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秣陵才子2
马车缓缓离去,云之芍捏着手上的玉牌沉声不语。
僧人欲带着金诀离开,云之芍当下追上去,将之前在用的弹弓递还给他。
金诀摆摆手道:“我有母亲的弹弓便足够了,这个就送给姐姐了。”
云之芍抿唇收下,回道:“多谢。”
随即她望向僧人,问道:“方才失礼了,还望阁下见谅,但若阁下在须弥山见到白泽神君,还望能同他说一声,云之芍一切都好。”
僧人微微睁大了眼,再次重新打量起眼前这个小妖来,问道:“你是他什么人?”
云之芍抱拳一礼道:“我是他的养女,来自化胥境。”
僧人蓦地上前,怔怔看着她,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云之芍蹙眉看着他,不知他为何这么大反应。
“化胥境……化胥之巅?”僧人再问道。
云之芍坦然点头,反问道:“是我父亲出了什么事吗?”
僧人一愣,随即虚虚地摇了摇头,道:“没……没有,他……他挺好的。”
“那就好。”云之芍松了一口气。
僧人看她的眼神越发怔忪,带着金诀离开时,脚步还踉跄了几下,看得云之芍莫名。
“喂,那老头是谁?从未见过。”寥落尘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问道。
云之芍一愣,随口解释道:“路过的高僧,把金诀渡去佛门了。”
寥落尘挑眉微讶,云之芍侧身瞥见镇门口张灵走过来的小小身影,连忙道:“你师妹来了,我撤了。”
寥落尘蓦地拽住了她的胳膊,问道:“她来就来,你走哪里去?”
“你不知道,她看我会画符,追着要我教她呢,”云之芍道,“我教你一个有灵力修为的,手都快画废了,她修行尚未入门,怎能画符驱符?偏她不信,以为我搪塞她,我还是躲一躲吧。”
寥落尘松开了手,道:“我打发了她,我们在客栈碰头,一起去秣陵城。”
云之芍一愣,好奇地望向他。
寥落尘摸了摸鼻尖,说道:“之前在牧村不是答应过你么,你帮我捉鬼,我帮你找人。”
云之芍“哦~”了一声,转身化为一株人参,道:“客栈见。”
张灵赶到时,云之芍早已遁地不见。
“师兄,”张灵抱拳道,眼神却在四周环视,“师兄可有见过那个女子?”
“哪个?”寥落尘问道。
“就是跟你穿得很像,一直纠缠你那个女子。”张灵回道,“她没有再来找你吗?”
“哦,”寥落尘抱臂道,“她已经被我气走了,估计现在正哭着跑回老家呢。”
张灵一对柳叶眉微微蹙起,脸色颇为认真地看向寥落尘道:
“师兄,不是我多嘴,她虽然冒失了些,没脸没皮了些,但爱慕你的心意是真的,你不喜欢她也该好好规劝才是。”
寥落尘身子一僵,愣愣道:“你说……她爱……爱慕我?”
“自然,”张灵郑重其事道,“否则长得那样好看的女子怎会学你这身打扮,还一直跟着你到了这里,换我可做不到。”
寥落尘垂眸回忆了片刻,越想越觉得有理,这路上那么多男子,她为何就学他的扮相?她还救过他,还曾想帮他教训老道,嘴上总是不齿邪修,可也只是停留在嘴上而已。
想到嘴上,他蓦地想起在牧村时,他为了汲取她身上的灵力曾做过的事,不由得弱弱问道:
“那个,我问你啊,如果……如果一个女子被男子轻薄了,当……如何?”
“当然要他负责啦!”张灵毫不迟疑道,突然想起自己被鬼附身的遭遇,娘的白白让那个不认识的镇守大人占了便宜,她当下拔剑出来,从一旁的树上扭下一段枝条,恶狠狠地切断了它,咬牙切齿地补充了一句,“否则,就要让他付出惨痛的代价……”
寥落尘肩膀一抖,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嘴。
“我也没说我不负责……”寥落尘嘀咕道,突然想起她出来的目的,又再次否定了自己,“不对,她本来要找的人不是我。”
张灵一愣,冷下脸来,道:“师兄,她年纪才多大,心中肯定还没定下,如今少女怀春先看上了你,你就该趁机好好攻略,否则等她转投别人的怀抱,你可别后悔。”
寥落尘垂眸苦思,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竟然被张灵带着开始考虑起男女之情,随即猛地甩了甩头,轻拍着自己的脸颊,转而道:“不说这个了,你该早点启程去罗酆山。”
张灵反问道:“师兄不跟我一起吗?”
“我还有师门任务在身,不便同行。”寥落尘回道。
“如此,”张灵抱拳一礼,道,“我们通天教再见了。”
寥落尘颔首,转身欲走,张灵突然又提醒道:“师兄,修行之人是可以结道侣的。”
寥落尘脚步微微一顿,但随即又加快了步伐离去。
然而当他赶到客栈时,又没有发现云之芍的身影,他只好先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坐在客栈大堂中静静等着。
夕阳西下,云之芍依然没有回来,反是一个店小二从外面拿了一封无记名的书信予他。
他连忙拆开看来,上面写道:
【不必等我,后会无期,告辞。云之芍。】
……
两日后,云之芍拖着两条僵硬的腿,终于来到秣陵城下。
“我天,总算到了。”云之芍叉腰站在一旁,抬手扇着风。
看到百姓们纷纷排着队进城,自己也就跟了上去。
轮到自己时,那守卫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说道:“生面孔。”
云之芍正要说话,守卫拿了另一本册子,问道:“姓名,从哪里来,来秣陵城做什么?”
“云之芍,从化胥境来,来找人。”云之芍简短回道。
守卫微微蹙眉,化胥境是什么地方?怕不是胡诌的地名,此人可疑。
“来找什么人?”守卫警惕地问道。
“找……”云之芍正想说找伶舟渡,心下觉得他们很可能也不知道,于是转而回道,“找清河崔氏的……崔珏,对,崔珏。”
“崔公子?”守卫眉目微怔,缓缓起身打量着她,语气变得郑重起来,问道,“是来参加花宴的?可有邀帖?”
云之芍茫然摇了摇头,随即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从怀中掏出了玉牌,道:“我有这个,不知道可不可行?”
守卫接过玉牌,左右翻看了一会儿,随即朝旁边的几个守卫使了个眼色,他们互相看了几眼,纷纷若有所思地看向云之芍,各自捏起了下巴。
“有什么问题?”云之芍问道。
“没没没没没,”众守卫连忙摆手,玉牌重新交还给了她,将她放了进去。
待云之芍走远,几个守卫聚在一起嘀咕了起来。
【这个怕不是内定的?她拿的可是玉牌,不是邀帖。】
【不能够啊,看打扮像是个跑江湖的,清河崔氏怎会让这种女子来参选?之前我们遇到的可都是有头有脸的大家女子。】
【这你就不懂了,你们看她的长相,啧啧,只要稍微一打扮,我敢说城里城外,没有哪个大户家的女子有这样的面相?男人么,还是喜欢貌美的。】
【照你这么说,待会儿下了值,我们得赶紧去坊里加个注?】
【我看行。】
【我也去!】
云之芍进了城之后,很快打听到清河崔氏的门户,按照路人所指转过一处大街,只觉这条路上鲜少有人经过,但见正前方石狮子两个,护着三间兽头朱漆大门,重檐屋顶上的琉璃瓦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门头上一块匾,上书“崔府”两个大字,跟之前的镇守府比起来,这里除了更为气派,还透着一副隐秘的庄严感。
云之芍上前叩门,一个老门房开了一条缝,扫了她一眼,恭敬道:“请姑娘到角门等候,平日大门是不开的。”
云之芍乖乖去了一侧角门等着,然而来开门的却又换成了个妇人,妇人衣衫笔挺,眉目端庄,头上的钗环简单肃静,整个人看上去自带威严。
妇人上下打量着云之芍,蹙眉问道:“姑娘可有邀帖?”
怎么又要邀帖?
云之芍当下掏出了玉牌,道:“这个可行?”
妇人接过玉牌,翻看了片刻,眉目微微一怔,立即点点头道:“可行可行,姑娘稍候片刻。”
说着妇人又关上了门。
片刻之后,府门前便行来一辆华盖马车,一侧车帘被撩起,那妇人在车里朝她招了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