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库尔曼恩会战（3）
下午一点的时候，勒庞再也坐不住了，他焦急地看着战场，中线似乎快要被打崩了。
身后的军官们一言不发，法军中线只有一个军团，现在已经来不及调整兵力了。
整个法军就像一个横着的蝌蚪，由于此前的决定，大部分兵力全都集中在南侧。
“怎么还没打垮南侧俄军？预备部队在干什么？”勒庞微微抬头，目光向南边望去。
他握着望远镜，不安地来回踱步，耳边炮声连天，法国骑兵再度集结，准备发起新一轮冲锋。
直到现在，法军依旧没能突破俄军高地，反倒是自己的中线高地快被突破了。
法军线列仍在前进，熏黑的军旗耷拉在杆头，军鼓声显得有些疲惫。
“元帅，我需要五个步兵团，中线快扛不住了。”法国军团长踉跄地走了过来，他头上缠着绷带，血水浸湿了纱布。
对手士气高昂，大多是精锐老兵，从军旗来看，应该是俄国第八军团。
那是苏沃洛夫亲自带出来的部队，经历过各种惨烈战斗。
“不要急，我待会调一些人给你，你先稳住战场，三个小时，我需要三个小时。”勒庞语气严肃。
他也想调兵，可是大规模调动会造成士气浮动。
尤其是那些经验不足的新兵，他们会误认为友军溃退，进而掀起更大的崩溃。
这时一队骠骑军官赶了过来，他们匆匆跳下马背，形势不容乐观。
“勒庞元帅，放弃南侧的攻势吧，我们北侧要崩了。”骠骑军官站在原地，他衣服沾满尘土，白色裤子也变成了土色。
不远处落下一枚炮弹，尘烟顿时四散开来，像雾气遮住众人。
对于勒庞的决定，众人不敢多做评论。
从局势来看，加强南侧攻势实属正常，俄军南侧兵力薄弱，且靠近炮兵阵地。
只要法军可以突破南侧，那么就能一举击垮俄军。
眼下的问题是，俄军占据山腰，死守着南侧阵线。
“你们再坚守一会，苏沃洛夫并不在意北侧，他只想突破中线。”勒庞看着军官，“你们向中线靠拢，堵上那条该死的间隙。”
两军之间的间隙成了致命破绽，而现在俄军的刀尖已经捅进间隙。
要不了多久，俄军的刀尖就能捅穿法国中线。
“那我们是否撤出战斗？把这个烂摊子交给奥地利人。”国王近臣拿着一杯咖啡，悠闲地走了过来。
他望着战场，黑烟遮住天空，几百个线列在射击、拼杀。
手里的咖啡却有些冷了，或许应该找一个炉子热一下。
“来不及了，两军陷入鏖战，我们没法安全地撤出去，这样只会掀起一场溃败。”勒庞摇了摇头，他知道南侧俄军撑不了多久。
再给他五小时，只要给他五小时，法军一定能大获全胜。
现在只是下午一点钟，他一定能在太阳落山前获得胜利。
两点钟刚过，太阳躲到乌云后面，战场渐渐昏暗。
俄军南侧火炮阵地一片嘈乱，尘土碎屑横飞，硝烟挡住了视线。
“五号、六号火炮开火！”炮兵长官大喊道。
炮兵们握着点火杆，一阵刺耳的爆炸声传来，霰弹飞出炮膛，拖曳出十几米的白烟。
两个士兵搀着受伤战友，面色沉重地走向一旁。
大家顾不上处理伤员，只能让伤员在附近待一会。
辎重车上盖着泥土，车轮陷进泥土，箱子被打的粉碎。
“轰——”
新一轮炮击开始，人们大喊着装填口令，士兵紧张清理着炮膛。
一枚实心弹击中了火炮，随着金属碰撞声传来，炮架顿时垮塌。
实心弹继续向前，当场撕碎了一个炮兵的身体。
弹丸在风中呼啸，法军步步逼近。
“收缩防线，依托火炮阵地，尽可能拖住法国人的攻势。”切尔内绍夫镇定地说道，虽然两鬓斑白、银发年迈，但他依旧不失当年风采。
他清楚自己的任务，只要能守住六小时，苏沃洛夫就能突破法军中线。
根据他的战场经验，法国中线绝对撑不住三小时。
但谨慎一些总是好事，奔着六小时防守，就能留下更多余地。
“报告，报告切尔内绍夫元帅，我们的炮弹不够了，最多能打两轮。”炮兵长官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认真地看着元帅。
现在情况很危急，运输队伍还在路上，至少需要四十五分钟。
可法国人不会等四十五分钟，他们早晚会意识到这个空窗期。
“没事，在补给到来之前，每次只打二十门炮，尽可能延缓时间。”切尔内绍夫望向阵地。
在他的指挥权限内，大约还剩80门火炮，其他火炮不由他指挥。
算上两轮炮击的弹药量，勉勉强强能撑住四十分钟。
法军线列仍在推进，过了大约十分钟，他们明显察觉到俄军的火力变化。
“加快脚步，俄国人降低了炮击数量与频率，他们一定缺少弹药了。”法国将军莱昂抽出佩剑，他领着部下冲向俄军南侧阵地。
法军线列踩着满地尸体，缓慢走向山腰，战场硝烟四起，风中回荡着呐喊声。
几轮射击之后，法军开始逼近俄国线列，双方白刃战一触即发。
与此同时，骑兵厮杀刚落下帷幕，俄国骑兵勉强击败法国骑兵。
成群的战马到处奔腾，只是看不到骑兵的身影，只留下空荡的马鞍。
“将军！莱昂将军，勒庞元帅让预备队撤出战斗，尽快支援中线和北线。”传令兵纵马赶了过来，正要下马的时候，一枚流弹击穿了他的脖子。
传令兵顿时摔下马背，挣扎几下便没了动静。
“现在撤退？”莱昂看向山顶，又看向远处的中线战场。
他不甘心就这么放弃，胜利几乎就在眼前，又怎么能半途而废。
于是他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只派三个团前往中线，其他人继续进攻南侧高地。
“将军，如果元帅”副官紧张地提醒道。
“不要管这些了，如果我们现在撤出战斗，那就再也没机会打上高地了。”莱昂抬起头，无奈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