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婢女不尊
这段时间都是琳儿在照看他,云之芍自己一直埋头忙活怎么挣到更多的钱,一步都没踏入那小偏院。
她本身并没有什么经商的天赋,好在是神仙下凡,又有回溯时空的能力,虽然一天只有三次,那也够自己来回倒腾把握商机了。
眼看着半个月过去,云之芍估摸着温孤栩的那只脚是快好了,不太确定他是不是还要跑。
于是让琳儿多看着点,她这边又买了几个护院,专门守着那小偏院。
不过,听着琳儿的回报,他每日早起看书,入夜才回房休息,倒是安安生生的模样。
云之芍思忖了片刻,又令人采买了许多书籍和文房四宝送过去。
就这样,两个月下来他都没有动静,云之芍这才渐渐安心了下来。
突然这天,云之芍本在外头买铺面,谁知家里的小厮火急火燎找来,说:“主子,公子那边出事了。”
“何事?”云之芍连忙问道,“他走了?”
小厮连忙摇头,却又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云之芍只好立刻放了手上的事,驾马率先赶回去了,剩下的马车让小厮自己牵回来。
飞奔去后院,只见琳儿跪在书房门口,正低声啼哭着,云之芍快步过来,站在一旁观望,随口道:“起来吧。”
琳儿却犹豫了片刻,摇头不敢起来。
云之芍微微蹙眉,抬步跨进了书房,绕过山水屏风,一眼就看到那个男子坐在书案旁顾自看着书,未曾抬头看她一眼。
她扫了眼地面,一块上好的砚台被扔在了地上,撒了一地的墨汁,连带着脏污了几本凌乱扔在地上的书册。
云之芍将那些书捡起来,一边道:“这是怎么了?”
温孤栩依然纹丝不动,语气冷淡道:“我不需要婢女伺候,让她走。”
外间琳儿听到了这话,立刻以头磕地,砰砰作响,哭哭啼啼道:“公子,奴婢再也不敢了,求公子留下奴婢吧……”
云之芍蹙眉听着,转首望向温孤栩,正对上一双清冷的眼。
温孤栩一瞬不瞬盯着她,道:“不是你想让我留下来么,现在我要她走,不行?”
云之芍双眼微张,他这是同意了?!
“行行行,你说什么都行。”云之芍连忙安抚着说道,转头她朝着屏风外的琳儿又道,
“琳儿,你先退下吧,我自有安排。”
琳儿渐渐收了哭声,身影却一动不动,转而语气平静道:“公子不答应,奴婢便在这里长跪不起。”
云之芍一愣,转头又看了眼温孤栩,他依然直勾勾盯着她,似乎就是在等着看她怎么处置。
“怎么,”温孤栩冷哼一声,道,“不听话的奴婢,你不是会打死的么,如今这就心软了?”
云之芍闻言一阵心虚,那不过是用来吓唬他的小伎俩,没想到才两个月过去,这就吓不住他了。
想来琳儿这法子没少用……
还没等云之芍反应,温孤栩将书重重往旁边一放,起身走了过来,在她身边微微一顿,道:
“你要是想将我留下,那就自己看着办。”
言毕他直接转身绕过屏风,跨步回了自己的卧房。
云之芍蹙眉跟了出来,目送他进了卧房,这才看着琳儿微颤的身子,道:“起来,随我走。”
琳儿眼见温孤栩是铁了心,这才颤声应是,从地上爬了起来。
……
云之芍一口茶刚喝下,闻言马上呛了起来,咳过一阵,她才震惊地打量起琳儿,道:
“他才十六,你是怎么想的?”
琳儿立刻跪地叩首,道:“奴婢心悦温公子,愿意一辈子伺候公子,做小做通房都成,求求主子将我留下吧。”
说着她又要磕头,云之芍将茶盏重重一放,阻道:“好了好了,一样的伎俩用多了就不灵了。”
随即她扶额拧眉,思忖了片刻,道:“你暂时不必去照看了,留在外头当值吧。”
琳儿又要说话,却对上云之芍突然变得森冷的双眼,立刻止住了声。
在她退下时,云之手又闭眸补充了一句:
“琳儿,这是最后一次。”
琳儿浑身一僵,转身朝她望去一眼,心下冷寒一瞬,怯怯应了声“是”。
……
温孤栩不知何时又回了书房。
入夜,腹中才咕噜一声,便看见一道昳丽身影投射在窗棂上,他的眉眼几不可察地舒朗开来。
云之芍将吃食逐一摆放在一侧桌案上,这才拿着筷子朝他示意。
温孤栩吃人嘴软,当下也不迟疑地起身坐去了桌案旁,接过她递来的筷子,垂首吃了起来。
云之芍坐在一旁也不动筷,只托着腮。
温孤栩以为她是在看自己,缠眸扫过一眼,却见她只是闭目顾自发着呆。
他心中有那么一瞬间的空落,转而又松了一口气,继续不紧不慢地吃了起来。
“明日,”云之芍终于开口道,“我会叫人牙子再带一批来,你自己亲自去挑看,若是有合意的就留下。”
温孤栩手上一顿,道:“要个整理的书童就好,不要女的。”
云之芍犹豫片刻,道:“饮食起居,还是女子做得更仔细些……”
温孤栩这才抬眸直视她,道:“你就不担心再出现同样的事?”
云之芍抿唇思量片刻,点头道:“此事先是我不对,初来此地,一直忙着外面的事,家里的就疏于管教了。”
“你放心,我这几日会抽时间出来,专给下人们做做规矩,定不会再出这样的错了。”
说着她撑起了额,打了个哈欠,随口补充道:“不过,你如果真看上了,也不必为难,只要不影响你科考,都好商量。”
话音刚落,对面砰地一声响。
温孤栩将碗重重放下了,惊得云之芍从一团瞌睡虫里蓦地坐直了身子,讷讷看向了对面。
温孤栩起身坐回了书案旁,重新恢复了往日生人勿近的模样。
得,又说错话了,他果然不喜欢女的。
云之芍悻悻然收了碗筷,打着哈欠便往外走,温孤栩见她连问都不问,立刻道:“站住。”
云之芍脚步一顿,悠悠然转过身去,用一副惫懒的语气问道:“何事啊?”
温孤栩见她似乎是真的累了,于是勉强压下心中郁闷,只提醒道:“下个月就是科考了,你别忘了。”
云之芍一激灵,重重拍了拍自己的脑门,道:“哎呀,瞧我这记性。”
“放心放心,用具我早早给你备齐了,到时候你只管带进去就行。”云之芍补充道。
“我不是说这个,”温孤栩踟蹰片刻,轻咳一声,道:
“我是问,是你送我去,还是我自己去……”
云之芍歪头看他,犹豫着反问道:“你是想让我送……还是……”
温孤栩脖子蓦地一红,拿着书挡住了脸,立即背过身去,冷道:“随你。”
云之芍嘴角微抽,叹了口气出去了,温孤栩转首看见窗棂上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视线中,终于将那书随意盖在了自己的脸上。
等过了科考,她就知道自己所托非人了,到时候,她会不会就直接把自己从这里赶出去呢……
……
科考那日,细雨绵绵,她亲为他撑伞,送他入得考场。
跨入贡院前,他回头深深看了她一眼,见她正朝他挥着手,全然不顾周围那些家眷的轻笑,一张俏脸看不出任何担忧……
他渐渐握紧了手上的箱笼,别过脸,加快了步伐……
……
放榜那日,云之芍亲自去看,从头到尾,又从尾到头……
都没有他的名字。
她微微蹙起了眉:不对啊,司命可不是这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