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风雨将至
“兄弟，该说不说，你是真的勇啊”
坐在饭桌前，沈川还是第一次没有被食物分走大半注意力。
那依简单跟同桌人说完邢商的决定之后，就坐在旁边气的不想说话了。
周洛洛也在旁边帮腔，“是挺勇的，活着都这么艰难了，你居然还主动报名死亡率百分百的任务图什么啊。”
邢商咧嘴笑了笑，“不就是觉得这么活着太没意思了，想刺激刺激。
万一成功了，我得到了刺激，你们得到了正常生活，这不一举两得的事嘛。”
祁夜在旁边憋了一句，“可姐姐想让你好好活着。”
听见这话，那依冷哼一声，“我有么，我当初就该把他跟那些王八蛋一起烧死，也省的现在看了来气。”
要说最开始的时候，小队的初始四人组确实是对邢商有顾虑的，毕竟是从那种地方带回来的人，谁知道跟那些人究竟是不是同类人。
可到了后面，一起出过几次任务之后，也就慢慢接受这个人的存在了，沈川有次还问那依，为什么不邀请邢商也加入队伍。
虽然当时他能说这话更多的是看上了邢商的异能，但前提也是因为他觉得邢商这个人还不错，可以当队友。
那依一直就觉得，邢商这个人懒散，可能不喜欢跟着他们这么一群人整天瞎跑。
再说他在研究中心被当个宝贝一样培养，怎么看都是留在研究中心舒舒服服坐班来的快乐。
要是早知道有今天，她当初就算是用绑的，也要把这个蠢东西给绑到队伍里来。
想到这，本来打定主意不跟邢商说话的那依又忍不住开口了，“你的天赋全避难所也就一个吧？这么稀有的天赋，老狐狸居然同意让你去参加任务？”
那依的语气冷飕飕的，邢商是真的有点怕她发火了，“这不是体检还不一定能过么，而且就算是体检过了，后续也还有很多考核，我是那个天选之子的概率实际上很低的
再者说，这个任务如果真的成功，也就不需要我这个天赋的人了。”
也对，太阳要是回来了，还要能催生植物的生命树做什么。
一顿饭吃的食不知味，就算是大家轮着骂了邢商一顿，那依也知道这事情的结果是无法更改了。
如果邢商的体检和后面的考核都过了，他就真的要去参加那个扯淡的计划了。
除非他自己到时候想通来找她，那她就直接开着飞行器给人带走丢到其他避难所去。
老狐狸再需要人执行这个任务，总也不可能派很多人去找一个邢商。
但关键就是那依看他这样，真不像是脑袋一热做出的这种决定。
吃过饭后邢商还有工作要回去处理，那依把他送到门口，气还在心里没撒出去，“活着不好么？”
邢商笑了笑，“当然好啊，但是也要看是怎么样活着。
其实知道我妹妹没了的时候，我就不太想活了，我答应过爸妈照顾好她的，我没做到。”
“可那不是你的错，明明是那些”
“我知道。”邢商打断了那依的话，“我知道不是我的错，但我还是会忍不住想，如果当初我再小心点，是不是就不会被抓到那个地方去了。
当然，我不是自怨自艾的意思，我就是觉得，当初的事情没办法选择，但是现在做这个事情是我自己选的。
我要是真去做了那个任务，你以后看见太阳的时候不就能想到我了么。”
说到这，邢商又吊儿郎当的笑了起来，“对不对呀，妹妹。”
那依有一瞬间觉得眼眶酸的不行，他把人往前使劲一推，“快回去吧，谁是你妹妹，不要乱喊！”
“好好好，我走我走，哎，哥哥难当啊”
那依没再说话，到时候邢商哪怕有一丁点不想去的意思，她一定会带着他逃跑的。
蓝星这么大，逃到哪都能过。
实在不行还能去国外，她还没怎么出过国呢。
等送走了邢商，那依独自一人登上了夜枭，在舱门关闭的那一刻，夜枭就在起落台上隐身了，不知道的人看过来估计还以为是那依把夜枭开走了。
“夜枭。”
【主人，我在】
“我问你个问题，你认真回答我。”
【夜枭会诚实回答主人每一个问题，请您放心】
“如果让你去死就是毁坏你的系统，让你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可以拯救全人类，你愿意吗？”
【夜枭并不具备这种功能，毁坏夜枭，也不能拯救全人类】
“”这个ai怎么还不知道变通呢，“这只是一种假设。”
【全人类中也包括主人，如果毁掉夜枭能拯救主人，这是夜枭应尽的义务】
那依听的气不打一出来，“你这程序谁给你编的，怎么就不知道”
那依没把话说完，她突然意识到，她会气愤是因为夜枭说话的口吻太像人了。
如果没有这个ai，夜枭就只是一架飞行器。
遇到危险如果要抛弃飞行器才能活下去，她肯定会这么做的。
可是多了这个ai，夜枭就不仅仅只是一架飞行器了。
因为那依没说完话，夜枭也没有开口回复，只是静静地等着。
过了一会，那依情绪低落地开口，“我有个朋友，要去做牺牲自己成全大家的事情，我很生气，但没办法阻止。”
【他做的事是坏事么？】
“对他自己来说是要命的事，对别人来说是天大的好事。”
【那就是坏事】
那依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个ai还是个利己主义。
“知道是坏事也没办法，我改变不了他的想法。”
【他对主人来说很重要】
说这句话的时候夜枭的语气是很平淡的陈述口吻，她都不知道这个ai到底是谁设计出来的，总觉得跟他说话像在跟真人说话一样。
她是不太懂这方面的东西，但也知道如此一个ai，恐怕其中算法的精密程度已经算的上是蓝星顶尖了。
“算不上很重要，但还是重要的，至少我希望他能一直活着。”
眼前闪过邢商开玩笑故意喊她妹妹的表情，那依心底有些不是滋味。
【经过信息检索，夜枭的信息库中有这样一条相关信息：对待重要的人，要尊重他做的任何决定并给予支持】
这次那依沉默了很久，“我知道了，谢谢你夜枭。”
【不客气的，主人】
体检这事儿在那依发了一通火之后暂时就算是过去了，但也只是表面上过去。
邢商的体检报告很快就出来了，初筛他通过了。
这个消息邢商是想瞒着那依的，但瞒也瞒不了多久，而且他也不爱跟人撒谎。
初筛过后就是体能训练，过了第一批体检的人不在少数，但其中有异能者也有普通人。
异能者对身体和五感的加强虽然会让他们比普通人厉害，但很多常年训练的人也不比异能者差多少。
偏偏邢商这个做什么都要享受第一的人在研究中心的时候都是坐办公室待实验室的，让他去训练这跟要他的命也差不了多少了。
那依去看过几次邢商参加训练，脸色不好地冷嘲热讽了他几次，跟他说不行就不要参加了。
邢商每次都嘿嘿一笑，虽然很要命，但他还是都坚持下来了。
她是真的不太明白他，为什么要拼命到这个地步，秦老狐狸到底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
转眼时间就过了三个多月，这期间那依只带着队伍出去捕猎过两三次，每次都跟泄愤一样弄一堆的变异动物回来。
沈川跟周茸两个光是剥皮分肉处理动物都花了很多天，感觉这没上班的时候简直比上班还要辛苦。
那边在训练，而研究中心也在准备要用的大型飞船。
小飞行器肯定是完成不了这种间距任务的，所以在避难所里第三架小型飞行器组装建造好之后，研究中心院子里那个小厂房就被拆除改成了一个大厂房，几乎占据了院子的每一寸。
人在厂房外面都没办法走路了，要从前面的楼走到院子对面的楼，就必须穿过厂房。
秦咎也很忙。
在忙着监督管理这个事情的同时，还要派人去查清楚药剂的事情。
都城避难所是严防死守了，但其他避难所就很难去检测。
制造售卖这些药剂的人根本就不想着这种靠药剂成为异能者的人多了会怎么样，他们只在乎眼前的利益。
同时也应为都城避难所的严防死守，这在那些人眼中，都城避难所就变成了一块大蛋糕，还是基本上没被人咬过的蛋糕。
要是能有机会上来啃一口，谁会不愿意呢。
避难所的学校复课之后，祁夜就跑回去上学了。
因为不用再上班，所以这次他选择上全天。
其他人还是继续跟着那依一起在家摆烂，偶尔出个门打猎，日子过的非常平稳。
“姐姐！避难所出事了！”
一股冷风跟着刚打开门的人一起钻了进来，祁夜都没看那依在不在，只是在地摊上看见了百岁，然后就提高声音喊了一句。
那依自然是在的，她正躺在客厅的沙发上思考人生。
“出事？还能出什么事？”
见她冒了个脑袋，祁夜赶忙跑了过来，“我一个同学的哥哥在研究中心工作，她说昨天押送过去一个人，那人背后多长了三双手臂，就像个大蜘蛛一样。
被抓的时候那个人还很不服气，不停地说什么这是他自己进化出来的天赋，避难所不能把他当怪物。
还一直嚷嚷着没有人权什么的”
一听到这种奇奇怪怪的“天赋”，那依下意识就想到了那些用异能者鲜血调制出来的药剂。
祁夜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些，“姐姐，是不是有人在都城避难所里卖那种药？”
那依思考一阵，“你别管这事，好好上你的学，不要随便吃同学给的东西，谁要是非要让你尝尝，你就说现在食物珍贵你不能白吃人家的东西。
对方要是非要让你吃，你就接过来带回来，说你回来再吃。”
对于药剂这件事，秦咎的态度一向都是严惩不怠绝不姑息。
在一个大型避难所内，如果上位者不愿意趟这趟浑水还极力阻止，那这药剂根本就没办流传开来。
如果真的出现喝了药剂后的“异能者”，肯定是有人想搞事情了。
秦咎不会放任这种情况继续，所以不用太担心。
只不过一般人下手肯定要从年纪小的下手，所以学校肯定是首选。
还没进化出天赋和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进化出天赋的年轻人肯定是最容易受到蛊惑的，给他们上课的老师可都是拥有天赋的异能者，天天看着心里能不痒痒么？
这种时候在来个人忽悠两下，说喝了哪个药百分百能进化出天赋，她就不信所有人都会不心动？
喝了之后如果进化出的刚好还是个稍微有点用的天赋，那就不得了了，这个人肯定会在私下里偷偷宣传。
学生还不好煽动么？
到时候喝的人多了，你不喝还会有人觉得你不合群孤立你。
反正像祁夜这种实诚到回家什么都跟“家长”说的已经不多了。
“我知道，我从不吃外面的东西。我就是有点奇怪，学校为什么今天突然就出现了很多流言。
说有人研发了一种可以让普通人拥有天赋的药剂，但避难所为了控制异能者的数量，所以禁止把这种药剂售卖给普通人。”
这留言一听就是有人故意搞事情，“传流言的人肯定也只知道那药喝了能进化出天赋，但不知道能进化出什么天赋，更不知道喝了之后的副作用。
要是有人来找你嘀咕这些，你就问问他信不信天上能掉馅饼。”
虽然知道这事传开了避难所肯定会管，那依还是去找了下邢商，让他注意一下有没有人从研究中心往外说一些乱七八糟的话。
她总感觉这次事情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能在避难所打开药剂的销路，说不定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呢。
那个小厂房拆除再重建大厂房的动静还是挺大的，但不论谁问，都没人说里面的厂房是干什么用的。
自从大厂房建好后，进出研究中心就困难多了，就算是那依去都要经过层层盘查，普通人想进去根本不可能。
这事不止避难所的居民好奇，其他避难所安在都城避难所的眼线也好奇。
而且偷偷兜售药剂的人跟在学校里蛊惑学生的人肯定不是同一批，就怕是一波人想卖药，另一波人想偷跑进研究中心看看里面在捣鼓什么。
万一是在捣鼓什么新技术还能趁机偷一偷——这大概就是其他避难所高层的想法了。
自己的人拼了命在训练想要去重启太阳让全人类回归正常生活，而其他避难所的“同胞”却在搞这种事情，根本不在乎人类能不能存活下去。
说出来那依都觉得很想笑，觉得都城避难所这些正在刻苦训练的人就是一些纯纯的大冤种。
祁夜觉得那依简直就是半仙。
第二天他再去学校的时候，一开始还挺正常的，到了下午课程比较自由大部分都在室外的时候，就有不少人三三两两凑到一起。
因为室外课程是不同班级混在一起的，所以周围有很多面生的人。
其中一个有点印象但想不起来在哪见过的凑到了祁夜身边，“哥们～这课程也太难了，我感觉我有点跟不上啊。”
祁夜看了看贴过来的人，敷衍了一句，“是有点难，得多练习。”
但是想要跟你搭话的人，不管多敷衍，只要你搭腔，他就能主动把后面的话说下去。
见祁夜回了一句，这人便来劲儿了，“这学校里基本都是没进化出天赋的人吧？”
祁夜看他一眼，心中已经开始警惕起来，嘴上没应。
在学校的还是18岁以下的未成年居多，自然是绝大多数都是没有进化出天赋的，这到底是明知故问还是别有用心。
他不说话，对方也不气馁，拽了拽他，凑的更近了，“兄弟，要是有能进化出天赋的办法，你想不想知道？”
祁夜心道来了来了，果然这些人就混迹在学生中，想挑傻的忽悠！
一会哥们一会兄弟的，不知道以为跟你多亲呢。
“天上还能掉馅饼？别说我不信，就是傻子都不信。”
这话说的，对方顿时脸色就不太好了。
他要是跟祁夜说真有好事，那就是承认他相信连傻子都不信的事，他要是就此打住，那接下来的事就不好推进了。
对方脸色红了白白了青的，消化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挂起笑，“兄弟你这话说的，傻子不信那是因为傻子傻啊，你一看就是个聪明人
说真的，我这真有方法的，你想不想了解一下？”
祁夜摆出一副“你少忽悠我”的样子，想往旁边走不理他。
对方见状有些着急，伸手拽住了他，“别走啊兄弟，我说真的呢
我可以给你免费试试的！”
祁夜恰到好处地犹豫了一下，“试？这还能试的？”
对方见他有点动摇，立即连连点头，“当然能，这要是不能试起步就没人能信了么？来你过来，我们到旁边说这事儿不好让太多人知道。”
祁夜半推半就地跟对方走到了一个人少的角落，对方左右看了看，见没人注意这边，从兜里掏出了一个小玻璃瓶，瓶子是透明的，里面的药剂看上去最多不超过5ml的样子。
“兄弟，这东西你喝下去，保管5分钟就让你感受到进化出天赋的快乐？”
祁夜直接一把推开他，“忽悠鬼呢你？就这东西能让我进化出天赋？我给你装点红墨水来跟这一模一样！
走走走，别在这消遣我。”
好不容易抓到一个有可能的人，对方自然不愿意就这么放走他。
这人可是观察过祁夜的，身上穿着的衣服都是挺好的衣服，外套里穿的甚至是看起来就很贵的新型防寒服。
这种穿得好还在上学的，肯定就是家里大人有能耐，既不却吃也不缺积分。
要是能把这种冤大头哄到手，一夜暴富不是梦。
“哎哎哎你别走，兄弟兄弟！哥哥真没骗你！”
别的不说，这人是真挺会攀亲戚的。
祁夜冷眼看着他，就差把“我不相信你”五个大字写脸上了。
“我犯得着骗你吗？你现在试试，不管用我一分钱都不收你的。”
让他喝着鬼东西，那就是想都不要想，祁夜嗤了一声，“先不说你这东西管不管用，你这是什么药啊，三无产品吧？我害怕喝了中毒呢。
快走开你，再不走我就喊老师过来了。”
对方被祁夜赶的一脸彩色，但还是坚持把手里的小瓶子塞了过来，“哥哥就是看你长的顺眼合眼缘，你这人怎么就这么不愿意相信别人？
这东西你拿走，回去你自己试，管用了你再来找我！
你要是不愿意试，倒了都行，就当是哥哥看错人了！”
说完这些话，对方扭头就走，一副特别生气的样子。
祁夜做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等人彻底走掉，这才晃了晃手中的小玻璃瓶，眼神跟刚才相比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嘴里喃喃自语，“就这手段还想骗人？还真是骗傻子傻子都不信。”
就算是那依看一眼此刻的祁夜，都会觉得有些陌生。
硬要形容，大概就是孩子终于长大了吧。
一回到家，祁夜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就挂上了和原来相差无几的稚气笑容，看起来就像个阳光男大学生。
他拿着小玻璃瓶找那依去邀功了，“姐姐，今天有骗子来骗我我本来想把他赶走的，但他非要给我塞一瓶。
这东西不是很贵么？他们骗人现在都这么舍得下血本了？”
那依接过玻璃瓶看了看，这玩意儿跟她空间里的药剂相比量少了一半还多，就是不知道效果哪个更强。
“你就把这东西拿回来，明天那人要是再找你呢？”
祁夜耸耸肩，“反正是他硬塞给我的，他自己说的，我要是不想喝倒了也行。
他要是找我，我就说我倒掉了。”
那依把瓶盖打开闻了闻，就这么一点药剂，血腥味比她空间里的那些还要冲。
这药剂就像个引子，就算祁夜告诉对方他倒掉了，恐怕也不能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