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第 137 章
兽潮退去之后, 防线的重建也渐渐步入了正轨，清理战场、建立壁垒、安抚伤员……一系列的事在莱斯洛接手之后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魔兽退去的第三天，从中部赶来的第三军团也终于赶到, 缓解了这边人手不足的压力。
冬日里少见的暖融日光洒遍边防线之后重建起来的驻地, 不管是防线内外，都是一片干燥空旷的土地，几乎让人都要忘了前些日子黑云压城的泥泞景象。
驻地最后方的某个房子里，红发的少女将魔力缓缓收回体内，这才睁开了眼。
她的右手握着另一双苍白的手, 手背上血管隐约可见，呈现出不祥的深色。
房间的门被轻轻推开, 浅色头发的少女走了进来。她的靴子上还沾了些干掉了的泥渍，显见不是在防线附近沾上的。
这正是从防线外面回来的贝伦琪。玛丽薇尔抬眼看向好几天没见的贝伦琪，竖起食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贝伦琪点了点头，转身走出了门外, 在距离门口有段距离的位置站定，斜斜的影子投入门内。
玛丽薇尔松开手, 脚步轻盈地走出房间, 反手带上了门。在她身后，床上躺着的人睫毛微不可查地颤了颤, 转眼又归于平静。
“你回来了？还顺利吗？”
“有那几位在，我自然没什么事。”贝伦琪轻声笑了笑，随即正了脸色。“我来是想告诉你我们出去的结果。”
“莱斯洛的意思吗？”
贝伦琪微怔。她没想到，玛丽薇尔居然和凡伊塞尔真的默契，刚才她来之前，凡伊塞尔还特意交代了句，说是他的意思。
她点头。“是。”
玛丽薇尔于是问道：“你们在外面发现了什么？”
“那些高阶魔兽朝着海岸线撤离了, 我们在防线之外第二层巡逻区发现了传送法阵的残留痕迹。”
和玛丽薇尔他们来时所用的小型法阵不同，能传送这么巨大体积的魔兽，所用的法阵必然在传送两头都有设置，不过，居然敢在距离防线不远的地方布置法阵，对方还真是……艺高人胆大。
玛丽薇尔点了点头。
那些高阶魔兽既然已经离开了防线，他们也没有必要紧追不放，毕竟海中的魔兽数不胜数，杀了这些，对方也能接着改造更多，干脆放它们暂且离开，说不定还能发现什么线索。
“发现人类法师的痕迹了吗？”
“没有。”贝伦琪摇头。
没有？他倒是跑得快。
玛丽薇尔微叹了声。“现在边防线还缺人手，你们一直在外面确实不太妥当。”
线索不够明了的情况下，她更倾向于稳妥的应对方式，以不变应万变。他们身后是桑坦布里德剩下几乎所有的幸存者，容不得他们冒险行事。
“哦对了。”贝伦琪抬了抬眼。“凡伊塞尔阁下让我顺便问一问，德维特殿下的情况怎么样了？”
玛丽薇尔抿了抿唇，似乎是犹豫了片刻，才缓缓道：“我现在还没能找到拔除毒素的方法，只能用魔力把毒素逐渐压制在一处，不让它几乎侵害殿下的身体，但是……最坏的情况，有可能德维特以后将不能再用魔法了。”
门后传来一声重重的闷响，玛丽薇尔和贝伦琪对视一眼，当即转身朝房间里走去。
推开门，阳光斜斜照进室内，将两人的影子投进屋里，影子末端，正遮蔽着一个背对着她们的身影。
金发的少年扶着床慢慢坐了回去，依旧还在虚弱的身体让他的动作不算利落，但却仍是赶在她们走到面前之前坐稳。
他脸上依旧没什么血色，那是毒素尚未完全拔除的症状。
“抱歉。”德维特轻笑了下，表情虽说看起来依旧虚弱，但是却一如以往。“我没想到会摔。打扰到你们了吗？”
贝伦琪眼神复杂地看了玛丽薇尔一眼。也不知道殿下刚才有没有听到她们的话。对于一个法师来说，没有魔力，还不如……
玛丽薇尔却好像没有察觉到一样，只是皱着眉，脸上是不赞同的神色。“明知道身体不好，为什么要勉强下床？”
坐在床边的殿下倒是一副好脾气的模样，依旧笑着。“抱歉，给阁下添麻烦了。”
装。接着装。真行啊你德维特。
玛丽薇尔面色不善地看向面前的人。
她没说话，德维特也没说话，贝伦琪看着两人之间沉默对视有些怪异的氛围，犹豫了会儿，试探着道：“那个……我还要回去复命，不如……”
“你先回去吧，辛苦你了。”玛丽薇尔笑眯眯地看向她。
目送贝伦琪合上了门，她再转头看向德维特时，脸色依旧不好看。
“你在做什么？”
德维特没有说话，他那虚假的笑意也早在贝伦琪离开的时候就卸了下来，不知何时，额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脸色却越发惨白了。
不说话？
玛丽薇尔眸子微眯，身子微微俯下，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温和却汹涌的魔力不由分说地闯进他的体内，将他刚才努力了许久凝聚起的那点魔力尽数打散。
“啪——”
清脆的一声在室内响起。玛丽薇尔收回被打落的手，白皙的手腕上，一片红痕迅速浮现出来。
“给我解开。”他的声音闷闷的，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
她俯视着面前的人，面色平静。“若没有它，你早就死了。皇子殿下。”
“凭什么？”德维特的胸口微微起伏，还未恢复的身体因为激烈的情绪波动带给他更大的痛苦，他却好似恍然不知。
“我的死活管你什么事？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他很少有这样失态的模样。不，准确地说，从来没有过。
他的魔力在他不成章法的控制之下在体内横冲直撞，可经过刚才那一下，这些微薄的魔力却根本无法撼动玛丽薇尔设下的封印，只能带给他更多的痛苦。
玛丽薇尔安静地看着他，被拨开的手垂在身侧，没有再像上次那样阻止他。
“对你来说，魔力比生命还重要吗？”
少女的声音很轻，听不出情绪。
“是！”德维特咬着牙，几乎连思考都没有思考，脱口道：“与其做一个没有魔力的废人，我宁可死……”
——“啪！”
清脆的击打声再度响起。
玛丽薇尔收回手，揉了揉手腕，垂眸看向面前的人。
他像是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被打的这个事实，神色有些愣住了。
少女看着他，声音依旧平静无波，轻轻道：“现在，再说一遍。魔力比生命还重要吗？”
德维特的睫毛颤了颤，睁大了眸子瞪向她。
“你怎么敢？”
“我看殿下似乎不太清醒，替殿下醒醒神。”玛丽薇尔的语气没有任何波动，“既然殿下精神这么好，那想必也用不着在下了，马上会有人来照顾殿下的。”
说完，她刚打算转身，手腕却蓦地传来一阵力道，将她的身子固定在原地。
这力道并不重，只消她稍稍使力便足以挣脱，只是他攥得紧，若是这么做了，那德维特必然会被带倒。
“打了我就想跑？嗯？玛丽薇尔卿的胆子未免也太大。”
他很少用这样的语气，不是同学之间的对话，而是帝国皇子对她这个小小子爵的发问。
玛丽薇尔手腕翻转，使了个巧劲挣脱他的手，微微后退一步。
德维特像是一下子冷静下来了一样，不再白费力气试图冲突她的封印，双手支在身后微微后仰，眯着眸子看向她。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与玛丽薇尔卿的关系似乎并没有好到足够阁下关心我生死的程度吧？不如说，我干脆死在战场上，对阁下来说应该还算一件好事？”
玛丽薇尔看着他。“同为帝国子民，我自然不会对同学抱有这样的恶意，殿下太偏激了。”
同学？
德维特勾唇。“是吗？让我猜猜，是什么让你这么尽心尽力救回我的命？”
玛丽薇尔直觉这熊孩子x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果不其然。
“是凡伊塞尔的命令吧？”他眼中又浮现出熟悉的闪烁着恶意的光芒。“也对，像凡伊塞尔那样的家族，能够攀上它的继承人，自然也不怕得罪我这个无权无势的皇子了。只是不知道，你这么巴巴上赶着听从他的命令，最后又能从得到什么呢？”
“哦，是我忘了。”他作出恍然的表情。“你的工作室，不正是靠着凡伊塞尔吗？再拉上一个丁萨尔特，你从一个卑微的平民，一步步爬上王都的上层。凡伊塞尔应该为你出力不少吧？难怪你这么听话？”
“或许，殿下是觉得脸上的巴掌不够对称，想再来一下吗？”
他的笑意冷凝在了嘴角，抬眼瞪着她。“殴打皇室成员，就算是凡伊塞尔也捞不回你。”
“是吗？大敌当前，双核心还未被破解，你觉得陛下和太子会因为这些事而要我的命吗？”
他定定地看着玛丽薇尔，嘴角抿成一条僵硬的直线。
德维特的表情倒是毫不认输，可是脸色却一点点苍白了起来。
像是被什么突然扎到了似的，他毫无征兆地将床边桌子上的水杯扫到地上。
闷闷的声音伴随着清脆的碎裂声。
“滚！”
那声音被压抑在喉底，宛如被触怒的兽类一般，靠着凶狠的呜咽来恐吓敌人。
杯子重重摔在她脚下，转眼便成了一地碎片。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雷区统计：维拉踩德维特雷区x2，德维特踩维拉雷区x1
结论：维拉胜√
——真·在两人雷区疯狂蹦迪·幕后黑手作者：年轻人，真沉不住气（吐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