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 甘心赴死
说消停两天就消停两天，第三天的时候那依就有些坐不住了。
她辛辛苦苦搞那么多积分回来买了夜枭，不就是为了开出去浪么？
如果光停在起落台上喂雪，那她花三十万积分的意义在哪？
只不过现在她们小队属于全员待业，任务发布中心的那些任务也都没什么意思。
就连沈川也一口拒绝了牧宏远的挖煤哦不，开采蓝矿邀请，天天待在家里摆烂。
就在那依准备找点事情出去活动活动的时候，避难所出事儿了。
一大早研究中心那边就来了个人送了两大包菜过来，但嚷嚷着让那依请他吃饭的邢商本人却没来。
那依拽住送菜的人，问他邢商去哪了。
送菜的是个年纪不大的士兵，看上去也就刚刚成年，支支吾吾半天不肯说。
那依没了耐心，“到底怎么了，你不说我现在就跟你回去看。”
小士兵只能苦着脸开口，“邢老师被安排去体检了。”
体检？
刚刚经过盐城那破事儿，那依对这两个字可谓是高度敏感。
虽然知道这小士兵口中的体检肯定跟盐城的体检不是一回事儿，但现在又不是什么医疗资源非常富足的时候，肯定是因为涉及了什么需要检测身体状况的实验，才会安排体检。
想到平时邢商唠唠叨叨的老妈子样，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两大包新鲜菜，那依思考了几秒，把菜丢进屋里，“我跟你去一趟百岁，走了，跟我出门。”
原本窝在沙发上的百岁听见那依的呼唤两秒就窜到了门口。
小士兵其实是得了嘱咐的，邢商让他别带那依过去。
但不带可能会被狼咬的，所以只能选择性失忆了。
体检安排在医疗中心，那依要进去的时候，被人拦在了大门口，“今天因为特殊情况医疗中心不对外开放，所有住院病人会有医护人员代为照顾，请家属谅解。”
“我不是来看病的，我朋友被你们搞到这来‘体检’了，我是来找他的。”
听到“体检”两个字，门口的士兵神色就变了变。
今天的体检算是比较保密的事情，有资格参加这个体检的人也不多，一般都只有参加体检的人的直系亲属才有资格知道实情，这怎么还有个告诉朋友的
“抱歉，没有出入证是不允许进入的。”
旁边的小士兵眼看火药味浓了起来，连忙开口，“同志，是邢老师让我带她来的。”
虽然邢商的原话是别带她来，但
邢商的身份特殊，这里的守卫都知道他，但眼前这个不知道是一根筋还是怎么，就是要出入证。
那依也不为难他，伸手把还想说什么的小士兵拽走了，“走，我们去找秦所长。”
“啊啊啊？”
小士兵一下子慌乱了起来，“不用了吧，我、我再去跟那个人说一说，我出来的时候还不要出入证呢我们还是别去麻烦秦所长了吧？”
那依理直气壮，“身为避难所所长，不就是要为了避难所的人民和避难所的安全着想？我不是这里的人民吗？人民遇到困难是不是该找领/导？我找他合情合理。”
小士兵听完愣了一下。
感觉说的没什么毛病，但又好像哪里不对。
等两人都走到管理中心的楼下时，小士兵这才反应过来。
为人民着想也不是这么个着想法啊！要是谁都有点事情就来找所长，所长就是会分身术也不够用！
他现在不敢跟进去，也不敢拦着那依，只能苦逼兮兮地站在管理中心大门外往里张望。
进个医疗中心被拦，但是进管理中心却没人拦那依。
这里的人基本上都认识她，前两天她才来过，还是秦所长请人来喝的茶。
一回生二回熟，这都不知道多少回了，谁还敢拦。
那依成功见到了秦咎，也懒得跟老狐狸拐弯抹角了，“秦所长，‘体检’是怎么回事？”
秦咎脸上挂着笑，“体检？今天是有不少人去体检了，怎么了，你觉得自己身体出问题了，也想去体检一下？”
那依牙根发痒，她就知道想让这老狐狸好好说话有点难，“秦所长，您也别跟我绕弯子了。
邢商被安排去体检了，我想知道，体的什么检需要把医疗中心整个封起来不允许人进出？”
秦咎见她这样，还有点意外，“据我所知你跟邢商早就认识了，这么长的时间他都没成为你们小队的队员，我还以为是你们的关系没到那份上没想到你会这么关心他？”
那依的一句“关你什么事”差点就脱口而出了，心里默念了三遍这是避难所最大的领/导，这才把火气给压下去，“我们是朋友。”
其实她早就对邢商跟其他队员没什么区别好吧就算是有点区别，但区别也不太大，算个编外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之所以没让邢商进队，一是她感觉出他没想要进队，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二就是邢商如果进了她的小队，研究中心很多内部的信息跟实验就不会再让他参与了。
有的时候里面有个人办事还是要方便一些。
所以邢商没提，她也就没提。
“朋友”秦咎重复了一下这两个字，又笑了，“你把他当朋友，他可是把你当妹妹了。
他倒是专门说过，如果你非要来问，就让人告诉你是什么情况。”
说到这，秦咎还慢悠悠地端起茶杯喝了口茶，这才继续开口，“避难所之前一直在收集黑球，这你是知道的。
黑球是为了重启太阳，也就是‘造日计划’。
但之后研究发现，黑球只有在部分有‘分子亲和力’的人身边，才会发生性质改变。
‘分子亲和力’这个就是个称呼，具体我也不太明白。”
那依直觉拥有这个什么“分子亲和力”不是什么好事，“需要这些人做什么？”
秦咎收敛了脸上的笑容，严肃起来，“需要他们去重启太阳，黑球离开这些人身边就会失去活性，所以在重启的过程中至少是重启前的五分钟内，他们都不能离开装有黑球转化后的容器。”
每个字好像说的都是人话，但组合起来那依就感觉有点没听明白了。
“什么叫不能离开”
“重启太阳需要距离靠近到一定程度。”
这下那依听懂了，“是要让他们上天呗？”
秦咎到底年纪大了，猛一听“上天”这个词还愣了几秒。
过了片刻才点点头，“最终确定人选后，这些人要跟随飞船一起去完成这项任务。
之前出了研究结果，太阳内部并不是能源流失，而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停止了反应。
这样一来，造日计划需求的黑球数量就比之前预期的少了很多。
所以造日计划的最终实施就要开始提前准备了。”
一些不太动听的话再那依后槽牙跟前滚了滚，又被她吞了回去。
别的她是不清楚，但重启太阳肯定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而且那不是什么别的小玩具，那可是太阳。
夏天站在室外晒两个小时都能直接中暑，重启如果需要靠到足够近的距离，那重启之后呢？
太阳是立时开始工作还是会慢慢启动这谁都说不好。
这又不是普通的化学反应人为可以控谁敢说自己能控制太阳呢。
到时候靠那么近，恐怕会被烧的灰都不剩一点。
这哪是什么重启太阳，这明明就是让这些被选中的人自愿赴死。
得给多少好处人才甘愿献出自己的生命？
如果是其他一直跟在秦咎身边为了大局愿意肝脑涂地的人也就罢了，那依相信真的会有这样愿意牺牲小我成全大我的人，但邢商不是那种人。
他想要随性而活，并且活的快乐舒适。
这一切的前提都是先要活着，才能有其他一些快乐或者不快乐。
“我想去见见邢商，医疗中心不让我进，要通行证。”
没有秦咎想象中的质问和怒火，眼前的姑娘平静的就仿佛根本不在乎那个可能准备要去赴死的人。
秦咎沉默了一阵，拿起桌上的通讯器交待陆羽跟那依一起过去，他这里不签发通行证，再去给她弄怕是待会体检都要结束了。
听到秦咎说的话后，那依也没心情再搞那套虚伪的所长好所长再见，一句话没说转身就离开了。
她走到门口的时候，秦咎在身后补了一句，“只是体检，他的身体情况符不符合还不一定，你不用有太大的心理负担。”
那依在心里蹦了几句国骂，脚下走的飞快。
刚走到管理中心的大门口，就看到了陆羽在往她这走，还乖乖在门口等她的小士兵被陆羽打发走了。
陆羽的表情没有比她好多少，“我今早回来听说他在参加体检”
这话的意思是陆羽知道这体检是干什么的，但是没想到邢商会去参加。
那依冷着脸没说话，陆羽也不介意她这种态度，“我没想到他会去。”
因为算得上是熟人了，所以那依到底是没有绷住，“你说他是不是有病啊！？
这体检应该不是强迫去参加的吧？避难所这么多人，怎么他就要上赶着去找死呢？”
虽然平时她带着小队出任务、去找黑球、去做很多危险的事时，都会有丧命的可能。
但这是为了自身利益，所以那依一直都觉得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不小心死掉没什么可值得遗憾的。
但邢商这算怎么回事，为了全人类？他根本就不是那种为了所谓的大义能牺牲自己的人。
陆羽没说话，其实他回来后也要参加体检的，秦咎身边亲近的人，包括一些职位还很低平时基本见不到秦咎的人都主动申请要去参加体检了。
也不是说他们真的被洗脑了，而是真心愿意为了这个计划而贡献出自己的一点力量。
那依跟陆羽不一样，她前世见识了多少凉薄的人，那点子关键时刻舍己为人的心早就没了。
她就希望她身边的、她在意的这些人能好好的快快乐乐的活着。
哪怕是快快乐乐的为自己活一天，也比牺牲自己去拯救别人的后半生强。
现在只是寒潮来临后的第五年，虽然永夜提前了很久，很多事情也都不太一样了，但蓝星没这么脆弱，不会三五年就真的爆炸。
各种适应黑暗的动物植物都在努力顽强的活着，怎么就非要让谁去牺牲自己改变这一切呢凭什么啊。
百岁听不懂那依的这些话，但是它能真切地感觉到那依在愤怒，这种愤怒让它无端有些不安，只能紧紧贴着她的腿往前走，被愤怒中的那依不小心用鞋子刮到了一下都没吭声。
维持着这种有气没处撒的状态，两人一路走到了医疗中心门口。
守在门口的不仅有之前那个人，还又加了三个。
那依身上带着冷气，一路往前走，之前那个人认出她，正要伸手拦就看见了旁边的陆羽。
“陆上校！”四人齐齐敬礼。
陆羽回了个礼后说了一句，“所长让我带她进去。”
这下没人敢拦着了，当然，更没人敢去真的找秦咎问陆羽说的是不是真话，哪怕他没有拿出入证明出来。
进门后那依随手拦了个医护人员，问清楚体检的地点后就直奔目的地。
原本就因为受伤或是其他原因住在医疗中心的伤患今天除了上洗手间之外是不允许在病房外随意走动的，所以一路上除了碰到一些医护人员，整个医疗中心都十分安静。
那依找到邢商的时候，他还有最后两个项目没有检完。
看到她跟陆羽同时出现，邢商还有些发愣。
等医生提醒他可以穿好鞋子之后，他才着急忙慌地把写穿上走了出来。
因为要体检，所以他身上只穿了那依之前给他的防寒服，里面穿没穿秋衣秋裤都不知道。
“你们怎么过来了？”邢商先是问了一句，然后又看着那依，“是不是小王跟你瞎说了一堆有的没的你可别听他胡咧咧啊，你欠我一顿饭我可没忘呢。”
这要是平时，那依高低都要贫两句怼一怼她，但现在她实在没什么心情，直接开门见山，“你为什么要参加这个体检？”
完了，小姑娘语气有点冲啊。
邢商心里先默默吐槽了一句，大脑飞速运转后，感觉编瞎话的话，这丫头估计会更生气，“就是参加一下，你别激动我这每天熬夜加班的，身体早都不怎么好了，说不定根本就不够资格。
就死重在参与一下你旁边这位也要参加的，你看他合格的机会肯定是比我多的。”
因为知道说什么那依都会生气，所以邢商准备拖陆羽下水让他帮忙分担一下怒火。
那依拧着眉毛看向陆羽。
她刚刚才跟陆羽骂过邢商说他脑子有病，结果转头就让她知道陆羽也要参加体检。
这俩有病是有病成一对儿了吧？
陆羽倒是一脸坦然，“所长待我跟李卓恩重如山，他在为了这个事情发愁，我们是无论如何都要试一试的。”
那依有些气结，她是想让陆羽跟她一起骂醒邢商，没想让他助长邢商的气焰。
“你一个娇弱不能自理的园丁到底为什么要参加这么危险的事情！”
邢商是不是娇弱不能自理她很清楚，这话是以前聊天时邢商自己偶尔说出来的，当时她还骂他恶心。
陆羽听到邢商这个头衔，神情微妙了一秒。
邢商尴尬了一下，“说什么呢，我很强好吧。
你这么激动，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爱上我了舍不得我去”
最后一个“死”字邢商没说出口，他感觉说出来会遭受暴打。
那依被气的脑壳疼，换成她队伍里任何一个人不经过她的允许敢做这种事她都会像现在这样生气。
可秦咎没说错一点，邢商不是她的队员，所以在这件事上，坦白来讲她没什么立场管他。
但是作为朋友，她还是能生气的，“这个体检就算检出来你符合条件，也是可以不去的对不对？”
邢商和陆羽都没说话，那依就明白是怎么个意思了。
体检确实是自愿参加的，但就是为了避免出现那依说的这种情况，体检之前是要签署一个同意书的。
目的就是为了让有些一时头脑发热觉得自己就算原地去世只要太阳能重新亮起来就无所谓的人冷静一下，仔细想想自己是不是真的愿意为了无数不相识的同类这么做。
要说邢商肯定是没有这么高的觉悟的，但那天研究中心征集报名的时候，他看见了陆羽的名字，还专门去问了问陆羽，为什么要参加。
陆羽说一是他希望有朝一日能为秦咎分担一点他肩上的重任，二是他希望他在乎的人能够回归正常平凡的生活，不用每天去跟那些变异动物搏杀，不用夜里都担忧会不会有怪物从地上冒出来。
他希望他在乎的人能正常上学、上班，平凡普通地过完余生。
陆羽很少跟他说那么多话，也正是那些话，让邢商回去后没怎么犹豫就把自己的名字报了上去。
现在想想可能有一时冲动的成分在，但后来签署同意书的时候，他是真的觉得他愿意这么做。
原本他就没打算这么早告诉那依这件事，偏偏体检的时间跟他约好去送菜吃饭的时间赶到了一起。
他没想那么多，就找了个小士兵去送菜，还专门叮嘱了不让他乱说。
但孩子年纪小，被那依威胁了两句不说，而且知道邢老师总把那依挂在嘴边，说她跟自己妹妹一样。
既然是妹妹那就算是亲属了，所以小孩就说了。
眼下看到火冒三丈的那依，邢商倒是真有种她的确是自己妹妹的感觉了。
别说，他还挺高兴的。
见邢商非但没有自己要去找死了的不安，反而还翘起嘴角笑了，那依觉得他脑袋估计是被人撞坏了，要不就是被研究中心的人给洗脑了！
“既然合格就必须要去，那不合格就可以了吧？你能找到人修改体检报告的对吧？”
因为没关门所以一直都能听到三人在说什么的医生：
是压根就没把他放在眼里呗？
邢商这次是真忍不住笑出来了，“消消气，体检报告哪能说改就改的，放心，我不一定能合格。”
那依是最不愿意听这种flag的，根据倒霉定律来说，这种情况下总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没事，改不了报告我还能打断你的腿。
这任务再怎么都得要一个四肢健全的去吧？”
那依语气逐渐区域平静，只是眼里的冷光更甚。
虽然知道她不可能真的打断自己的腿，但这一刻邢商还是有点怂。
因为邢商迟迟没去剩下两个项目，护士过来催促了一下。
顶着那依的眼刀，邢商硬着头皮去做了最后的两个体检项目。
体检结束，邢商走过来的时候那依正在跟陆羽说话，“今天谢谢你陪我走这一趟了，改天请你吃饭。”
陆羽还没点头，邢商就插了一句，“别改天了，就今天吧。”
那依看他一眼，“今天不行，你跟我过去，我有话要说。”
邢商求助一样看着陆羽，但陆羽只是点点头，“好，改天见。”
这是根本不想管他死活的意思。
三人走出医疗中心，陆羽还有事情就先离开了。
那依这会已经冷静下来了，“走吧，跟我回去吃饭。”
邢商心里有点没底，他偷偷揪了一把百岁的脊背毛，给它使了几个眼色。
奈何他的眼色狼是看不懂，不但不管他，还因为被揪了毛恼怒地冲他嗷了一声。
那依回过头看了他一眼，“放心，就是吃饭，不会真打断你的腿。”
她确实没想着对邢商怎么样，刚刚等他的这一会也想通了不少。
只不过邢商跟她的小队成员基本都算是老熟人了，她这会就是要回去把他干的这个事跟大家说一说，让大家看看她生气生的有没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