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番外一 朝暮(一)
【时间线接第九十七章大结局】
【两年后……】
林小柒出国发展的比她想象中更顺利,这一走就是两年,有一种站稳脚跟的趋势,中途有回国几趟,但都是短暂停留,之后又马不停蹄地回到了国外。亦新娱乐的总部,因为董成书的发展方向变了,就搬到了北京,所以,婚礼一别以后,阿木再也没有见过林小柒,两人之间也没有通讯往来,就连林小柒出国那晚,阿木对着聊天框打下的“一路平安”最后也没有发出。
时间晃过,何易在大学的生涯也来到了最后一年,而她的职业生涯也迎来了新的转机。《木秀于林》电视剧的走红,也带动了原创ip的热度,经过几年的排版和修订,实体书也将在不久以后在各大图书馆发售。
【杭州某火锅店包厢】
“来来来,我们举杯,预祝我们的何大作家第一本书大卖!”萧亦然豪气地给自己满上了一杯,正要起身,坐在边上的林拾却暗暗拽住了她的衣服。
“干嘛!”萧亦然侧脸,一脸狐疑地看着他。
“少喝点!”林拾清秀的脸庞微微皱了下眉,低声说着。
“今天高兴嘛!没事的!都是自己人!是吧何易,苟富贵勿相忘啊!”萧亦然拍开他的手,朝何易的方向示意。
何易看着林拾无奈地摇了摇头,端起酒杯打了圆场:“哪里哪里,这回还得好好谢谢小拾呢,免费帮我画了插画,每一笔都把人物刻画的很精准,真是让我省了不少心。”说罢,轻轻抿了一口,示意她坐下。
林拾没有说话,只是腼腆地微微颔首,回以一个得体的微笑。
席间,一桌的好友谈笑风生,何易作为做东的人,也让宴会的节奏进行的恰到好处,没有波折和意外。曾几何时,她还是一个出席晚会都唯唯诺诺的小女孩,而现在,却可以轻轻松松做到宾主尽欢,游刃有余。有些时候,分开了,才明白,自己耳濡目染,学会的,从来都不止是去爱。
送走了朋友,何易打了车,来到了当年拍摄《木秀于林》的影视基地,周围的环境和布置并没有多大的变化,明天就是新书发布会了,何易此行,是来寻找灵感的,想着明天记者问起当年拍摄往事,也能稍微搪塞搪塞。
绕了一圈,见没什么感想,何易就放空了自己,漫无目的地往回走着。听着秋风在耳边倾诉,感受秋叶从脸旁告别。恍惚间,她停下了脚步,猛然的驻足压的脚边落叶发出“吱”的破碎声。马路的对面,是一个闪着路灯光亮的公寓,是那个她在午夜梦回中,一次次惊醒的场景。是一个再熟悉不过,却又两年不敢从旁经过的领域。
明明是没有目的的游走,何易却鬼使神差地走进了小区,或许这就是命运的牵引吧,心中想着其他事情,脚步却像是沿着一段肌肉记忆,来到了某幢楼的楼底。回过神来,何易已经在了电梯内,一抬头发现楼层按的果然是那里。她自嘲地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抿了一下嘴。电梯门徐徐打开,何易抬起了头,犹豫了一下,还是迈出了脚。来都来了,看一下也没事,反正自己是来找回忆的嘛,这里和片场也没什么不同的。何易暗自思索说服着自己。
幽暗的走廊闪着感应灯微弱的光,很快,就来到了那扇门边上。这里还是和当初一样,什么都没有变,只是,住在这儿的主人,不再是当初的人了。何易的手轻轻抚过密码锁的前方,四排数字感应亮起,何易抬手,却在触碰到的一瞬间收回。
她低头,轻笑着,低叹一声,转而摇摇头。自己在想什么呢,房子早已易主,自己怎么还能解开密码。回想着自己幼稚的想法,何易还是觉得离谱,怎么这么久了,还是没长大呀!转身就准备离开,可下一瞬,自己的脑海就被一个疯狂的念头占据。试一试又何妨?反正又开不开!
她是这么想的,也确实这么做了。脚步在一瞬间折返,怼着密码就输了进去。
“嘀哩哩”密码锁应声而响,拉下把手,门,毫无预兆地打开了。
何易呆呆地怔在原地,不敢相信眼前敞开的大门。半晌,她似想起了些什么,迈进了屋中。
周围的一切就如当初离开的那般,没有一丝改变,甚至可以算的上是一尘不染,比住在这时还干净不少,显然是有人在定期打扫。
右手抚摸过吧台,冰凉的大理石刺激着何易的触感,回忆翻涌,搅的她头皮一阵发麻。打开灯,熟悉的沙发,熟悉的地毯,熟悉的投影,熟悉的茶几,还有那两人一起挑选的落地窗帘,从颜色,到触感,再到味道。这里四处弥漫的,都是那个人的气息。一瞬间,何易觉得自己被什么东西扼住了咽喉,压得她喘不上来气息。背身迅速跑出了房间,重重关上了门。
她靠着门框,静静攥住衣领,大口喘着粗气,时不时伴随着低咳。
何易起身,踉踉跄跄地朝电梯走去。逃离,现在她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逃离这里!越快越好!
一溜烟冲出了单元楼,靠着玻璃门,恍惚间,林小柒的车就停在面前,放下车窗,笑着招呼她上车……不远处的垃圾桶边,一个戴着鸭舌帽和口罩,裹着黑色大衣的人,正拎着两袋垃圾和身边的人打打闹闹……
泪水像是积蓄了很久很久,终是在这一刻决堤。蕴藏了两年的委屈,并没有在时间的消磨中淡化,反而越藏越深,刻在了脑海的深处,压抑着,不屈着,到崩溃节点倾泻而出。
学校边上,一个老式公寓中,何易瘫倒在床上,涨红的脸和紧锁的眉头,无不显示出她现在难受的状态。
人是萧亦然从居酒屋里捞回来的。一个小时以前,萧亦然在睡梦中接到了何易的来电。电话那头的何易口齿不清,满嘴胡言,不用想就知道是喝多了,完全听不清在说什么,直到居酒屋的老板拿过了电话,告知了地址,这才将已经烂醉的人接了回来。
这里是何易租的房子,自从大三开始实习以后,她就开始学校公司两头跑,但常常因为加班而错过了门禁,住酒店太奢侈了,还不如租个房子呢,加上公司有住房补贴,索性也就搬了出来。
起初只是何易一个人在这儿住,后来萧亦然也被某公司的编辑部录取,想着互相之间也有个照应,就两人合租,过着双方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生活。
萧亦然穿着睡衣,满脸头疼地坐在凳子上,看着面前因为喝太多而不停辗转反侧的某人,有点束手无策的感觉,明明宴席上还好好的啊,怎么自己和林拾才过了一会儿二人世界,就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了。
事实上林小柒走后,何易比以往沉稳了许多,有一种一夜长大的感觉,像这种任性放肆的行为,也是好久没有在她身上发生了。明天就是签售会了,她这幅鬼样子,怎么见媒体啊!萧亦然看着窗外已经黑到极致的夜色,不禁为床上的人捏了把汗。
【翌日早晨】
萧亦然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打开了房门,伸了个懒腰,正要去敲何易的房门,却被厕所的一阵动静吸引住了。
隔着雾状的玻璃门,萧亦然看着一个模糊的身影对着洗手池一阵干呕,连身形都微微有些不稳,感觉一不留神,就会倒在台子上。在挣扎难受了一会儿后,里面的影子打开了水龙头,不断用冰冷的水拍打自己的面庞,冲洗着脸颊。
这个动作持续了有一会儿,才慢慢直起身子,用毛巾擦干,对着镜子似是端详了一下,就转身开门。
咔哒,卫生间的门开了,何易与萧亦然四目相对,都在原地愣了几秒。
回过神来,何易没有血色的嘴角挂上了一丝淡淡的微笑,朝着眼前人说了句:“早啊。”便径直走回了自己房间。
回到房间的揉了揉眉心,敲了敲自己还在发晕的脑袋,强打起精神,在试衣镜前挑选等下签售会要穿的衣服,脑海里不断回想着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昨天自己的情绪好像崩溃了,胡乱找了家居酒屋就钻了进去,想都没想就给自己一通灌,她本身酒量就一般,再加上情绪激动喝的急,没两下就上头了。醉了以后,恍惚间好像有几个男生前来搭讪,但还没等自己反应过来,那几个男生好像就被一个模糊的身影挡在了离她一米以外的距离,等她一口饮尽杯中的酒,再回头,却发现边上空无一人,连那几个男生的影子都没见着。那时,她只当是自己喝多了,出现了幻觉,但现在仔细回想,好像模糊的记忆中,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听语气,貌似是带着些微怒的训斥。再后来,她就觉得自己的脑袋不受控制般往下沉,就快砸到大理石桌面的那一刻,一只温柔的手将她的额头轻轻托起,缓缓放下,垫在她和冰冷的石板之间,安抚地用拇指摸了摸她的眉尾。这是她昨晚最后的记忆了,之后的事情,就是两眼一黑,昏到了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