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鬼夫妻的浪漫
差点被掐死的余花脱离了廖凡平的鬼爪，在一旁理着气，不断咳嗽，呜呜地哭了起来。
所以说，有时候半夜听到鬼哭，不见得是鬼要吓人，而是鬼被别的鬼欺负了。
鬼也怕死呢，《聊斋志异》里就说了：“人死为鬼，鬼死为聻（jian)。”
变成聻了，就不住地府了，它们住在鸦鸣国里，这是《太平广记》里记载的。
《聊斋志异》还说：“鬼之畏聻，犹人之畏鬼也。”
意思是，鬼怕聻，就像人怕鬼一样。
传说有些道行高明的道士，不用符箓治鬼，他们以聻治鬼，就是抓聻来把鬼吓走。后来民间百鬼夜行的那段时间，有的老百姓就用篆书写了个“聻”字，贴在门上，把鬼吓跑。
当然从来没有鬼见过聻，就像从来没有人见过鬼一样。聻在鬼的世界里，是一种迷信。就像鬼在人的世界里，是一种迷信一样。
于林想起了他曾经陷入的“颠倒世界”，觉得人死了颠倒活回来，似乎比较科学一点。
那廖凡平被于林一掼，贴在墙上下不来，嗷嗷地叫。
于林走上前，把他从墙上扣了下来。
廖凡平不知道于林哪里来的力量，赤手空拳就把鬼扔得跟土豆似的，只道是自己大意了。弱鸡也有走运时。他刚被扣下来，就朝于林照面一拳。
他的拳快，于林比他更快，一转身绕到廖凡平身后，廖凡平一拳打空，正发懵，发现于林转到了他身后，慌忙转过身来。
于林不等他反应，一个勾拳把他打到天花板吊着，跟吊死鬼似的。
廖凡平怎么都不明白，一个凡夫俗子怎么突然变得那么厉害了。
于林也不明白，他居然能把一只鬼打得毫无招架之力。
廖凡平吊在天花板起先还踢蹬着腿，挣扎几下，双手撑着天花板要把脑袋拔出来，后来就放弃了，半天没动静。
于林以为他要变成聻了，他根本不想打死廖凡平。看看墙角有一把梯子，忙过去搬过来，爬了上去，看个究竟。
余花看见，居然停止了哭泣，抹抹眼泪，飘了过来，帮于林扶梯子。
于林爬到梯子顶上，有点暗，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仔细观察了一番，又问廖凡平：“你死了吗，没死说句话。”
廖凡平打着哭腔道：“卡住了，拔不出来。”
“我看清楚了，那是你的脸卡住了，你等着。”于林收了手机，从梯子上爬了下来。
余花问：“还能救下来吗？救不了就算了。”
于林还没说话，廖凡平在上边叫道：“老婆，救我，我再也不欺负你了。”
在手术室看了一圈，于林拿了做手术的那种锯子，又重新爬上梯子，余花仍旧在下面小心地扶着。
于林在上面岔开脚站好，架好锯子锯了起来，廖凡平嗷嗷叫道：“你干嘛？你锯我脖子干嘛？我可不要当无头鬼。”
于林吓一跳：“灯光太暗了，不好意思锯错了。”
又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照了一下，喃喃自语道：“这可不好办啊，你的脸肿得太过分了，不好下锯子，除非……你不要脸。”
余花在梯子下喊道：“不要给他脸，他哪里还有脸见人……额，有脸见鬼。”
骂骂咧咧，数落廖凡平九九八十一大罪状，说到激动处，手舞足蹈，梯子顿时被她摇得动荡不安。
于林在上面左摇右摆，一个重心不稳，也怪这地板太滑，梯子就滑倒下来，惊得余花捂住了双眼。
每当危险到来时，保命是本能，梯子滑倒是梯子的事，于林可不想掉下来。
他一把抱住前面的廖凡平，廖凡平乃是个鬼啊，轻飘飘的，所以卡在天花板就下不来。
于林就不一样了，他是个凡夫俗子，肉体夯重，他一扯过廖凡平，只听“哗啦”一声，天花板破了个大洞，一人一鬼一起掉了下来。
一人一鬼掉在地上，“哎呦”之声不绝于耳，这个时候，余花还在捂着双眼惊叫。
廖凡平首先站起来，喜道：“好了，终于下来了。”他见于林还坐在地上喊疼，就过去要扶他起来。
于林见廖凡平过来，倏地跳起来，往后退几步，军体拳起手式，准备打他丫的。
廖凡平摸了摸肿起的脸，苦笑道：“我已经是个好鬼了。更何况，我也打不过你。”
扭头看看余花，余花瞪了他一眼。他又转头看看手术台上的儿子，余花“嗖”地飘了过来，挡在他面前：“你又想干嘛？”
廖凡平张开双臂，抱住余花，说了一句：“我真是鬼迷了心窍。”放开余花，又道：“愿以彼岸花，相约奈何桥。”然后迎着手术室大门走去，寂然不见。
余花愣了半天，半天没反应过来。
于林走了过来：“他跟我说变成鬼是浪漫的，他要送你彼岸花，约你在奈何桥相见。”果然还是男人了解男人。
余花脸泛红晕，扭头去看宝宝，眼里更是流出无限的温柔，嘴角一直挂着微笑。
于林道：“你放心，我们会尽力治好他的。”
余花点点头，一步三回头，渐渐消失在大门里。
这时，手术室的时钟开始走了起来，越走越快，越走越快……于林只觉得天旋地转，各种颜色在眼前纠缠，越缠越高，突然炸成了一朵烟花，万物的颜色就归了位置。
只听见有个声音道：“你终于醒了，做个手术你还能晕过去，真有你的。”
于林睁开眼睛，一片漆黑，啥也看不见，只感觉到耳边带着的助听器嗡嗡响，便道：“是小昭吗？怎么不开灯？”
“是我，现在是白天啊大哥，开什么灯？你不要告诉我你瞎了吧。”
于林沉默了一下，他确实看不见了，他现在又聋又瞎，闻不到味道，味觉也消失了。
等等，他想翻个身，却发现自己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却一动不动，卧槽难不成跟吴主任一样，变成了植物人？
不不不，也不像植物人，目前还能说话呢。
于林想起那台差点被廖凡平破坏的手术，忙问：“那婴儿的手术做得怎么样了？”
周妍昭道：“害，还能怎样，副院长做的手术，当然是……”手指往左右两边一划，“完美啦。”
“但是你就拖后腿了，居然晕了，没听过你有这毛病啊。”
于林思考片刻，道：“我也不知道我是什么毛病，现在的我就跟个植物人差不多了。”
周妍昭道：“你啥毛病都没有，你在手术室晕倒之后，副院长让我们给你做了全身检查，你啥毛病都没有，你该不会是装的吧，说，你装这个，居心何在？”
于林惨笑道：“我还用装吗？正常人谁会装这个，这不是自找苦吃吗？”
周妍昭见于林说得认真，知道这个事情不简单，她也是知道404室一些事的人。
于是走出门外看了看，确定没人，回来把门锁上，道：“我知道你这个事，我也知道你是怎么回事，没想到来得那么快，我就把我知道的跟你坦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