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惊魂一刻
另一辆马车上, 穿着黄色裙裳的小姐问身边的侍女:“方才那辆马车里……坐的是哪家公子?”
“不认识呢。”侍女回答。
车里的小姐便有些失望。
她想起方才惊鸿一瞥见到的那位公子,鬓若刀裁,目似点漆, 仪态端方,温文尔雅, 颇有气度,乘坐的却是朴素的青篷马车,便猜测他家境一般, 并不是什么世家大族出身。
“马上就是春闱了。”她嘀咕道, “许是提前进京等待会试的举子?”
这样一想,思及方才那人品貌,不免有些心动。
她父亲是驻守西门的千户侯,虽说有些门不当户不对, 但若是这位公子能中进士,将来前途就十分可期。
“那位小郎君生得可真好看。”侍女笑着道, “也不知他能不能考中, 小姐尚未定下亲事,到时候没准老爷榜下捉婿, 正好把他捉个正着!”
“啐。”温璇轻推了她一把,“莫要胡说。”
她嘴上嗔怪,脸颊却红扑扑一片, 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出了京城后,路上车马渐渐拉开了距离。
“公子,前面再走一里路就到桃林了。”车夫举了举马鞭。
道路两旁是大片的农田, 再往前走一段,才有好景致。往这个方向去的游人,大多都是去桃林踏青的。
前面人渐渐地多了。
谢韫之透过车窗往外张望, 看到一个农夫牵着牛正在耕田,正在看呢,忽然看到后面有辆黑色的马车,驾车的是个凶神恶煞的壮汉,打他们侧面超了过去,险些撞上他们的车。
“干什么干什么?”车夫忍不住骂起来,“赶着投胎啊!”
前面那辆车上的人却恍若未闻,连头都没有回一下,径直驱车朝前奔驰。
如此举动,实在反常。
谢韫之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视线前移,突然一凝。
“追上他们!”她突然扬声对车夫道,声音里透出几分肃杀,“速度要快!”
“哎!”
车夫不知何故,但既然是自家公子的命令,连忙挥起马鞭。
那辆黑色马车跑得飞快,京郊道路较为平整,但毕竟是土路,马车剧烈震颤,发出巨大的吱吱嘎嘎的声音,晃得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但车速并没有丝毫减慢。它像一只黑色的大兔子,飞快地蹿到前面去了,扬起一片尘土。
“再快些!”谢韫之厉声道。
拉车的大棕马呼哧呼哧地喘着气,不复出门时神气活现的样子,显然已经到了体力极限。
眼看那辆黑色马车又超过了前面的几辆马车,直奔前面那辆青篷马车而去,谢韫之一撑车板,突然从马车上跳了下去!
这可是高速行驶的马车!
会出人命的!
车夫脑子里嗡地一声,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连忙勒马,焦急道:“公子!”
他往回看去,却见谢韫之落地一滚,卸了力道,起身把身上的长袍往旁边一甩,只穿着雪白的中衣,开始发足狂奔。
人能不能跑得比马快?
放在从前,如果有人问出这个问题,车夫一定会嗤之以鼻。
笑话,两条腿的怎么可能比四条腿的跑得快?
然而奇迹就在他眼前发生了。
前面那个白色的人影脚下几乎跑出了残影,眨眼间已经越过了两辆马车,朝着第三辆而去。
身后传来一阵阵惊呼声,谢韫之此刻全都无暇顾及,她眼里只剩下那辆黑色的马车。
只要再给她二十秒,她就能追上那辆马车。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她的精神域中,出现了金属信号。
……
“小姐,后面那辆黑色的马车,是不是在追咱们?”侍女问。
“什么?”温璇有些好奇,“有人在追咱们?”
她把车窗上的帘子撩开,探头往后望了望。
黑色的马车距她乘坐的青篷马车已经不到五十步距离。
车帘边透出一点寒光。
温璇微微皱眉,有些疑惑。
那是……
疾风扬起车前布帘。
数架弩/箭对准了她的方向,箭头在阳光下闪着冰冷的寒光。
温璇呆住了。
她张了张口,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时间一瞬间变得很慢,她仿佛看见为首的黑衣人说了两个字。
那口型是——
放箭。
弩机的悬刀扳下。
千钧一发之际,黑色马车前面,拉车的骏马突然长嘶一声,立地驻足,高高扬起前蹄!
强大的惯性下,一马车的黑衣人都朝前扑倒下去,手上的弩机也失了准头,箭头深深扎进泥地,没有一箭命中目标。有两个黑衣人站得离车门太近,竟然直接被甩出了车外。
众人都惊呆了。
尚未反应过来,就见那拉车的马突然发了狂,赤红着眼,拖着那辆黑色的马车疯狂地朝前撞了过去!
时间到。
预想中的撞车惨案没有发生。
黑色马车如受千钧之力,被死死拖住,车前的疯马冲得太猛,直接折断了蹄子,摔倒在地。
马车朝一侧翻倒下去。
温璇看到车后站着个白衣人。他只穿了一身单薄的中衣,长发披散,即使衣冠不整,他却没有半点狼狈之态,眼神锐利若寒星,薄唇抿成凌厉的直线。
他像是话本里走出来的侠客一样。
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马车里的杀手已经被撞得七荤八素,刚从车里爬出来,就被谢韫之一手一个撞昏在车板上。马车的车板终于再禁不住折腾,咔嚓一声裂出几条长长的缝隙。
前面的青篷马车刚刚停稳,温璇就从马车里跳了下去。
“哎,小姐!”侍女连忙追了出去。
温璇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气力,她走到那个人面前,才发觉自己方才出了一身冷汗,料峭春风一吹,彻骨寒凉。
那人一只手挽着长发,微微俯身,从倒地的骏马身上拔出了什么东西。
温璇看清了他手中的东西。
——是一支银簪。
温璇顿时明白了。
他方才便是用这支簪子掷中马身,让驾车的马发狂,才使得弩/箭偏离了方向。
白衣青年弯下腰,在刺客的衣服上擦去了银簪上的血迹。
温璇心跳得飞快,上前行礼。
“这位公子……”
她微微蹲身,才发觉脚下软得站不住,不由自主地往前倒下去。
“小心。”
一只修长的手扶住了她。
温璇抬起头,对上了那双深潭一样的眸子。
她一时怔住了。
“小姐!”侍女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
那只手松开了。
温璇竟然感觉一阵不舍。
她在侍女的搀扶下站稳,终于想起来意,垂着头柔声道:“小女子温璇,谢过公子相救之恩,不知恩人姓名住址,还望恩人告知,改日必登门相谢……”
后面的青篷马车终于赶到,车夫跳下车,呼哧呼哧喘着气朝这边跑了过来:“公子!您的衣裳!”
他赶上前,把手上的月白外袍披在青年身上。
这是件很普通的长袍,看不出什么玄机,只是腰上挂着一块色泽温润的牙牌。
按大晋律,只有五品以上官员能使用象牙制成的牙牌。
温璇看清了上面的字。
“右佥都御史,顾韫之。”谢韫之对她微微一点头,“不必谢我,你只是遭了无妄之灾。”
“就此别过。”
……
都察院的团建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仅仅一个多月的时间,天子脚下发生第二起刺客袭击,京郊立即戒严,魏烨和狄岚二人带队搜查盘问来往的可疑行人,然而并没有什么切实的收获。
除了被谢韫之亲手打晕的那几个刺客活了下来,其他刺客都咬破口中藏着的毒囊,自尽了。
宗明旭下令,将此案递交北镇抚司审理,然而北镇抚司也没审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只知道这些人仍旧是前朝叛党。
结合事情经过,北镇抚司理所当然地认为他们是为寻安远公主而来,于是仔细调查了温璇的身世……并没有任何异样。
能守城门的千户侯,祖上都是开国功臣出身。温家小姐的父母都是开国功臣后裔,联姻。
那只能认为他们是找错人了。
谢韫之接受完询问,回府休息。
她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从车上滚落的时候,手腕有一点擦伤,清洗过后涂了点药,用干净的帕子扎了起来。
今天她体力消耗过多,的确是有些累了,便早早躺下了。
“宿主。”系统调侃,“您今日可真是英雄救美啊……我看那位温小姐的眼神,似乎是对您一见钟情了……”
“那些杀手不是冲着她来的。”谢韫之打断了它的话,“他们的目标是我。”
七名精英杀手,携带弩/箭,这怎么也不像对付普通闺阁女子的架势。
她和那位温小姐乘坐的是十分相似的青篷马车。
谢韫之回忆起出城时的那一让。
问题多半就是出在这里了,对方是情报上出了岔子,以为她坐在前面的青篷马车上,才会袭击那辆马车。
“但是,他们为什么要杀我呢?”
……
银河联盟,c210星域,先锋科研站。
陆静深坐在桌前,面前是一份摊开的报告。
他往常工作是极专注的,今天却时不时看一眼腕上的通讯器,反反复复地按亮屏幕,似乎有些焦躁。
钟季看出他有些心神不宁,有意分散他的注意力,于是笑着道:“咱们的首席大科学家,获奖感言想好了吗?”
“……八字没一撇的事呢。”陆静深回过神,有些无奈,“瞎说什么。”
“哎,这怎么是瞎说呢?”钟季一挑眉,“咱们所长都说了,就凭这篇论文,今年的诺斯顿奖非你莫属!”
诺斯顿奖,是银河联盟空间学领域的最高奖项。
两个月前,陆静深那篇关于精神力导弹和空间扭曲的论文一经发表,顿时在全联盟引起轩然大波。
空间科学界为之震动。
陆静深的论文中不仅阐述了能量引起空间扭曲的原理,而且提出了一个可能。
——一个,人工制造虫洞的可能。
“放宽心。”钟季宽慰他,“这可是重大突破!想想看,如果真的能造出虫洞,咱们岂不是有了穿梭时空的能力!联盟还能派舰队去别的时空采集能源,寻找宜居星球……科研部一定会给我们拨款的!”
陆静深微笑了一下,并没有十分喜悦,他的表情是期待而又紧张的,还掺了一丝不易觉察的忧虑。
“但愿如此吧。”
他话音刚落,手腕上的通讯器就响了起来。
陆静深立刻接通。
一个男人的全息投影出现在他面前。
他看起来外貌在四五十岁的样子,身上穿的是科研部专属的白色制服,脸上的皱纹深刻又严肃:“陆教授。”
“孙部长。”陆静深站起来向他微微鞠躬,“您好。”
面前这位,就是现任联盟科研部部长。
“感谢您的不懈努力。”孙部长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您的科研成果为联盟做出了巨大贡献。”
“那,后续研究经费……”
“很抱歉。”男人打断了他的话,“科研部无法给这个项目拨款。”
“一百亿的经费,实在是一笔巨款,科研部的经费也很有限……”
“可是,初期只需要十亿经费!”
“那有什么区别呢?研究若是取得突破,后续还需要九十亿;若是没有取得突破,十亿资金就打了水漂,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啊!”
“如果人工制造虫洞能够成功,对联盟的价值,远远超过一百亿!无论是资源探索,还是学术研究,乃至在战场上,都能发挥巨大的作用!还请您再三考虑一下……”
“我知道。”孙部长再次打断了他,“可是,这并不是目前最紧迫的问题。”
“塞纳文明元气大伤,联盟五十年内,都不可能有战事了。”
陆静深顿住。
“我很遗憾。”孙部长慢吞吞地说,“陆教授,我能理解您的感受……我跟您说句实话吧,高层的意思是,目前科研这一块,主要经费还是向医疗方面多倾斜一点——基因工程、精神力开发、人造器官之类……尽可能提高人类寿命的上限。”
“当然,如果您在空间技术这一块已经取得了一定成果,我们也会给予相应的支持。”他耸了耸肩,“但目前只有理论基础,还是太虚无了。”
“人在仰望星空之前,还是得脚踏实地啊。”
陆静深沉默。
“那么,如果没有其他问题的话,我就先结束通讯了?”
“等一下!”陆静深抬起头。
“您的意思是。”他一字一顿道,“如果我能取得成果,证实这一计划切实可行,科研部就能给我提供后续的研究资金吗?”
“当然,我们没有理由拒绝。”
……
通讯结束了。
钟季有些担忧地观察陆静深的表情。
他显得很平静,并没有十分沮丧难过,只是有些沉思。
“静深,你……”
陆静深突然起身。
“过几天我要请假。”他声音很轻,但很坚定,“我要再回首都星一趟。”
“回首都星?”钟季问,“你还要去和他们谈吗?可是……孙部长都拒绝了啊。”
“不。”陆静深站了一会儿,叹了口气。
“我还有一个选择。”
……
陆静深到达首都星第七区的空中花园时,是下午两点。
他跟着引路的管家走进玻璃花房,看到了宽大藤椅里的一个优雅雍容的背影。
明霁集团的创始人,是一个名叫谢明央的女人。
一个出身贫寒,仅凭一己之力,白手起家,挣下百亿家业的女人。
她是谢韫之的祖母。
“谢董事长。”陆静深对她鞠躬,“您好。”
“陆教授。”谢明央欠了欠身,算是回礼,“我听说过你,请坐吧。”
她保养得很好,看上去像是三十多岁女性的样子,但她实际上已经将近百岁了。
联盟时代,人与人之间的联系更加简单、独立、相互分离,陆静深和谢韫之保持关系九年,却是第一次见到她的祖母。
她的眉眼间有谢韫之的影子,但却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气质。
“据说你有要事相商。”谢明央淡淡开口,“请说吧。”
陆静深定了定神,取出带来的文件。
“事情是这样的……”他把之前发生的事情简单叙述了一遍。
“所以,你想向我出售韫之留给你的那百分之五股份,筹措研究资金?”谢明央拿起桌上的文件翻了翻,“十亿资金,那可不是个小数目。”
“如果把成本压缩到极限,八亿应该也够完成初期研究了。”陆静深低声道,“给您带来困扰,我很抱歉,拜托您了。”
曾经孤傲清高,对名利淡泊到了极致的人,放下了所有的傲气,甘愿低头求人。
“是为了韫之?”谢明央挑眉,“那么喜欢她?”
陆静深沉默。
“可你应该知道,她回不来了。”她把文件往桌上一丢,“我是搞不懂什么空间什么虫洞的,就算你能造出人工虫洞,我的韫之能回来吗?”
陆静深无言以对。
他保证不了。
“……对不起。”
谢明央靠进藤椅,闭上眼睛。
“我给你十四亿。”她说,“是我目前能拿出的所有流动资金。”
……
“所以,谢董事长答应了?”白教授瞪大了眼睛。
“嗯。”陆静深点头,忍不住微笑起来。
“她应该是很疼爱韫之的。”他顿了一下,“所以她对我有怨气,但仍然愿意相助。”
他们走在联盟中央大学的街道上,此时是中午,道旁都是下课的学生。
“谢董事长也不容易。”白教授感叹了一句,“走吧,去空间学院,如果实验楼没有你要的仪器,咱们就直接去找院长借……”
正说着话,突然有几个学生拦住了他们。
“陆静深?”为首的男生语气不善。
白教授眉头一皱,就要开口,却被好友拦住。
“是我。”陆静深点头,“这位同学,你有什么事吗?”
“你卖了谢上将留下的股份?”
陆静深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多半是某些好事又没有下限的媒体,获知消息后添油加醋,发了出去。
“是,但是……”
“谢上将才走了两年!”学生并不听他辩解,语气愤怒,“你怎么能……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他手上拿了一个厚重的笔记本,上面贴的都是有关谢韫之的报道,还有许多她的照片。他情绪激动,愤怒地挥舞着笔记本:“她那么爱你!你卖了她的遗产,是准备另寻新欢吗?”
白教授怕他砸到陆静深,想上前阻拦,再次被拦住。
“我不会。”陆静深神情郑重,面对愤怒的学生,他的语气仍然温和,“我保证。”
“……如果我知道你拿着她的钱去养别的女人,不会放过你的!”大概是他的反应过于温和,男生并没有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他扬了扬笔记本,放完狠话,带着其他学生扬长而去。
“现在的小孩真是无法无天了!”白教授气得跺脚,“走,去教务处!今天非得收拾了这几个小兔崽子不可!”
“行了。”陆静深摇头,“不用了。”
“可是他们这……这也太过分了!”
“两年了。”陆静深叹气。
“很多人已经忘记了她。”他微微仰头,“他们还记得。”
“我其实很高兴。”
他弯下腰去,捡起地上的一张小照片,是那个男生刚才挥舞笔记本的时候掉出来的。
照片上是她的一个背影,面前是辽阔无边的宇宙。
他把那张照片小心地放进衬衫的口袋里。
“走吧。”
……
经过两次刺杀,京城内外的防卫加强到前所未有的地步,诏狱和刑部大牢里抓进去不少可疑人士,暗处的黑手似乎也有所忌惮,消停了一段时日。
因为三个狗男主这段时间都很忙,没人有空骚扰她,谢韫之难得清闲了一段时间。
如果十七公主能忘了她,那就更好了。
谢韫之第不知道多少次在下朝路上“偶遇”十七公主,内心一片荒芜。
好在虽然十七公主对她很是不同,但宗明旭似乎并没有把妹妹嫁给她的想法,前几日才召了新科探花入宫面见太后,应该是准备给公主挑驸马了。
等到十七公主定了亲,应该就不会再纠缠她了。
这日休沐,谢韫之仍旧乘了自己的青篷马车,带了些水果点心,登门看望徐嘉的家眷。
徐嘉的家在京城西边的一条巷子里,院子不大,青瓦白墙,墙皮有些剥落,谢韫之敲了敲门,过了一会儿,徐夫人亲自开了门。
“是曜灵啊。”徐夫人迎她进门,“怎么又带了东西……下次再带,可不给你开门了。”
“亲戚送的,家里还有很多,放坏了不值当。”谢韫之微笑,“家里最近可好?老夫人身体还好吗?”
“都好着呢。”徐夫人点头,“真是麻烦你了,你上次送的那药,效果非常好,我按你说的,每天给老夫人茶里加上一滴,只三四天工夫,风寒就痊愈了,精神头比之前还要好呢!对了,家里做了桂花糖,我拿给你尝尝……”
正说着话,屋里跑出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一把抱住她的腿:“曜灵叔叔!”
“恒儿长高了。”谢韫之顺手揉了揉他脑袋。
“曜灵叔叔,爹爹什么时候回来呀?”
“应该很快了。”谢韫之说,“这个月他要回京述职的,没准过两日就到了……”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徐夫人刚刚迎了谢韫之进门,并没有闩门,那人径直撞了进来,竟然是都察院的一个书吏。
他平日跟徐嘉关系不错,谢韫之认得他,他也认识谢韫之,两人彼此照面,都是一愣。
这人满脸焦急,见到谢韫之,也顾不得行礼,他左右看了看徐夫人和谢韫之,一句话脱口而出。
“徐文肇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