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我为什么要害怕
“你这么做，只是为了赚钱吗？”云婧很认真的问她。
司禅和似是不懂，很是惊奇的反问，“钱不好么？”
“阿娆，我并非有意骗你。”
“禅和，我简直不能想象你这样的一个人是怎么、怎么……”
回去路上，被时妖精拦住。
司禅和轻轻一笑，“差点忘了，还差你这一桩官司呢！”
“说吧，你今天想问我无论什么，我都会告诉你的。”
……
“我不怕！”云婧上前一步，眼神无比的坚定，“我为什么要怕？不就是人口贩卖吗，我可以……”
“你有父母家人，你不合适。”
云婧突然沉默下来，等了很久才慢慢地说出三个字，“我合适。”
她知道，没有人会比她更合适了。
“我给你一把枪，你敢杀死你的家人吗？”
“我不会，但如果他们死了，我会无动于衷，人总是要死的，不是么？”
司禅和笑了。
“我当年就是亲眼看着哥哥下令杀死我家人的，我没有亲眼看见那个场景，可我知道，我的父亲，母亲，妹妹……”
“你……你不恨他吗？”
“为什么要恨？”司禅和微微一笑，“是哥哥拯救了我，”
她一早知道，他不是人。
或者说，他早已脱离甚至超越人这一种族，他至强的基因里，有ai的痕迹。
而关于孤昇……
这次，云婧嘴唇动了动，被司禅和一把抓住了她，力气不大，手指却有尖刃抵在云婧手腕的命脉穴道处。
只要开口，必死无疑。
司禅和在警告她，为什么，她可是在帮她，她那天明明就见到了那个凶手，为什么不让她说？
但来不及了。
司禅和开始撕心裂肺的咳嗽起来，面色苍白一片，嘴角有猩红溢出。
她知道，自己大限将至。
她神色眷恋的抚摸着司凉宫的面庞，她连同死的念头都不曾有，这是妄念。她舍不得。
她那样清醒。
知道自己在违法，在犯罪。甘之如饴。
她是病态的，感受着这个与自己格格不入的世界。
她无法改变过去，也不愿再面对未来，她要的，只有现在。
她找到司凉宫，“哥哥，你教我骑马好不好？”
“你身子太弱，不适宜。”
“那我可以坐海盗船吗？哥哥，我就坐一次，以后不，好不好？”
下了船，她脸色苍白，一下子全吐在了他身上，他还没来得及生气，她就晕了过去，不省人事了。
私人医生给出了无奈的回答，“和子小姐的身体越来越差了。”
司凉宫面色淡淡，眉头轻微蹙起，“不是说可以活到四五十岁么，怎么这么快？”
“我也不知道呀，和子小姐的身体情况就像是突然被抽空了所有的血气，人没了血气，这……”
“别废话，到底能活多久？”
“我……”
“哥哥，别为难医生了，我还好，就是没什么力气。”司禅和神情依然温柔清冷。
“你早就知道了？”
“嗯。哥哥，你不要生气，我没事的，我还想多陪哥哥几天呢，不会这么快死……哥哥，你会想念我吗。”
司凉宫望着她，沉默不语。
司禅和突然想起那天唐如意问她，她爱他吗？
呵呵，她爱他吗？
不爱，一点都不爱。
他以药奴的血契掌控她，又将完全不适合她的规则逼迫她，他们之间，用“爱”这个字怎么可能全都概括下来。
这不是爱，是本能。
司禅和阖眼，忽然紧紧抱住了司凉宫的腰，手上力度一寸寸收拢，眼角滴落一丝透血的湿润。
这样真好。
从背后拥住司凉宫，贪恋的呼吸着他身上独有的清凉气息，微笑着问，“哥哥，你会想念我吧？”
“嗯。”司凉宫揉了揉司禅和的头发，淡漠神情里有不易察觉的温和。
“会想念很久吗？”司禅和眨了眨眼睛，顺着杆子往上爬。
司凉宫愣了愣，他有些不习惯回忆过往。
司禅和却不想听到他回答，呵呵笑了起来，“我呀，从第一次见到你，就喜欢上了你呢，很喜欢很喜欢的那种！”
“哥哥……”司禅和突然很认真的问司凉宫，“为什么允许我跟别人在一起？”
司凉宫看着司禅和红红的眼眶，知道她认了真，便把她搂的更紧了些，语气有些无奈，“所以他们都死了。”
所以单西礼他们的死都不是意外，而是沾染她的代价？
司禅和一怔，她乖乖趴在司凉宫胸口，听他的心跳，缓慢的，有力的，根本不是正常成年男人该有的心跳频率。司凉宫身上有大诡异，她一直都知道。
她忍不住陷进回忆里。
那是三年之前，她还在岛国，凉宫把她当做真正的古代闺阁千金来教养，文化礼仪诗词歌赋，样样不落，更是亲自教她围棋和古琴。
她在凉宫家族赞助的贵族高中上学，求亲者众多，为了她这个人的，为了她背后的凉宫家族，各路牛鬼蛇神，全都被凉宫拒绝了。
她问她为什么，模样无辜，言语天真，自有闺阁宠养的娇憨。
司凉宫用一种她无法理解的眼神来看她，“你还太小。”
藤田氏的麻佐皇子死缠烂打，非要娶她不可，说说多久都愿意等，她虽然心中无他，可也不免为其感动。
司凉宫就牵了她的手，来到一座很漂亮的房子里，走到地下室，让她自己进去。
那是人世间最可怕的炼狱。
司禅和睁大了眼睛捂着嘴巴，第一反应就是呕吐，鼻腔里浓郁的血腥气冲的她恨不得晕过去。
“和子，你还是太善良了。”司凉宫的声音从身后悠悠传来，那样淡漠温和的，谆谆教导，“人类这种生物多为表象所惑，你要记住，你是我亲手培养出来的，万不能被皮相所惑。”
司禅和木着脸说不出话来，她中正守礼的教养，她这几年好不容易重新建立起的纯粹洁白的世界观，就这么一瞬间，崩塌毁灭的干干净净。
也就是这一天，他把s交到了她手上，笑着说，“和子，替我把这个游戏玩下去。”
然后，她以修养的名义造访世界各国的tbd分部，接手凉宫已经不甚感兴趣的人口贩卖行业，再回到了z国本部，一边上大学，一边进行人口交易的掌控。
她“哥哥，我想和你一样。”她要求禁欲，这么些年，各色各样的聚会她都去过，场面混乱不堪至极，很恶心。
她本就深受其苦，早无心于男女情欲。
可凉宫不准，他抚着司禅和的脸颊说，“你是我人性的延续，如果连情欲本能都舍弃了，那怎么算是真正的人？”
所以，所以——
那次意外，不是他命大，而是她给他换了血。用她本就不长久的命，换他的活。
她问他，哥哥，我给你我的血，你能给我你的心吗？
她到底贪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