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反向因果论
于林听到周妍昭说出这些话，就算他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把他给惊到了：没想到这妹子隐藏得那么深。
从见到她的第一天起，于林就觉得这人很可疑，一个死了姐姐的人，一点伤心的样子都没有，嘻嘻哈哈的还拿她死了的姐姐开玩笑，这岂止没心没肺，简直狼心狗肺。
她又好像知道未来之事，知道于林去青山寺会出事，几次三番阻止他。
还知道“颠倒世界”。
“颠倒世界”是什么世界啊，在浩如烟海的古今中外书籍中，连网文小说这种瞎几把扯的东西都出来了，唯独这个“颠倒世界”，从未有过记载，她是怎么知道的。
周妍昭，是个神秘的女子。
想到这里，于林呵呵笑道：“我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你才肯说出来，估计是我时日不多了。”
周妍昭摇摇头：“哪里的话，你这才是刚刚开始。”
“对啊，我是做鬼才刚刚开始，你说吧，说完我就含笑九泉，死也瞑目了。”
周妍昭叹了口气：“我没有姐姐，周妍昭就是周昭妍，周昭妍就是周妍昭。”
于林听到这句话，并没有表现出多激动的样子，周妍昭见于林这等淡定功夫，心里暗暗称赞：“果然是个将帅之才。”
那个于林戴着骨传导助听器，耳边嗡嗡的，这句话又跟绕口令似的，一时没听清，琢磨了一下，大叫一声“卧槽！”
虽然于林此时是半个植物人，但他叫了一声“卧槽”之后整张病床都震动了一下，整个人都坐了起来，这就叫做“垂死病中惊坐起”。
周妍昭又暗暗赞叹：“果然是个身残志坚的硬汉。”
于林说话打起了哆嗦：“那……那你是人，还是鬼？”
周妍昭扶着他倚墙而卧，反问：“你说呢？”
“是鬼！”于林想了想道，“小妍从楼上跳下去了，我亲眼看见的，大家都看见了，警察也调查清楚了。”
周妍昭道：“你在天台上见周昭妍时，你听见她说了什么？”
“她说了什么？”于林一脸迷茫，回忆了半天，终于摇了摇头，“啥也没说。”
“真的没说吗？”周妍昭拿过杯子，喝了口水，帮他进行深度的考古勘测，将小说翻到第五章：“你听着，我念给你听。”
“……周昭妍果然在楼顶，她站在天台上，风吹乱了她的长发，双目空洞地望着远方，嘴里念着：‘不问从前事，我从以后来……’”
“……我记起来了，”于林的记忆经过考古挖掘，终于抚去了往事的灰尘：“不问从前事，我从以后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我穿越了以前的自己身上来到了这里。”周妍昭淡淡说道。
于林听了，脑子开始死机，半天反应不过来。
“这个叫反向因果论，说了你也不懂，我们就不讨论这个问题了。”周妍昭又喝了一口水，“总之，我就是周昭妍，周昭妍就是周妍昭，周昭妍没有妹妹，我也没有姐姐，我就我，明白了吗？”
于林脑袋里刚刚理顺的逻辑又乱掉了。
“你说的这个反向因果论，有点超纲了。不是先有因，再有果吗？你这是有了果，才有因，这特么太荒缪了。”
周妍昭道：“有什么荒缪的呢？我不就是个例子吗？‘颠倒世界’也是基于这个理论搭建的。”
说起这个“颠倒世界”，于林突然变得激动起来：“‘颠倒世界’是不是真的，你是怎么知道的，你到底是谁？”
周妍昭嫣然笑道：“当然是真的啊，你也去过了。”顿了一下又说：“相比于我是谁，你应该更需要知道自己是谁。”
于林一愣：“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到哪里去？”
周妍昭哈哈大笑：“对咯，你就应该这么问。”
“其实呢，我也不确定你是谁？你看过《西游记》吗？唐三藏途径流沙河，收伏了流沙精——就是沙僧，沙僧脖子上挂这九个骷髅，你知道这些骷髅的来历吗？他曾经跟观音菩萨说，他在流沙河吃人无数，有几次取经人来，都被他吃了，别的人头，丢在流沙河，就沉下去了，唯有九个取经人的骷髅，浮在水面。”
于林打了个哈欠：“你想说什么呢？”
周妍昭道：“在唐三藏之前，已经有九个取经人，到流沙河就嗝屁了。唯有唐三藏，不仅降伏了沙僧，还取回了真经。”
“我的意思是，”周妍昭继续说，“我不知道你是那九个在流沙河嗝屁的取经人，还是能取真经的唐三藏。”
于林哂笑道：“你这么说，敢情你就是寻找取经人的观音菩萨？”
周妍昭噗嗤一声又笑了出来：“如果你是唐三藏，那我就是观音菩萨。”
于林忽然正色道：“你说了那么久，还是没说清楚我是谁，还有你是谁。扯什么唐三藏，观音菩萨，风牛马不相及也。”
周妍昭失望地摇摇头：“你这种智商，我也不知道你是怎么考上医学院的。”
于林不高兴了：“你别管我怎么考上的，我根本就不想考医学院。”
“行！”周妍昭也冷着脸，“今天就到此为止，过不了多久，不用我说，你就知道你是谁了。”
说罢开门就要出去。
“回来！”于林在黑暗中喊，全身却是想动而不能动，“你话没说完，不能走。”
周妍昭站住：“我话没说完？你有听我说话吗？”
“你扯到《西游记》去，神话跟现实，你分不清吗？”
“我这是打比方，比喻，你懂不懂，你语文都没学好，还跟我在这里拽文。”
“好吧，我是学渣，你能不能用学渣的语言告诉我，我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周妍昭咬着嘴唇，深思片刻，道：“张敬修不是跟你说过了吗？”
于林一怔，惑然问道：“我记得你说，张敬修来历不明，张敬修又是谁？嗯……我想起来了，资料室没有他的档案，对了，那个硬盘里的东西……”
说到这里，喟然长叹，那个硬盘，在醒汉街丢失了。
周妍昭听到于林说这些话，又关上门，走了回来，提起热水壶，又续了一杯水，坐在于林病床前，沉默半晌，道：“那个硬盘里的东西，我早就看过了。不然，我怎么知道这么多？”
于林虽然看不见了，但是眼睛还是瞪得跟牛眼似的：“你看过了不跟我说，你知道吗，我差点就为这个硬盘送命。”
周妍昭疑惑不解地看着于林：“你怎么就为这个硬盘差点送命了？”
于林顿时哑了，这是他偷偷把硬盘拆下来去找人恢复的，一个不小心说漏嘴了。
周妍昭又恍然大悟道：“哦，你是说吴主任？”
于林长吁一口气：“对啊，我们差点死在他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