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开学典礼
东大每一届的开学典礼都很盛大，尤其是今年，赶上了周年庆典，会有很多厉害人物莅临。
校东南区，成片的异种竹林林海间，坐落着几千平的学校大礼堂。
大礼堂内，大部分是新生，还有一些大二大三的学姐学长。
云婧坐在主席台下第四排边沿，看着前三排座位上的各界大佬，一个个的在笑语攀谈，尤其以律法界和医学界的名人最多。
众所周知，东大的医学和法学为全国之最，被称为医法双绝，几十年来的毕业学子，几乎占据了邬国医学界和法学界的半壁江山。
而东临最有权有势都坐在第一排。
比如，时家家主时苑和唐荣制药的董事长唐以闻并坐在坐席右边，此刻他们不时扭头看向中间的位置，眼里惊疑不定。
最中间东大老校长的身边，坐着一位不怒自威的中年男人，穿着军服，这是西南边防军驻东临第四军的军长，宁珏。
宁珏右手边坐着的是17师陆军兵团的副团长，宁川，也是这位宁军长的同族堂弟。
很多人意外，第四军驻扎在郊外，主要是黑狱周边，除了每月的参与一次市政府的会议外，这位军长极少出军营，怎么今天来了东大了。
宁珏也不是东大的毕业生啊，他当年读的可是西蜀军校，这军队的动向，一向是牵一发而动全身，难道西南边防军又有什么大动作了？还是真的就随便来看看不能够吧？
当然心中再有疑问，但也没人真敢上去问什么。
云婧在座位上，不知道前头的大佬们的心思如何起伏不定，她一直都把目光放在台上。
事实上，在场绝大多数学生都跟她一样，在进入大礼堂的第一时间，就被台上幕布下站着的司禅和所吸引。
青纱旗袍，腰身纤弱，清冷出尘，如此形姿楚楚，像是画中走出的古时仕女，周身柔光缱绻，温良知性的不可思议。
风仪词气，天质自然。
恰如其分。
她就站在那里，不用开口说话，甚至不需要露脸，就已经是所有目光的碰撞中心。
司禅和虽然没出席过任何东临上流圈子的聚会，除了学术会议和做义工，也从来不参加任何有镜头的公共活动，可以说十分低调，但东临各界大佬们却都知道她的名字，毕竟是京都第一姓，司家的养女。
她高三随其兄长的工作调动，从京都转学来东临，一直都安分上学，成绩优异，从不与外人接触。
而她兄长，那位司家公子任职的是东临市博物院的院长，一年到头的在外奔波，去世界各地参加拍卖会，买回从邬国流失的一件件古董文物，再把这些文物送往邬国各地的博物馆中。
要么就是带着团队去竞拍别国的文物、出土物，然后带回邬国。
一年之中能有两个月待在东临都是多了。
东临这些想寻出路的、攀高枝的大大小小的人物接触不到那位司馆长，转而想从司禅和这里找门路，可司禅和上下学都是专车接送，他们根本找不到一丝一毫可以接近送礼的机会。
司禅和当年读的是东临市一高，跟时妖精一个学校。
话说学校里有个同年级的男生，是个惯会骗女学生的花花公子，也不知道是脑抽还是咋的，就动了歪心思，趁学校秋游想把人弄上手，结果就是秋游都没结束，他和他那他一家子全去了南海的那片食人鲨海域捞鱼，不到半年全家就死绝了户。
男生家里背景不小，依然没用，听说当时那位司馆长人没回邬国，出面的是司家一位管家，但哪怕如此，剩下的人里有小心思的，也都不敢动了。
从这以后，司禅和就安安心心上学，高考，读大学。
是以她的名气很大，见过她真人的却很少，而那位司馆长又把她保护的太好，所以她的过去以及私人情感关系，也是个谜。
“铛～”
随着图书馆的钟声敲响。
大礼堂内，司禅和抬手，示意大家安静。
她打开手上捧着的蓝皮文件夹，对着话筒说完简短的开场白后，宣读新生入学条例规章。
声色瓷质清哑，又水性温柔。
原本枯燥的文字从她口中，也读出了几分美好期许的意味。
台下的学生都听得如痴如醉，目眩神迷。
“第十条，言不违心，法不自恃，文不内斗，医不罔顾，有来有往，善始善终。”
司禅和说完《东大校规十章》的这最后一条，顿了顿，望向台下某个角落，帽檐青纱后的唇角隐约上扬了一些弧度。
“欢迎你们来到东临大学，愿今后与你们共勉！”
台下掌声轰鸣。
云婧一边鼓掌，一边看着台上好像发着光的司禅和，眼睛里很清醒的浮现了一丝倾慕，以及羡艳。
她想，原来这就是禅和学姐啊，怪不得时妖精总把她挂在嘴边，要换了她有这么一个女友，她说不定比时妖精还夸张些。
只是很难想象，这位学姐看着就是个温柔安静的人，跟时妖精相处在一起也不知道会说些什么话，但想必无论时妖精说什么，她也一定会温柔的笑着应答吧。
这位学姐身上的气质既像莲花，又像月色，清冷出尘，又温柔优雅。
不过她为什么会送自己天堂鸟呢，而不是别的花，是因为她自己喜欢吗？听时妖精的意思，当时电话里司禅和指定的就是天堂鸟，不是随便选的。
所以为什么呢，她好想知道原因。
她的生命里，从来没有出现这么一个人，令她如此好奇，就连司禅和这个名字，她都觉得有意思，有探究下去的欲望。
而且她也问过时妖精怎么认识的司禅和。
时妖精说，“就高三秋游，有个花花公子光天化日的，竟然想调戏良家少女！气死我了，当我的跆拳道白练的吗！然后我就路见不平，拔拳相助，把那个花花公子打的是落花流水，抱头鼠窜，我老婆被我的魅力征服，然后我们就在一起了。”
云婧怔怔，“……学姐，你是怎么做到一段话里三分之二都是成语的。”
时妖精总有办法把一件事情说得无比夸张加自恋。
云婧信了，但没全信。
不过想到这样美好的一个人，却在曾经有人怀着那样阴暗龌龊的心思，试图去沾染、去玷污……
云婧左手尾指轻轻一颤，慢慢垂下眼，隐去了眼里的一切情绪。
而不远处的角落，也就是刚刚司禅和投去隐秘一眼的地方，孤昇正靠墙站着。
他不遮不掩，扬着那张正义至极的锐利脸庞，直直盯着台上，从头至尾观察司禅和的一举一动。
专案组各队员有的带警员到各个出过被拐案的学校走访，有的在筛选所有被拐受害者的附近的录像，还有的就是在对接联邦警局方面传回的世界各地相关案件资料，整理排查。
他今天是来找琅淑言的。
去年程微微被拐案，她去过警局做笔录，但可能当时琅淑言的精神受创，所以笔录里也是言语模糊，颠三倒四。
他决定再来问问。
没想到碰上了东大开学典礼，更没想到又碰到了上回在兰园的那个女生。
孤昇看着司禅和视线略过自己，袅袅婷婷的转身走到幕布后面，背影美好的如同一副古画。
孤昇眯起了眼睛。
“走。”
他身后跟着一个刺猬头青年，也是他的小组队员之一，正跟着台下的人一起鼓掌呢，听见他说话还有些舍不得离开。
“孤队，来都来了，琅淑言不是说要等两小时之后才有时间见我们吗，再看会儿呗。”
孤昇转身就走，半句废话都没有。
刺猬头青年不情不愿的跟上了。
台上，穿着礼服的学生主持人还在说着，“现在有请我们的新生代表，云婧同学，上台发言。”
掌声响起来，远没有刚刚的那种热烈。
云婧走上主席台上，面带微笑的念着早就写好背好的稿子。
她嘴里说着话，脑子里想的却全是司禅和，想她刚刚站在台上的样子，而且等会儿，她会再送给她一束花，她亲手给她的……
云婧心里隐隐期待着，但又不得不按压住，好让自己演讲的语调不会显得那么迫不及待。
几分钟后，她终于念完了稿子。
掌声响起。
云婧微笑，弯腰致谢。
然后她看着司禅和从幕布后款款走出，从暗处迎光而来，把一枚新生荣誉勋章颁到她手里，以及一捧带刺的紫荆花束。
“愿你勇敢热烈，愿你赤诚鲜活，愿你的精神如紫荆带刺，敢于面对外界一切挑战，爱护自我，自强不息。”
“云婧，我代表东大所有的学长学姐，欢迎你的加入，愿今后一起共勉。”
语气温柔又铿锵，带着点晚风的余凉。
声如其人。
“谢谢学姐。”
云婧道谢，低头接过勋章跟花，然后，她就又听见那清哑的声音压低，轻响在她耳畔，“愿你自由，这是我送你天堂鸟的原因。”
她愿她自由
云婧盯着手里捧着的紫荆花束两秒，下意识抬头。
隔着青纱，她却好像一眼能看透进去。
她能看到一双不染纤尘的清冷黑眸，眼波流转间透着孩子气的好奇，又有深谙世事的浅淡安然，眼角微挑如猫瞳，眸光所至，有一种堪破虚妄的慈悲感。
在这双眼睛里，云婧甚至能看见万物生长，四季轮回，光之所至。
那么美好的一双眼睛。
她怔了怔。
司禅和微笑着回望云婧，转身下台。
云婧转头望向司禅和纤美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却突然就想起来了几天前在高铁站的那次偶遇、那个少年。
还有刚才在图书馆外，紫荆校道上那位学长说的那个名字。
单西礼。
他们之前果然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