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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采摘花椒枝头闹 烤房接吻情意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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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老汉的厕所修整好了,村上又拔了一千元钱,叫陈茂中用腻子粉内外粉刷了两遍,整个厕所一下子亮堂了许多,竟成了山沟里的地标建筑。山村,顿时显得整洁起来。

    天气越来越热,离摘花椒的日子也越来越近了。

    夏天的清晨,太阳还没出来的时候,山里并不闷热,也算清凉。云层叆叇,烟霞掩映,一缕缕青雾像农家里冒出来的袅袅炊烟,沿着山沟往山顶上蔓延,雾霭薰蒸,仿若仙境,若有一丝风,山顶上的清新空气夹杂着山花野草以及花椒的椒香味,四处飘散,让人迷醉。

    采摘花椒的时间定在六月十八号,这个时间点的花椒颗粒饱满,麻度十足。

    为了避开太阳照射,天刚蒙蒙亮的五点过,工人们便早早聚集在一起了。因为要准备采摘工具,远道而来的鲁成元、陈保一与父亲陈茂环刚五点钟就来到曾世文老汉家的院坝里,把前几天从重庆江津先锋镇购买的采摘花椒的工具摆放在地上,人手一份。

    吱嘎叫的电剪,保护左手的厚厚的皮手套,装花椒枝的草青色宽大的编织口袋,整齐地放在地上。陈茂环把工人按两人一组进行分组,由于花椒采摘期短,只有二十天左右,陈茂环临时性的增加了不少人手,张若望也参与到采摘花椒的工作中来。

    张文亮在猪场喂猪的工作临时由单身汉堂叔张若水代替。张文亮年轻些,会开三轮车,这个光荣的任务自然落在他身上。

    张文亮的工作,便是将工人们采摘下来的花椒,运到山下烘烤房。

    趁太阳还没上山头的时候,工人们在陈茂环的指挥下,有序地进入花椒地,——辛苦一年多,终于可以采摘了!

    工人们带着愉悦的心情朝马儿山背后最远处走去,由远及近地进行采摘。鲁成元用电剪给大家示范采摘要领后,随着六点整的吉利时刻的到来,动听而欢快的电剪声在马儿山下吱吱嘎嘎响起。

    苎麻山采摘花椒的日子在当地微信朋友圈传开了,很多居住在城里的人都想来体验体验这有趣的农家生活。这其中就有张若望的孙女——张切切,而陈保一的姐姐陈保丽也自由地出现在人群里。她们不过都是来体验体验劳动的乐趣而已。她俩相约去山上帮忙采摘花椒呢。

    张切切的到来,还是在山间引起了一定的骚动。

    青春、充满活力,身材高挑、肤白脂腻的张切切,头戴白色草帽,上身着米黄色短袖体恤,下身着宽大的阔腿牛仔裤,为了不让花椒刺扎人,陈保丽还给张切切带来一条围裙,以便采摘。

    陈保一知道姐姐要回来帮忙采摘花椒,但却并不知道第一天她罕见地没带俩外侄就回来了,更没想到,她居然约了张切切一道回来。

    其实,陈保丽从爸爸那里得知,弟弟已与切切在恋爱。为了促进他们感情的升温,陈保丽主动约了张切切回来采摘花椒,——张切切一口答应了。

    张切切的到来,让整个“山山香”基地顿时有了一种活泼的青春的气息。她就像万绿丛中的一点红,所经之处,散发着青春而迷人的芳香。

    张切切跟在陈保丽后面,她都不知道为什么要来这马儿山,说是摘花椒吧,她对农活并不感兴趣;但如果不是因为摘花椒,她又来这里干什么呢?说是来看陈保一吧,又总觉得这理由牵强得很,——她可从来没想到来这山里看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但如果不是因为来看陈保一,又不是来参加摘花椒劳动,她又这么不由自主地往山里来干什么呢?当然,旁人有理由相信,她是因为爷爷和爸爸都在山里帮忙采摘花椒来看望他们的,这理由很充分。但张切切也在心里否认了这种旁人的想法,——她平常也不去爷爷和爸爸干活的地方。

    张切切跟在陈保丽后面来这马儿山,唯一解释得清的是:她被爱情的魔箭射中了,需要找到一个疗伤的人,而她知道,这个人就在山坡上绿树从中劳动的人群里。本来,前一阵她还回来帮忙为曾爷爷修厕所了,但没过几天,她与陈保一就在微信里闹了不愉快,大约可能就是领班叶大姐介绍的那个男孩。

    其实,她根本就没有与那个男孩往来了啊。哎,这恋爱的人儿,为什么那么敏感呢,眼里一点沙子都容不下吗?

    早上九点钟的太阳已经很有力量,照射得人睁不开眼睛。

    忙碌的人群中,还有一位不喜欢到山里来转悠善于保养的女人,——她便是陈保一的幺娘杨秀梅。其实,杨秀梅在姑娘家的时候,也没少吃苦,对夏天在太阳底下干活那是有深刻而难忘的记忆。后来,随着一家生活的改善,她就很少再晒太阳,渐渐有了保养意识,有了追求美,爱美的习惯。但这是第一年收获花椒的第一个上午,经不住丈夫陈茂盛的热情相邀,决定来山里劳动支援半天。

    当杨秀梅看见靓丽的张切切从山下上来的时候,不免心痛起来,——这么漂亮的姑娘,不能让她晒这么毒的太阳,更不能让刺毛扎她柔嫩的小手。杨秀梅埋怨侄女陈保丽不该带这么一位青春无敌的漂亮姑娘上山来。

    张切切与陈保丽一面喘着粗气上山,一面说笑着,两人不时发出爽朗的笑声。

    “那是保丽和切切吧?”杨秀梅问身旁的古二妹道。

    古迎春抬起头,在阳光下眯着眼朝下望去。

    “看不太清,有点像她两个。”

    “这么大的太阳,她们来干什么?”

    “干什么?来帮你忙吧!”古迎春一面用电剪剪着缀满“九叶青”花椒的枝条,一面回答道。

    “这有什么好帮的?太阳这么大,我干一会儿都下山去了,这个活我看我干不了多久,我一会儿还是跟黎二嫂一起做饭去。”杨秀梅说。

    “秀梅姐,我看你还是马上下山去,你那皮肤娇嫩,经不住晒呢。”古二妹道。

    “好,一会儿我和黎二娘先下去。”杨秀梅说。

    “切切——,保丽——,是你们吗?”古二妹待她们二人离她还有一百米左右的时候,扯开喉咙向山下喊道。

    这一喊不要紧,整个山梁上干活的人都暂停了手中的活,向来人的方向看去。陈保一当然也分了神去,才突然明白了来路上的两个人,一个是他姐,一个是张切切。真是活见鬼,姐姐一年都难得回一趟家,如今个月不到,就回来两趟,——关键是她要回来根本就不提前跟他这个弟弟打声招呼。

    那个戴着白色草帽,穿阔腿裤的张切切就不要来这山里捣乱了,这摘花椒的活哪是她那样的人干的?她即使会做这苦力活,那穿着打扮也不过就是来打酱油。这会儿忙着搬运花椒枝条上车的陈保一,意志坚定,坚决不再朝她们那个方向看,——他忙着呢,忙得没时间理她们。

    “张叔,我俩得快点,要不,运不过来呢。”陈保一对张切切的爸,张文亮说。

    张文亮还在那里愣着,不知那上山的两人中有一个是他的女儿。听陈保一这么一说,他发动电三轮,便叫上曾老汉,又载着陈保一下山了。

    六月,山上的太阳已经很有力量,山里也没有一丝风,但三轮车跑动起来后,风儿便跟着跑,尽管空气里有热气腾腾的味道,但吹着汗腺流动过的手臂和脸颊,还是让人神清气爽。山路偶有不平,但张文亮驾驶技术一流,很巧妙地避开了凹凸之处,引来曾老汉啧啧称赞。

    一阵风儿吹过,陈保一心情似乎有些好转,但他显然心事重重。与他有代沟的曾老汉根本看不出陈保一为情所困的烦恼,自然也不分出精神来安慰安慰他,这实在糟糕透了。

    “文亮,保一,这洋机器烤箱,我搞不懂。那天师傅是不是说在烤花椒之前要先吹几个小时自然风呢?”曾老汉问张文亮和陈保一。

    “曾叔,你说得对,我们现在就要启动烤椒模式。来,保一,把花椒御下来放在烤池里。”张文亮对愣在一旁的陈保一说。

    陈保一没听明白张文亮在说什么,脑海里一片空白。

    而曾老汉呢,已经开始卸口袋里采摘下来的新鲜花椒了。这些新鲜花椒,经过烤房烤过之后,就将成为干花椒,这样保存期更长,一年之内都不会变质呢。

    “保一,你在干啥哦?”张文亮这么一问,陈保一才突然醒悟过来,忙帮着卸车上的新鲜花椒。

    卸完花椒,陈保一仍魂不守舍。他不知道他对张切切的不屑她是否看出,他为他刚才的鲁莽回避她有些后悔,他也为他前几天他对她的无端怀疑而歉疚。一个女孩子,如果山里没有心爱的人在,她会来这灸热的马儿山采摘花椒吗?

    “保一,你看是你开车去山上装货还是我去?这烤房里得有人看着呢。”张文亮问。

    “张叔,你们上山去吧,我就留在这里。”陈保一说,其实他就是想一个人找块地干活,哪个也不见。

    陈保一决定不跟曾老汉与张文亮上山,他还没有做好上山又遇见张切切的心理准备正好可以。目送张文亮与曾老汉离开后,陈保一跑进烤房旁的房屋里大口地喝了一盅水,这才有空把脸上的汗珠用纸擦了又擦。

    他怔怔地站在门外,抬起头朝山上望去,却并不能看见一个人影,——干活的人都在山背后呢。他在想,她好不容易来山里一趟,难道就这样冷落她吗?这样做好像不厚道吧?他埋怨起姐姐来,带上她回来,一个电话不打,一个信息不发,就跟他整这么一出“惊喜”,悄无声息地就打乱了他平静的心海。陈保一这么一想,心里就有点赌气,可笑的是这种赌气竟然也牵连到张切切那儿去。

    他一个人拿了个蛇皮口袋,去到一块叫“大弯土”的地方。独自干活去了。

    话又说回来,张切切与陈保丽上得山来,正在用电剪采摘花椒的古迎春远远就认出那是张切切了。

    “切切,乖乖,你回来啦!”古迎春早就把这个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小丫头当成自己闺女看待了,而张切切只要一见到古阿姨,就像见到娘一般亲热。

    张切切只顾领着笑盈盈的陈保丽朝古迎春走去。

    “古阿姨,我和保丽姐来给你当帮手!”张切切欢快来到古迎春身旁,说。

    “切切,这不是你干的活,天热,你们待会儿就回去。”古迎春关切地说。

    “不嘛,我就要来做会。”

    “好嘛,但小心,不要被刺扎了。哦,来,把手套也给你。”古迎春拗不过张切切,递电剪给她的时候,一边示范,一边叮嘱。

    张切切左手戴着能避免花椒刺扎伤的厚厚的特制手套,右手准备去剪枝条。

    “就按这个按钮吗?”张切切问。

    “是,你把这枝条剪下来,放在地上这块胶布这里,然后把它剪成小节放在这蛇皮口袋里。”古迎春说。

    对采摘花椒怀着无比新鲜感的张切切在电剪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中,轻轻地就剪下了一串花椒枝。

    “保丽姐,还多好玩呢。待会儿你也来剪剪?”张切切欢快地对陈保丽说。

    陈保丽站在一旁笑着看张切切劳动,然后配合着古迎春把张切切剪成的小节枝条装进大袋子里,——装进袋子里之后等着张文亮与陈保一他们来装货到山下呢。

    “古阿姨,这些枝条都剪掉,那花椒树不是光秃秃的了吗?明年又怎么结果呢?”张切切问。

    “这个问题很简单啊。我们把多余枝条剪掉,保留一些重要的枝条就可以,这些枝条明年都会长出新的二级枝,甚至三级枝,它会发出更多枝条呢。”

    “是吗?太神奇了。明年会不会比今年多一倍的产量呢?”张切切又问。

    “肯定会,而且理论上说,明年比今年的产量至少多一倍,甚至多两至三倍都不用稀奇。”

    “植物的生长太神奇了。”张切切感叹道。

    她们三人一面聊,一面干活,不知不觉间,张切切就把身旁那株花椒树的枝条剪下一大半。虽然枝条才剪了一半,但她显然感到这工作不比自己在城里茶楼端茶倒水那般轻松,汗珠也顺着细嫩的脸颊流了下来。

    “切切,我来剪一会。”陈保丽见张切切的脸在太阳下已经晒得通红,便拿过电剪,也要去试试这劳动的滋味。

    就这样,她们两人合作,把那株树的花椒枝条剪下了。刚剪完,张文亮的三轮车“突、突、突”的声音在便道上传过来,——他要到这里装剪下来的花椒枝条呢。

    “切切,你爸上来了。”古迎春对张切切说。

    “我爸回来像变了一个人了。低调实在了。”张切切说到这里,小声地笑了起来。

    “我也觉得是。每天早起,总是看他不停地忙,没有事也找些事来做。有一天晚上我去你爷爷那里买东西,看到你爸还在练字呢!”古迎春说。

    “是吗?”张切切一脸惊讶,“这也太奇怪了吧?!”

    张切切一面回答着古迎春的话,一面放眼望去,却没看到陈保一,心里不免有点失落,——难道这个人故意避开她吗?希望他是因为忙而不是因为刻回避她才没与爸一同上山来。

    “爸!”张切切见张文亮停了三轮车,走到她们面前的时候,喊道。

    “你跟保丽姐一起回来的?”张文亮问,“什么时候回去上班呢?”

    “我们就回来耍会儿,一会儿就走。”张切切说,随后便与爸爸一起,将捆封好的袋子装上车。

    “切切,你就休息,这种活,我和你爸来做就是。”气喘吁吁的曾老汉对张切切说道。张切切这才看到,她年少时见到的精神矍铄的老人,如今在她面前变成了一个小矮人。

    “爷爷,我们来做,我和切切一起装。”陈保丽对曾老汉说。

    “那个保一,说了一起上来,结果他说他就在山下干活,就没上来了。”曾老汉无意之中透露出陈保一的行踪。

    其实,陈保丽与张切切干活并不在行。古迎春见了,便过来帮忙,十来分钟,就把十多袋花椒枝条装进了三轮车。

    “你们还是回去休息了吧?这太阳毒得很,晒一天,皮肤都会黑。”古迎春对陈保丽与张切切说道。

    陈保丽当即赞同古迎春这个提议,拉着张切切的手,“我们还是下山去了吧,反正采摘花椒这活你也体验过了。”

    张切切想了想,也就同意了,告别了古阿姨,便与陈保丽一起,并没有坐爸爸的三轮车下山,而是沿着小路朝山下走去。她们走过的地方,其中一块地正是陈保一干活的“大弯土”。

    “保一,你在那儿干嘛?”陈保丽朝不远处的弟弟喊道。

    陈保一听了姐姐叫他,却并没抬头,他知道姐姐后面一定跟着张切切,他在想,以什么样的姿态来对待她呢?看来,招呼是要打的了,态度呢?——是不冷不热,还是冷若冰霜?亦或热情洋溢?他想了想,气度还是要大点才是。

    “你也回来了?”陈保一手里提着装花椒枝条的大袋子,抬起头来对姐姐后面的张切切招呼道。

    “是呢,回来看看你们怎么摘花椒啊!”张切切目光刚迎着一脸木然的陈保一回答,便觉得自己的脸在阳光照射下,迷醉酡红似的。

    “这哪是你们干的活呢。姐,你也真是的,天气这么热,回去了吧。”陈保一脸虽然朝着张切切这个方向,但也不再看着她的脸,只对着姐说道。

    “回来支援你们,你还有意见呢,还耷拉着脸。我看迎春阿姨就跟你不一样,对我们欢迎得很呢。”陈保丽本就对弟弟今天这不理不睬的态度而不满,所以故意说了这样埋怨的话。

    “我哪有不欢迎啊?只是我忙嘛,没看到你们上来啊?”陈保一无力地辩解道,随即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姐姐简直不给他面子。

    “不跟你说了,幺娘她们都回去了,我们帮幺娘她们做饭去了。”姐姐说。

    “好,你们下去嘛。”陈保一巴不得姐姐与张切切离开他的视线。他觉得他干活的模样一定不美观,而他觉得不美观中的尴尬是不应该让张切切见到的。

    “拜拜!”走在后面的张切切还是回过头来,红着脸,礼貌性地向陈保一说再见。

    陈保一怔怔地站在地里好一会儿,那声“bye bye”似乎有一种特别的味道,让他心动不已。

    干活从来就与爱情不沾边,这个不识时务的姐姐,刚刚把她的家事处理好,就带着张切切来地里干活。他知道,他与张切切之间的感情发展之路本可以顺畅些,本可以在细雨蒙蒙秋风起而不是现在酷热难当的时分进行,而今,他觉得他劳动的样子真是有些狼狈,与其让她笑话,还不如躲着她好呢。但他转而一想,好在她也是农村人,应该不会笑话他吧。

    陈保丽与张切切一下了山,陈保一便不再有所顾忌,跳上便道,观望张文亮与曾老汉在什么地方。他索性躲在山石下的一棵柏树下,乘起凉来,拿起他在曾老汉那儿曾借来而至今未还的军用水壶,大口喝水,只等三轮车开过来,坐在那里温存地回想着张切切的那声温柔的“bye bye”。

    陈保丽与张切切回去后,发现幺娘杨秀梅忙着呢,幺娘便招呼保丽与切切过去。“保丽,切切,正好,快来帮我忙!”

    “我们打算进城去了呢。”陈保丽回答。

    “去什么去?要是没有急事,就帮我做饭,我忙不过来呢。”杨秀梅心急地说,“今天摘花椒,没人手。保丽你知道我平常就不会做家务活。快来,快来,你两个一起,帮我做饭!”

    杨秀梅一面说,一面把保丽拉进屋,笑着对愁肠百结的张切切道:“切切,你爸爸和爷爷都在我们山里忙,来,帮我做事,洗菜切菜,帮我打打下手。”

    张切切菀尔一笑,“杨阿姨,我,我”,正拿不定主意的时候,随后看着朝她点头,示意她答应帮杨秀梅阿姨一起做饭的陈保丽姐,说,“好嘛,我和保丽姐一起忙完再走。”,随后又道,“我就是做不好哦。”

    “我们又不是专业厨师,只要把饭煮熟,菜有味道就可以。”杨秀梅说完,哈哈一笑,然后又吩咐她俩,“切切,你把苦瓜、四季豆择出来。保丽,你去做饭,我切菜!”

    张切切得了吩咐,便拿筲箕、盆子端着菜来到厨房外的水管处,默默地洗。她本想,体验摘花椒生活后,与保丽姐立即回城去:再说,陈保一对她不冷不热的态度让她也没有留下来的心思。但杨阿姨一个人实在忙不过来,请求她俩帮忙,难道视而不见就走?那样也太不厚道不仗义。

    留下来帮忙的张切切,心里有些怏怏不快。不是因为帮杨阿姨的忙而不开心,而是想到陈保一刻意回避她而难过。她心里有一丝不安,甚至还有点烦躁,回来见了他,他没有一点儿开心的模样;不回来,又怕这份感情戛然而止……

    火红的太阳下,工人们坐在三轮车里跟着张文亮了回来了,由于增加了人手,三轮车里装不下所有工人,有一部分人便顶着烈日走路回来吃午饭,陈茂盛见了,马上安排陈保一开着他的小车去接那些走路的工人。

    张切切的爷爷张若望、曾老汉、还有一位曾犯抑郁症的约50岁的妇女邓晓群,他们三人便边走路边等陈保一前来接他们。

    骄阳似火,烤得人几乎睁不开眼,空气里没有一丝风;而炙热的太阳一会儿又钻进云层里去,看样子又怕是雷暴雨天气。尽管陈保一给汽车开了空调,但劳动了一上午的陈保一的汗珠子还是不停地往下掉,他把草绿色的体恤的下摆捞起来,擦去脸上的汗水,才有了点清爽的感觉。

    三位工人都要往后排坐,陈保一便对那位干活非常卖力、却有点抑郁症的邓晓群阿姨说道:“邓阿姨,你坐前面嘛!”

    “我一身这么脏,哪能坐陈总的副驾驶哦?”邓晓群说道。其实,邓晓群是外地人,因为膝下只有一女,如今女儿嫁到苎麻山村来了,他老俩口也就跟着过来了。也许是不习惯这边的生活,也许是家庭生活太劳累,又或因为丈夫的家暴,竟得了抑郁症。即使这样家里还喂了六头老母猪,二十头仔猪,在这花椒基地里上了班,往往还回家忙一阵子,生活很是辛苦。

    曾老汉到是愿意坐与司机平行的副驾驶位,无奈,他被张若望与邓晓群挤在了中间,无法动弹。陈保一回头瞥见了曾老汉盯着副驾驶位的眼光,遂笑着说道:

    “曾爷爷,你来坐前面嘛!”

    “要得!”曾老汉急切地想要从座位上站起来,也许是因为太累,也因为年龄太大的原因,站起未稳,屁股又不由自主地落了下去。

    “曾大爷,来,我让你,我让你!”邓晓群笑着对曾老汉说道。

    曾老汉也乐了,慢腾腾地从后排挤出来,坐到了副驾驶,——这也是曾世文老汉平生不多地坐小汽车的前排,副驾驶座呢。

    待关好车门,陈保一加大油门,汽车便在蜿蜒曲折的道路上奔驰起来。曾老汉紧紧抓住扶手,眼睛死死盯住这条熟悉而又陌生的小路,转眼就过了小弯田,大石头,又过了螺蛳湾,还没来得及跟车上几人交流更多的坐车心得,陈保一便把他们送到了幺叔的家门口。

    两台黑色落地大风扇吹来强劲的风,干活的人纷纷挤在那里以求获得身体的舒爽之感。而饿了的工人,有的已经端着米饭开始吃起来。每个人,自己拿碗,自己找座位,哪还顾及身旁坐的是谁,纷纷在菜盆里往自己碗里夹菜。陈保一清楚地看见,曾老汉与张若望筷子夹的第一口菜都是红烧冬瓜里的大坨五花肉,便不禁笑了笑,自己也去厨房拿碗去了,要不然,他还吃不到一坨肉呢。

    陈保一刚到厨房门口,才发现,张切切与姐都在厨房里,他发出“咳、咳”的“咳嗽”声,以证明他从山里回来了。

    “你找碗吗?这里有!”姐姐陈保丽问他。而一旁的张切切就顺手把碗(说是碗,那已经是个不小的铁盆了)递给陈保一,瞅了他一眼;又将筷子递给他。

    “谢谢!”陈保一礼貌的说,然后就往堂屋走去,——她们怎么还没走呢?要不是堂屋里没了碗筷,他不进厨房,根本就不知道她们还在幺娘家里,他早已以为她和姐回城里去了呢。又热又饿的陈保一顾不得想这些事了,拿着勺子在甑子里狠狠地挖了几勺米饭,然后又在桌上用汤勺舀了一勺红烧冬瓜汤汁,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张切切忽然就在自己的心海里忙碌起来:他就没看见那只碗那么大么?他还说了“谢谢”俩字,他好像没有表现出不开心的样子了,看来,他应该没有理由讨厌她。她转而一想,在山里他为什么态度不那么温柔呢?现在看起来,他确实忙,在一本正经地劳动,哪有时间哪有心情理会她呢?这么一想,张切切突然就觉得暗淡的厨房变得明亮了。

    工人们吃完,各自找了角落休息。半小时后,他们又将顶着烈日去干活了。

    陈保一与姐姐告辞,同时见到张切切便也微微挥了挥手,作辞别状,然后很忙乱的样子,与张文亮带着工人又去“山山香”基地,忙着采摘花椒了。

    张切切知道,陈保一有工作要做,他对她的不冷不热的态度也开始理解了。看到工人们在基地里顶着烈日艰苦劳动,她感觉到了普通人生活的不易。更事少而年轻的她,渐渐尝到人生历程中的酸甜苦辣味道来。

    张切切与陈保丽帮幺娘洗了碗,便打算进城了。

    “保丽,切切,你俩要没事,最近回来帮我嘛!我给你俩开工资。”杨秀梅笑着说道。

    “幺娘,要什么工资嘛?我呢,今天要回去,切切可能还要耍一天哦。”陈保丽爽快对幺娘说。

    “杨阿姨,我不上班的时候,就来帮你!”张切切对杨秀梅也笑着道。

    张切切本来休息两天,她打算晚上就不回去,但陈保一这么忙,对她与保丽姐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便觉得呆在家里有些索然无味了。

    张若望知道孙女儿休两天假,便有意留张切切在家住一晚。爷爷无论如何要留住她,并要她吃过晚饭后给烘烤花椒 爸爸送一张薄被下去。

    张切切答应了爷爷的要求,吃了晚饭,便慢慢地往烘烤花椒之处走去。

    这是一个炽热的夜晚,空气里没有一丝儿风,走在路上汗水会跟着身体直往下流。从家里到“山山香”基地的烤房,差不多有三华里路程,夏天白昼时间长,吃过晚饭后的傍晚,天还明亮着呢。

    张切切给爸送衣服和薄被来,——其实,根本用不着送被子来,烧煤的壁炉里传来的热量完全足以让干活的人汗流浃背,何况这还是盛夏呢!张切切明白,父亲有没有被子盖并不重要。她好奇的是,这么晚了,他又究竟在干什么呢?

    当她来到烘烤房的时候,天色已晚,脱掉上衣的陈保一抡了手臂,正用铁钩从壁炉里掏煤出来,然后又用洋铲往里面添高热量的乌黑的煤,猛地抬头间,仿佛旁边有个人,吓了他一跳,仔细一看,是张切切!

    “你怎么来啦?!”陈保一大为惊讶!!!

    “给爸爸送被子来。”张切切低着头站在那里,睁着葡萄般晶莹剔透的大眼,怔怔地看着他,一动不动小声地回答着陈保一的话,而彼时,他正抡着洋铲往壁炉里送煤。

    陈保一被她这样大胆的看裸露着上身的自己而手足无措,急忙抓了一旁的体恤穿上身,这才红着脸说:“你爸昨晚加了班,今天白天又忙,已在空调房里睡了。”

    “哦,就你两人值班吗?”张切切问。

    “嗯,是啊!”陈保一一面回答,一面工作,他减小了倒饬煤炭的动作幅度。

    “我能帮你做些什么?”张切切睁着她的大眼,温柔地问。

    “你能做什么?没什么做的啊。如果你要在这里坐会儿到是可以。只是天已黑,你一会儿回去怎么办?”陈保一问。

    “待会儿再说!”张切切虽然口中这么说,其实心里在想,这烘烤房到家里也有三里多,晚上一个人走山路回去,说不怕,那是假的,小时候听闻的鬼怪传说,突然窜上心头。要么不回去,要么就让他送她回去,他们不是有三轮车吗?

    “你在床上坐一会儿,我去烤池里看看花椒成色。”陈保一叫张切切坐的床,其实是可以折叠的钢丝床,上面放了一张竹凉席而已。他取了手电筒,便爬上凳子,往烤池里查看花椒烘烤的颜色。

    张切切眼见他转角离开了自己的视线,寂静的山里,顿时有点害怕,——虽然他离她只有十米不到的距离,而且知道他就在烤池旁。

    她走过去,在烘烤机传来的巨大轰鸣声中大声问:“我能帮你照电筒吗?”

    陈保一没有回答,拿着手电晃了晃,示意她可来帮忙。张切切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帮他拿了手电,而陈保一则爬上了烤池的砖墙,他要站在池子边看花椒的开口率、看花椒的成色,这样才能确保烘烤出来的花椒质量,从而才能保证有销售市场!

    陈保一爬上烤池窄窄的边缘,有点站立不稳,那边缘只有一匹红砂砖的宽度,每走一步,都像过独木桥。张切切又把手电递给陈保一,眼里全是关爱的神色,生怕他不小心摔下来。烤池中间有一块两米五长的自制的木板,搭在两面砖墙上面,陈保一走上去,这样就安全得多了。

    烤池的温度有五十多度,不一会儿,陈保一的额头便冒出大颗大颗的汗珠,要不是张切切的到来,他还会光着上身工作呢。

    今晚的烘烤的效果还不错,小小的花椒开口率极高,颜色金黄,品相极佳,陈保一满意地闻着烤池里传来的阵阵椒香,十分满意。他看了看她,示意她站远一点,他要从烤池上跳下来了。

    “你不能跳啊,这么高?”张切切见陈保一要跳下来,惊呆了!

    “你让一让,你站那个位置,也就一米多高,我跳下来没事!”陈保一执著地要跳,根本不用借助长凳顺着下来。

    张切切只好站一旁,给他腾出空间。

    陈保一倏地跳下来,可他却站立不稳,一个趔趄,要摔倒,张切切见了,不由分说的伸出她的手马上扶住他,——原来他跳下来的地方有一颗小小的石子!

    张切切扶着陈保一的手臂,陈保一紧紧地抓着她的手,并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她羞涩地要把手抽开,可哪里抽得开?她根本不敢他的眼神,那眼神像壁炉里的火苗,火辣辣的呢。陈保一见她躲避的眼神,就不管不顾地把他的嘴唇压了上去,张切切真想挣扎开,可是,一切都是徒劳,她觉得自己浑身摊软了似的,一点力气也没有。他俩就那么相吻了,也不知过了多久,在阵阵椒麻味中,两位年轻人就那样地忘情地相吻着

    还是张切切耳尖,感觉不远处的房门传来“吱嘎”的声音,她一把推开陈保一,“爸来了!”

    陈保一心里一惊,这才想起这是在烤池旁,他与她爸还在工作中呢。

    张文亮似乎感觉到有人来,再说了,工作中,他睡不沉,便迷迷糊糊走出来,惊见自己女儿低着头,从烤池旁走过来呢。

    “爸!”慌乱中,张切切低着头喊着爸,好在有壁炉里的火掩盖住了她脸上的红晕,否则,她不知道有多难堪。

    “你来干什么?”张文亮这么随便一问,张切切便觉得头脑上响了一个惊雷,好一阵子回不过神来。

    “爷爷叫我给你送被子下来啊!刚才你休息了,我就没打扰你,我给他照电筒呢。”张切切稳定下来,羞涩地回答,连嘴里说的“他”字听起来都那么别扭。

    “哦!保一,烤的效果怎么样?”张文亮为了缓解女儿的尴尬,问陈保一。

    “很好!颜色和开口率都不错。”陈保一平静地回答,其实他的内心也慌乱无比。

    张文亮看了看女儿,又看了看陈保一,年轻人之间的事,他已明白了几分。

    “你把切切送回去吧,我在这里先看着。”张文亮说道。

    张切切听了父亲的这句话,在一旁默不作声,她既希望他送她,心里又有点害怕他送她,总之,她的心已经乱成一锅粥。

    “好,张叔,那你小心点,我送切切先回去。”陈保一到是镇静,爽快地答应了。

    陈保一跨上三轮车,等着张切切上车呢。张切切回过头,小声说道:“爸,我先回去了。”便走到三轮车旁,她不知道怎么坐这三轮车,——她从来没坐过三轮车呢!

    陈保一指了指他右手边的座位,示意她坐上来。

    张切切拢了拢前额那几缕散乱的头发,抓住三轮车右边的扶手,坐上了车,两个年轻人在张文亮的目光注视中离开了。

    晚风吹拂,异常凉爽,山沟里的微风竟然有温润的味道,甜蜜而温暖。两位年轻人都沉浸在刚才相吻的一幕里而暂时没有言语交流,再说了,吴侬软语的情话,在三轮车的轰鸣声里,实在也听不清啊。

    三轮车来到公路边的转角处“大石头”旁,无论哪里来的汽车灯光都无法照住那里,啊,这甜蜜而柔和的风,催促着青春的花蕾绽放,陈保一不知哪来的勇气,他把车一停,还没容张切切反应过来,便一把将她从车上连拉带抱地拽下来,依在路边那块大石头旁,与她忘情地再次相吻,他把她抱得那么紧,使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山野突然安静下来,时光仿佛也停止了,天空中,几颗闪烁的星星在眨眼,似礼花在绽放,好像为她们的激情相吻在庆祝。

    张切切用力地推开陈保一的手:“不,我要回去了!”

    激情澎湃的陈保一这才住了手,他也搞不明白他今天是怎么啦,如此激动,根本无法控制自己。听了张切切这么一说,他才慢慢松开手,这才想起,自己臭哄哄的汗水味跟她这么拥抱,是多么不协调!

    “我送你上去。”陈保一觉得刚才实在失态,慢慢恢复了常态。

    他根本无法正视微弱的月光下那双如黑葡萄般晶莹的眼睛。

    爱情的火花在两位年轻人中激烈地碰撞中,绽放开来。

    陈保一把她送回家后,张若望爷爷说了什么话,他不记得了,——因为根本就没听清。而回到烤房旁时,张文亮埋怨他送女儿耽搁时间过长,他也全然不知;而那个回到家里的张切切,什么也没做,就倒在床上,望着屋顶,脑海里翻江倒海地回复刚才的一幕幕,却又仿佛什么都记不起,大脑清晰而又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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