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她不对劲
“你见到他的脸了”
“不确定，当时是晚上，还在巷子里，他的脸很模糊。”
“那他的外貌有没有你特别注意到的地方，你好好想想。那个巷口地处偏僻，附近监控本来就少，查到的监控倒是发现了几个可疑人员，都是有前科的，但都不存在人口贩卖的嫌疑，车辆排查出好几辆改装过的黑车，也与这个案子无关，而程微微的人际关系很简单，查无可查，所以你的证词就很关键了。”
孤昇说着话，摸了摸风衣口袋，拿出来一支烟，一把打火机。
烟是便利店里面十几块一包的那种，打火机却是名牌，一看就价值不菲。
“孤警官，这里禁止抽烟。”
琅淑言皱眉提醒。
“这么讲究”
孤昇停了动作，瞥了眼桌上的一应茶具，耸耸肩，把烟收了起来，在手里一下一下的转着打火机。
“你说程微微是去见朋友，然后突然失踪的，那段时间程微微有没有告诉你，说她认识了什么人是网上认识的还是附近认识的人”
“没有，微微性格内向，没什么社交，学校里的兴趣社团她一个没有加入，日常生活里，除了寝室就是图书馆，我没见她和谁走在一起过，”
琅淑言脸色难看起来，忍着被记忆吞噬的痛苦慢慢回想着。
“那她失踪之前，有没有表现异常的地方”
“没有，那段时间刚好是开学考试，她几乎整天泡在图书馆查资料，都没出过学校大门，不可能认识什么人的。”
听到了这里，孤昇转打火机的动作停顿了一秒。
“没出过校门……你确定”
“是，我确定。除了那个晚上，她化了妆穿着裙子，说要去见个朋友，她看起来好高兴……”
琅淑言闭上了眼睛，“我以为她谈恋爱了，就想跟上去看看，我怕她被人骗，可是她突然接了个电话，接着就越走越偏僻，然后拐过一个巷子口，我就看不到她了，可是我跟她就隔了十几步路而已，真的，那里我看找了，找了好多遍，都是墙，没有门，我不知道微微去哪里了，这时候突然冲出来一辆车……要不是会长，我差点就死在那条路上了……”
“你说司禅和也在那里？”
“是，会长正好路过。”
孤昇眯起眼睛，神情难以捉摸，有一下没一下的翻开打灰机的钢盖，又关上，最后他一合本子，“可以了，今天的问证到此结束，谢谢琅小姐的配合，要是以后还有需要琅小姐的地方，我会再来的。”
他站起来，喊沙发上的刺猬头青年，“走了小武。”
“诶，孤队，这茶都泡好了，我们喝杯茶再走呗，都一上午没喝口水了。”
桌上的茶壶里正"咕噜咕噜"的冒着白色热气。
“要喝回去喝水，喝什么茶，走了！”
孤昇低头拽了小武一把，半点面子不给，口吻依然是令琅淑言很不喜欢的讽刺。
琅淑言已经回神，走过去开门送客。
孤昇走在最后面，快要踏出门口的时候，忽然转身。
“方便问琅小姐一个问题吗？”
琅淑言面无表情，“孤警官请问。”
“司小姐的脸上是有伤吗？”
“晒伤。”
司禅和站在走道尽头，看着外面。
楼外院子里的梨花慢慢落下来，又被风吹起，越飞越高，越飞越远，掉落在她肩膀处，被轻轻拂落，重新飞入空中。
看不见了。
她下意识呢喃了句，“好像她……”
脚步声渐近，司禅和转身，微笑着跟从办公室出来的孤昇，还有他身后的刺猬头青年点了点头致意。
“慢走。”
小武受宠若惊的也重重点头。
孤昇没跟司禅和说话，拽着笑呵呵的小武直接下楼了。
琅淑言跟着慢慢走过来，把刚才的对话全程复述了一遍，然后问，“会长，刚刚孤警官停的那一下，是什么意思”
司禅和沉默，过了一会儿，她隔纱看着琅淑言仍然执着的询问眼神，淡淡道，“淑言觉得，人贩子是什么人”
“什么人”
琅淑言一时间没懂，不过很快她的瞳孔就陡然缩了一下，手指忍不住蜷起颤了颤。
“会长是说人贩子就在我们学校怎么会！”
她鼻梁骨架上的黑框眼镜下滑，遮住大半张脸，掩盖住她一瞬流露的惊慌以及后怕。
她不蠢，甚至可以说很聪明，只是她无法把那些穷凶极恶的人贩子跟自己生活过的校园扯上关系。
学校，很多人听到这个词会下意识想到复习、考试、可爱或讨厌的同学、啰嗦但负责的老师、怎么也不够的生活费……
但在另一部分人眼里，学校只是一个普通的地方，和别的地方没有什么不同，甚至可能比外面更危险，这里滋养的恶与欲望，痛与孤独，也不过是人性里最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教授同学有什么深仇大恨，怎么就到这个份上了……”
“淑言，在利益面前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他现在估计也怀疑上我了，毕竟我出现的时机太巧了。”
帽纱之下，司禅和的表情很冷静，也很随意，似乎她被怀疑这件事对她来说微不足道，毫不在意。
“怎么可能跟会长有关，这个孤警官简直急病乱投医！”
琅淑言气的脸色发白。
“你这么着急做什么，他只是怀疑，又不能对我做什么。”
“我知道，就是生气，他怎么能怀疑会长……”
琅淑言沉默很久后才说，“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微微没死，就是我找不到她而已。”
她僵着手指扶了扶眼镜，想笑，但失败了，脸皱成一团扯乱的麻。
司禅和走上前，将戴着蕾丝手套的手放在了她肩上，轻轻拍了拍，没有回答。
她不能告诉琅淑言说，有的时候，人活着也不比死去好多少，反而可能更痛苦，更绝望。这样残酷的事实。
现在还不能。
梨苑外，孤昇出了院子并没有走几步就停了。
他带着小武，站在院外的芭蕉道正中央，透过一片影影绰绰的梨花往楼里面张望，凝神思索着。
“孤队，你看什么呢？”
刺猬头青年顺着孤昇眼睛的方向，探头探脑，一头雾水。
“别废话！让我想想！”
孤昇原地踏了几步，英挺锋利的眉头紧锁，他走到道边，靠着一棵芭蕉树前的“禁止吸烟”的警示牌子点火抽了根烟。
“那个学生会会长……”
“她怎么了？”
“不对劲。”孤昇转头看见小武茫然的脸，气上心头，假模假样踹过去一脚，“老子是觉得这个女生不对劲。”
很不对劲。
“她怎么不对劲了？还行啊，声音挺好听的，也礼貌，不就是穿得奇怪了一点吗，现在的年轻人，谁还不爱玩个cosplay啊。”
小武挠着他的刺猬头，笑得比混混还混混。
“现在还不知道。”
“那你怎么还觉得人家有问题？”
“直觉。”
烟雾缭绕里，孤昇的眼睛里射出两道锐利至极的光。
见到司禅和的第一眼，他就觉得古怪，这个女生怎么说呢，美好道诡异，诡异到不现实。
既然不够真实，那就是有鬼了。
“咳，直、直觉啊。”小武呃了一声，敷衍的干笑两声，“不过说真的，孤队，这两年东临市发生的这些失踪案，真的就跟你在警局会议上说的那样，是跟那什么s组织的有关？”
“废话！不然我并案调查个屁啊！”
孤昇睥了小武一眼，“s组织的运输网遍布联邦，从拐卖、转运、到集中分散运输，被流向国内、边境或者直接跨洋贩卖，这些都是环环相扣的，s组织内部成员复杂，利益网遍及全球，隐隐成为了联邦近年国际人口贩卖组织的领头者。”
“目前看来，s组织在东临市的人口贩卖网虽然起步晚，但显然也已经完善了，监控、车辆、受害者的人物关系，所有证据才能都处理的这么干净完美。”
小武似懂非懂的挠了挠脑袋，“那孤队，我们准备怎么办？”
“走，先回警局。”
“那东大校门口的警员……”
“全都撤了，让他们回来，光守着有用的话，天下就都太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