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醉香楼。
座上客人笑声爽脆，引人瞩目，店中多数人看向发笑之人，只见他将桌前酒碗端起，一饮而尽，起身离去。
店家小二以为酒钱未付，追去欲要询问，见那桌上早已放上一锭白银，暗猜，此人绝非一般之人，区区酒钱虽不值这一锭白银，确也是收下不再出声。
方才惹事之人，哪能受旁人耻笑，魁梧身姿速度追出。
好在那人并未走远。
“你取笑俺们，就想这般轻快脱身？”
欲走之人，听有人追出，听着声音是方才那无耻小儿，转身面向于他。
“你所做之事，就配我这笑声。”
“口气太过狂妄了些。”提起此番羞辱，颜面何在，手中所握随身之刀，直面而去，是快，能猖狂至此，自也不是宵小之辈，那刀头眼看要刺入那人胸口，那人轻易往旁边移动，突然的闪躲，只见魁梧之人连刀带人飞出数米。
“你这恶霸，直冲我心口而来，也是歹毒，我不过是做回围观之人，你且狠，要我命啊。”
那恶霸踉跄一摔，口吐鲜血，小试一下便知眼前之人功夫了得。
示弱“大侠且饶命。”
“是你要我命，何故又让我饶你命。”
街道上围观数人，看着平日嚣张恶霸终有人治理，不声张，也都存了几分看热闹之心。
这时。
人群中传来一女声。
“你何时回的京中？”
裴彦骁望去，看清何人发问，面上眉目尽开，快步向前“轻轻，你怎在此？”
“前些时日来的京中。”
那恶霸趁此机会，连忙起身想要桃之夭夭。
其实此时众人已无心关心这恶霸，更好奇这气度不凡之人究竟是何人。
“此处不便多说，还是去那酒楼坐下再细说吧。”裴彦骁说。
几人又折身回了酒楼，上了二楼包房。
石蜜二人原是今日出府玩耍，午饭时间，就在这酒楼之中吃饭。
吃至一半。
一魁梧男子高声喧哗“我来你酒楼之中吃喝，便已给足面子，今日竟向我讨要酒钱，怕是近日过得太平了些。”
那店家小二也实属无奈，这酒钱，前后加之已是不小数目，老板说，今日得结账。
就是此刻，有人大笑出声，众人便都看了过去，肖轻轻一瞧，这不是裴彦骁吗。
“彦骁哥哥，一别多年，回京方才知，你游历去了，可有奇遇？快说来听听。”肖轻轻好奇便问。
裴彦骁轻咳一声，游历是假，可也不便说他化名参军，便扯谎说
“那可太多，彦骁哥赶回京中实在累，等修整好再说与你听可好。”
“此次回来，还会走吗？”肖轻轻问。
“一时不会。”
“景成公主定会高兴不已。”肖轻轻笑。
“这位姑娘是？”裴彦骁却看向石蜜问道。
“我阿嫂。”肖轻轻这才介绍，看向裴彦骁又说“阿嫂，这是我和阿兄还有张尧哥哥幼时玩伴，裴彦骁。”
“原是青盐的夫人啊，竟让这小子娶回这般漂亮的媳妇，真是便宜他了，哈哈。”裴彦骁略激动了些。
石蜜尴尬一笑。
裴彦骁看这反应，察觉自己有些失态。
解释道“抱歉，那铁树开花，我多少有些激动，一直好奇是什么样的人能让他动心，眼下看来不动心还真是难。”
这时店家小二推门而入。
慌慌张张。
“诸位客官，这外头出事了，今日小店暂且不营业了。”
裴彦骁起身，忽变严谨。
眉头紧皱问“别急，出了何事？”
店家小二喉咙滚动，
神情紧张。
模样像是受了惊吓，
说“大堂大堂中，一板凳之上放一包裹，本以为是哪位客官落下，想为其先收在店中，等人想起前来取回，可将那包裹拿起，包裹竟没洗紧，散开来，里头是一只白花花的残肢，是人手，人手啊！”
店家小二说到后续双眼瞪大略显激动。
几人相视，就出了包房，去了大堂。
在大堂一桌椅旁，地面上，包裹散开血迹斑斑果真是人手，静躺于地面之上。
石蜜看着有些作呕。
肖轻轻倒没多大反应。
店中之人虽是害怕，可也都未离去。
好奇之心人皆有之。
“让开，让开，北府张尧大人前来。”人群之后，只听一衙差出声。
门口围堵这几人，这才散开来，让出一条小道。
张尧几步上前，
站在这人手前。
“除去今日店中之人，闲杂人等速离去。”
话一出，在场的人也就去了大半。
张尧问那店家小二“可还记得，放这包裹之处最后坐了何人？”
“今日虽客流较多，可坐那位置的人，小民还是全数记得的，多是常客，可小民也留意了，几人都未带有行李物件。”店家小二如实告知。
“可还记得这位置最后招待之人是在何时”张尧又问。
“一个时辰之前。”那店小二边说，边打量着人群，很快目光停在一处。
店家小二将手指向那处。
“小民还记得，正是这二位姑娘最后坐在此处。”
张尧顺着所指方向看去，看到的便是石蜜与肖轻轻。
“真是巧了，魏嫂，轻轻妹妹。”张尧笑了笑，问道“彦骁何时回的京中。”
这彦骁二字从张尧口中一出，众人皆知了此人身份，难怪之前那般神勇。
“刚回。”裴彦骁说完几人便往残肢处走去。
石蜜刚走近，
就见她蹲下身去，深吸了两口气。
众人见她如此举动有些不解。
衙差刚想将其拉起。
张尧就抬手止住。
“是桂花油的味道，就是那种梳在头发上的桂花油。”
张尧听闻，
照着石蜜那般蹲下，也吸气两口，却也是问到一股淡淡的桂花香。
肖轻轻和裴彦骁也凑近一嗅。
“这是普通成年男子手臂，为何会有桂花油的味道？”
几人将那手臂围作一团，各有所思。
此时人群中窜出一衙差，从啜气的急缓来看，来的很是着急。
“大人，城中几家酒楼商铺相继有人报案，说店中无辜发现残缺尸体。”
张尧眉头紧皱，起身。
“将现场记录在案，速送往北府。”
“是。”衙差应完又急忙窜出了人群。
张尧回头又看向石蜜几人。
“彦骁，等案件办完我再与你叙旧，此刻我得先回北府。”
“此事才是正经，等你将此事了解，再与我喝酒言谈吧。”
两人相视一笑。
张尧又将目光转向肖轻轻。
“是与我一同去北府还是让彦骁送你俩回去？”
不等肖轻轻出声。
石蜜急说“最后坐那位置上的既然是我与轻轻，那我与轻轻就该去趟北府。”
石蜜与肖轻轻便跟着张尧回了北府。
刚进府偏巧就见魏青盐立在那院中。
“青盐，今日出于何缘故来北府。”
“本侯在茶楼吃茶，听见楼下有躁动，店家小二着急推门而入，说店中发现尸体残肢，本侯便来了北府。”魏青盐说。
“对此案有兴趣？”宋欲仔细听来，便问。
魏青盐眼神瞟向张尧，轻咳两声。
张尧立即明了。
魏青盐解释说“本只是因发生在眼前之事，只是想要了解一番，北府案件本侯自是不会插手其中。”
“你俩为何来北府？”魏青盐又看向石蜜和肖轻轻问道。
“与侯爷想同，我俩也在案发现场，只是与轻轻多了点嫌疑，为洗清就来了北府。”石蜜回答。
“有嫌疑”魏青盐不太明白。
“那尸体残肢偏巧出现在我与阿嫂做过的地方，店家小二说最后就是我俩坐了那里，固有了嫌疑。”肖轻轻解释道。
“好了，就别站在此处浪费时间，我们去王乙处，看看碎尸块是否是出自一人。”张尧这时说。
几人便去了验尸处。
“魏侯爷，张大人”王乙又看了看身后两位姑娘，有些惊讶“二位。”
张尧来不及解释走到停尸的案板前便问“情况如何？”
“大大小小十三块尸碎，拼合在一起正好是一个成年男子尸体。”王乙回答。
“出自一人那就好办了，从尸体身边信息开始调查即可。”张尧说。
“不太好调查。”王乙却皱眉说。
几人面露疑问看向王乙，都知话未说完，便等王乙接着说下去。
王乙几步也走至案板前，将那盖着尸体的白布掀开。
几人一看便明了王乙话中所说之意。
“尸体虽完整拼出，可唯独缺了头颅。”
这就难办。
石蜜硬着头皮也走了过去。
尸体已清洗过，虽不是想象中那般血肉模糊，多少还是渗人。
石蜜强忍着心中不适，尽量凑得近一些。
片刻“嗯，味道更为突出了，却是那桂花油之味。”
几人皆凑近仔细闻了闻。
王乙说“这血腥味里头，是有些香味。”
“魏嫂接着说。”张尧说。
石蜜看了一眼张尧，这个称呼多少是不大适应，深吸口气吐出，又接着说“市面上桂花油种类繁多，我们可先确定此味出自哪种，再缩小范围调查。”
“嗯，可行。”肖轻轻虽不太懂，但听着合理，便出声。
“既然我和轻轻有嫌疑，那寻香这种女子擅长的事，张大人可愿交由我二人去办。”石蜜说。
奇怪是魏青盐看过尸体后竟一言未发。
石蜜二人离开北府，魏青盐却也没着急走。
张尧见二人出北府，这才连忙招手魏青盐进了里屋，这案件与当年那案件颇为相似，他入北府也多少是为了那案件。
他入北府时那案件虽已过了数年，可张尧反复看过那案件档案，多少是能看出两宗案件并非出自一人之手，只是这人竟效仿当年手段，多少应是知道些许内情，他便要查清。
石蜜和轻轻便去城中多家香料铺，可日落之时也未能寻到想要之味。
天黑之前又折回了北府。
张尧也在北府未能盘查出有用信息。
石蜜和肖轻轻便回了府中。
奔波一日石蜜就瘫坐在椅中任由素心三人摆弄。
“夫人，今日和轻轻小姐都去玩儿了什么，瞧累得。”素心为石蜜捏背之时说道。
石蜜本是闭着的眼睁开，她不想让她们担心便说
“逛了一大圈，可累。”
“小姐下回再出去这么久，可得带着奴婢，不然奴婢们也担心的紧。”素心又说。
“下次便带着你们。”石蜜笑说。
这夜，石蜜睡得不太好，见了那尸身，自是做了噩梦。
次日。
石蜜先去了趟翡绣，便带着素心与肖轻轻又去了几家香料店。
“可有比这味道还要淡些的香油，我只要桂花味的，可不能太浓郁。”石蜜站在柜台前，手中拿着一瓶桂花油，询问老板。
“姑娘手中这种是店中销售最好的香油，按姑娘所说那种，小店还真没有，姑娘可试试手中这种，万一用着比原先那种好用呢。”香料老板殷勤说道。
“那便走吧，还有几家还未去过。”肖轻轻上前就说。
几人便失落的正欲离去。
走至店门前时，一花枝招展的女子进来，正巧与石蜜撞了个满怀，石蜜踉跄向后跌入素心怀里。
石蜜快速站直，
肖轻轻正要询问，
石蜜便先说“无事。”
那花枝招展的女子像是没发生一般，绕过几人便往里走，素心见状，自家夫人哪能受这般委屈，欲要张嘴，却被石蜜制止。
石蜜当是没发生一般，竟往那女子之处走去。
“这位姐姐，你身上的味道好香啊，能否告知是出自那种香料？”
那女子斜眼瞧了一眼石蜜，不做搭理。
石蜜见状，从袖中取出一锭白银，放在女子正挑香料的案板之人，女子见那白银，两眼瞬间发光。
巧笑殷勤的说“哎呀，妹妹，喜欢姐姐身上这香啊？”
石蜜笑“姐姐，你若告知是什么香，这锭银便是姐姐的了。”
那女子凑近些，先将白银拿在手上，放低了些声音“一般人，姐姐可不会告诉她们，这啊，可是我们唤花楼的宝贝，唤花楼的女子皆用此香，外面可是买不到的。”
“姐姐可能告诉我，我要想买能买到吗？”石蜜听完又问。
“想买可难，姐姐也不是买来的，这香油每日有人送来，多的姐姐就不知了。”
“实在是可惜了，谢谢姐姐能告知我这么多，罢了，我也就死心算了。”
说完，几人便出了香料店。
“下一家香料店，往南径直走半刻钟。”肖轻轻说。
“不必找了，刚刚那女子身上之味，便是我们要寻之香，唤花楼怎么走”石蜜问。
肖轻轻脸上忽闪红晕。
心中所想，唤花楼不就是女昌女支之地，作何问让人如此难以启齿之问。
石蜜见肖轻轻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索性又说“那女子告诉我，那香油出自此地，别处绝无。”
“我们还是先回北府吧，那地方，女子不便去。”肖轻轻说。
北府
张尧听了石蜜所说，
沉默片刻“你可有十足把握，那女子身上味道与那尸身上相同？”
“无错。”石蜜坚定。
“这样，我将那唤花楼老鸨传来询问一番，你看她身上可有此味。”张尧说。
“好主意，这边盘问得如何？”石蜜问。
“没有半点线索，如若香料这里没有出错，至少能知这死者生前是爱逛烟花之地的，这便好查明死者身份了。”张尧说。
“不能一条路上堵死，可能放些消息出去？看能否获取一些线索？”肖轻轻提建议说道。
“不便惊扰满城民心引起恐慌，也不便打草惊蛇。”张尧却说。
“王大人，死者身上可有什么明显特征？”石蜜又转头问王乙。
“死者体态与普通成年男子无异，要说有无明显特征，死者腿上有一处明显疤痕，像是利器所致已有些年头。”王乙细想来说。
“何不这样，在公告栏上贴张告示，将死者体态特征标明，就说溺水身亡，看有无人来认领，从这些认领人中排查出死者亲人，便知死者身份。”石蜜说。
张尧听后，立即叫人照办。
此时，那唤花楼老鸨听传唤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