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疑心

    一百四十二 疑心

    不久之后，齐东城偷偷将清虚送走之事还是被皇帝知道了。齐东城则坚称是清虚道长说自己不想困守一地，想要出去游历一番，还说他因感念陛下的厚待无以为报，决心要为陛下寻找长生不老的仙药。他怕陛下挽留所以才拜托齐东城帮忙，送他悄然出行的。

    尽管皇帝不信清虚会不告而别，但是齐东城拒不交代清虚的去向，只说那仙药必然是在云海缥缈间，岂是凡人可知晓的？请陛下且耐心等候，一旦清虚道长寻得仙药，自然就会回来的。皇帝也只得姑且信之，而且他也隐隐期待清虚此番果真能为他寻得可保长生的仙药。

    建平五年春，皇后诞下一子，多年夙愿终于实现，也破了接连三朝皇后都未能生出嫡皇子的魔咒，皇帝也甚是欢喜，于是大赦天下，普天同庆。

    虽然皇帝之前已有三个儿子，但那几个儿子的母亲出身一般，娘家多是小门小户，只有丽妃母家算是士族出身，她的儿子还算尊贵些。如今崔皇后也生下儿子，有了儿子自然也就多了些想法于是乎朝臣们开始为立嫡还是立长，争论起来。

    朝中大臣纷纷上书要圣上早立太子，以正国本。崔皇后自从手中有了皇子，底气也足了不少。自己贵为皇后，依照皇家规矩，立嫡子做太子那还不是顺理成章的事！哼，丽妃那个贱人再也不能妄想母凭子贵，威胁她的地位了。

    这些年，因为未能诞下皇子，又不受皇帝宠爱，令她无时无刻不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偏丽妃仗着皇帝的宠爱，时常带着她那个讨嫌的儿子在她面前趾高气扬，晃来晃去，令人恨得牙根痒，却又无可奈何。

    目前看来，最碍眼的就是丽妃的那个儿子，那孩子自小机灵活泼，陛下还挺喜欢他的，为确保立嫡之事万无一失，总得想个法子把那对母子一起收拾了才好。

    这天午后，后宫出事了。李才人得知自己孩子掉进御花园的荷花池里差点淹死，又惊又怕，一下子晕了过去。不幸中的万幸，刚好有个小宦官从那儿经过，把皇子及时救了上来，孩子才算捡回一条命。但孩子太小，虽说人是救上来了，可小孩子受了惊吓，魂不附体，高烧惊厥，足足折腾了半个月，病情才稳定。

    李才人出身低微，她本是御乐苑的宫人，因长相出众又弹得一手好琴得以被宠幸。但后宫之中多得是美人，她这些才艺也不够专宠的。皇帝对她新鲜劲儿过后就淡漠了，后来她生了一位皇子才得以进封为才人，也并非是个受宠的妃嫔。她本人也颇有自知之明，不去和别人争奇斗艳，只带着孩子安分守己地过活。她一向与人为善，不掺和是非，可谁知自己的孩子却还是出意外了。

    竟然有人意图谋害皇子，那还了得。皇帝震怒，严令彻查。一番调查之后，经几个宫女、宦官指认，都说看到是二皇子季煜偷偷把五皇子季炜推下池塘的。

    这个结果一出来，丽妃顿时大呼冤枉，说她的二皇子一向心地善良，友爱兄弟，绝对不会做这种事，一定是有人存心陷害，哭着喊着要皇帝重新调查，还她儿子清白。她在宫门外长跪不起，声声悲切，哭嚎不止。皇帝虽然也觉得事有蹊跷，但案宗摆在眼前，加之人证又言之凿凿，更有一个宫女以死证明自己没有说谎。

    事关两位皇子，闹大了也不好收场，皇帝又有心遮拦，于是这件事最终以皇子间嬉戏打闹，二皇子一时失手，实属无心之过草草了结。丽妃虽心有不甘，但也不敢再继续纠缠。

    如此一来，二皇子的品性到底如何，似乎就不好说了。后宫、前朝自来难以分开，此事一出，朝中要求立长的呼声也悄无声息了。

    只是李才人被吓到了，整天抱着自己孩子不敢撒手。皇后看她被吓破了胆，料想也翻不起什么浪，也懒得再收拾他们母子。还故作姿态地不时派人前去送药，送补品，以示她的关爱之心。甚至还以后宫之主的身份向皇帝建议，是不是给李才人晋升一下位分？免得再有人以为他们母子身分低微，就可以随便欺辱。皇帝也采纳了，果真给李才人提升了位分，直接晋升为贵人，以示安慰之意。这下，李才人倒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如今皇后之子，皇六子季煦呼声最高。毕竟皇后身份贵重，又出身世家大族，世代勋贵，朝廷之重臣。子凭母贵，立嫡自然是首选。只是所谓水满则溢，月满则亏，立嫡的呼声愈高，皇帝的疑心就越重。

    一来担心六皇子太小，毕竟才两岁，长大后品行如何，尚未可知，这会儿就立为太子，未免有些草率。况且自己正值壮年，还不到临危之际，何必这么着急立太子呢？二来皇后一族势大，万一以后再出现弘德帝时外戚专权的局面，他季家天下还能不能保得长久？毕竟殷鉴不远，不得不防。因此请求立六皇子为太子的奏章越多，皇帝越是犹豫不决，只在隐忍却不肯表态。

    这时有人出来举报皇后私下拉拢大臣，并呈上证物以证实所言非虚。其中竟有皇后一族与朝中大臣们的往来书信。信中不乏封官许愿之语，让他们要想办法传达民意给陛下，让皇帝以为立六皇子为太子乃是万民所向，众望所归。这种做法俨然是把他这个皇帝当做可以任人摆布的傀儡了。皇帝越看越生气，重重地把这些书信摔在地上，怒气冲冲地厉声骂道“朕还没死呢，他们就急着瓜分朕的天下了！”

    皇帝这股怒火还没来得及发作，紧接着又有宦官举报皇后的孩子其实是一个小宫女生的，是皇后上演了一出留子去母的戏，抢了孩子，杀了那小宫女。

    皇帝马上令人查证，虽然最终查无实证，但皇后也因此失了圣心，立太子之事也只能不了了之。

    而先前因皇子落水之事被皇帝冷落的丽妃开始复宠，不久又被皇帝进封为淑妃，只比皇后低了一级。皇后虽然没有被废，但也被折腾的不轻，大失颜面，待在奉华宫里闭门反思。皇宫中的宫人、宦官们向来见风使舵，见宫里风向变了，立马转头赶着去巴结淑妃。

    收拾了后宫的这点事，天子之怒，终于发作。后宫妃嫔私下结交大臣可是大罪，刑部拿着四处搜罗来的书信按图索骥，牢房里很快就人满为患。齐东城也被陷其中，因为在那些书信之中，也有齐东城与皇后一族的来往信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