现在还记得那天，夜色比今天还要深。我记得那天她的歇斯底里，她狠狠的抱着我，眼泪已经哭干了。

    我之所以还记得那个晚上。是因为之后一切的一切都朝着不同的方向疾驰而去，再也没有追回来的时候。而或许现在她已经有了自己的生活无论是好是坏。我回过头看着这个男人，他一直都闭着眼睛，眉头已经皱到拧在一起。他的眉目很清秀，看上去很温柔。

    这样看来如果我真的要跟他走一辈子似乎也理所当然，那么我到底还在担心什么。我看了看他问：\"霍建，你有过几个女朋友。\"可是等了很久他都没有回答我。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我好想找个人谈谈，谈什么都好。

    \"霍建，我曾经很喜欢一个男孩子，你知道吗。那个人让我觉得很善良，那是在什么时候呢我记不太清了，只记得，他对我很好，很宠我。我不想对你撒谎，我现在还喜欢他，我不知道是不是爱。\"

    霍建还是什么都没说。他只是慢慢地带着我的手，描摹他的眼睛，鼻子，嘴巴，喉结。然后我笑了，我看着他却透过他，看到那个人的影子。\"我自己还是喜欢他的。太多时候，他一笑，我就乐得找不着北。是我自己陷得太早还以为那是友情。不久以后他说自己有了女朋友，手机通讯录里也写着老婆还附加一个爱心。那种幼稚的举动让我原本想对他嗤之以鼻却泪流满面。知道那个女朋友不要他了他还是愿意当她的朋友。我当时真以为自己有机可趁。只是那天看到他在走廊尽头安慰那个女生说：\"我也可以对你好。那天个瞬间我突然没了勇气。\"

    霍建回头看了我一眼，我觉得他在生气，于是我马上就嬉皮笑脸：\"我知道我胆小又懦弱。但你要我以什么身份站在他们面前。我没有资格，我怕他只是把我当做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同学，我不愿意冒险。更或者是我害怕丢脸。\"我没有和霍建讲的是毕业的时候，我竟然听着有一首歌哭了很久。我至今都不明白什么都不是的我，连朋友都沾不上边的人我哭个屁。霍建转过了我的脸，突然很郑重的跟我讲：\"你这些故事，我都知道。然而我答应了那个人说要信首承诺。也许，我以前做了一件傻事，但那已经过去了，正如你的青春，你的初恋也都过去了。明白吗。还有我一直没有女朋友。\"

    我有些无奈，他真的是一个怪人。在这样的氛围下。他应该会说出甜言蜜语来哄我，来告诉我他很爱我这个事实，但很显然他在回答我之前的一个问题。我把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他开始缓缓道来：\"我，很多事情你并不知晓但是你真的清楚吗。那份喜欢谈不上爱。而我希望你明白我不是冲动，我现在在和你交往。是以结婚是以相守一生为前提的。我在很认真地对待这份感情。我很爱你，也许你觉得我很轻浮。但是我们很久之前就见过面了\"。

    这样的一番话让我突然觉得压得喘不过气，我已经很久听不到爱这个字了。今天的月色很温柔。我看着霍建那双眼睛。感到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我还来不及分辨。他就已经在我额头上轻轻一吻。霍建抱着我信誓旦旦地说：\"以后你所跟我提及的只有属于我们的未来，并且你是以女主人的身份。\"

    我从来不敢奢望会有人认真的对待这些所谓的感情，说我愤世嫉俗也好，我早就觉得一切是不可相信的。然而霍建给了我一种安定的力量，时间已经带走了我的幼稚，不甘。而我现在是不是应该感谢他。是他愿意进入我的生活了解我甚至于所谓的相知相许。似乎从那一个晚上起，有些东西产生了量变，但我却忽略了质变的可能。霍建开始频繁的和我在一起。吃饭工作上下班我甚至怀疑他想直接结婚登记。同事们笑着打趣：\"是不是霍总想对你就近看管怕你跟别人跑了\"

    其实我也不明白这是为什么。明明前几次还对我爱理不理。而我本来也想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偏偏他又用那双真诚的眼睛告诉我要相信有他的未来。手机突然震动，直到我看到信息。那颗空洞的心似乎终于找到着力点。

    很多东西后来才发现那个时侯已经浮出水面。我也从一开始的期待演变成最后超载的不堪。那些我以为已经要永远淡出我生命的人，在我想尘埃落定的时候，那些人那些事实已经风潮暗涌或轰轰烈烈，或面目全非。

    于是我在那盏昏黄的路灯下看到了那个女人。她靠在红色跑车前对我招招手。见面之前有想过的会是怎样的见面场合她是什么样子。只是当她这样坦荡的站在我面前，我却觉得失措，是一种恐慌。我有一种感觉，只要我再往前走，也许以后的我真的死无葬身之地了。我一脸呆愕的走到她面前，她给了我一个从外回归的略带陌生的拥抱。但是我指尖碰触的是她与以前相比更加纤弱的身体。

    我为她难过，如果没有那些事。也许结局不会是这样。然而没有变的是她抱着我的感觉。还是让我想起了那个时候单纯的她，那个抱着我难过得一塌糊涂问我该怎么办的女孩她温柔的把我耳边掉下来的头发重新贴到脑后，她紧握着我的手。没有人了解我们在各自的心中占据怎样重要的地位。我们像连体婴儿怎么能舍弃对方。所以她从另一个城市来到这里来找我了。但是她身上不经意的浓重的香水味却在提醒我，很多东西已经变了。

    我抵触这样的事情发生。因为我不愿忘记那些时光，也无法忘记自己有多想再和她见面。于是我更加努力的握着她的手。如果她不想提起过去这几年，我不会去问。她从车里拿出几听啤酒说：\"还会吗？\"我笑笑说：\"怎么不会，想当年我们几个可是把白酒当饮料喝呢。\"是啊，想起那些无知岁月，怎比得上如今这种做任何事都要斤斤计较得失的挫败感呢。

    那个晚上，我们没有谈及过去，甚至现在的情况也没有人谈及。这些事情像是一个炸弹，我们不愿引爆是逃避也是保全。只是，我知道我的生活将不会如此平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