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062章
接下来一个星期。
没有任何人阻挠他们的幸福生活。
那天的恶作剧像是从没发生过一样，光明教会全力出动驱除黑暗。
吊台上每天都有被吊死的黑暗教徒。
被绑在火刑架上烧成灰烬的魔鬼与女巫，光明与黑暗厮杀必然带来新的死亡阴影。
帝都的卫兵全力出动。
大批感染者被赶出帝都，漫无目的飘荡在冰原上自生自灭。
重新空出来街道小巷。
带着奇怪乌鸦头套面具的医生，提着箱子身上穿着弥漫着冬日寒气的黑皮衣。
像是游走人间的死神。
他们在分发药品，消除瘟疫的残留。
街道上飘荡着消毒水的味道，四处弥漫着萧条落败的袅袅白烟。
艾伦跟着莉莉丝在外面玩。
离开城堡银发少年带着厚厚的围巾，苍白的面容冻得微微透出粉红色。
唇角带着发自内心的浅笑，让那张孱弱显露着疯狂的面容都变得柔软。
他像个放出笼的雏鸟。
好奇的站在店铺外面，看着冻出雾气的玻璃橱窗里陈列的物品。
珠宝闪烁着光泽陈列在展示柜中，挂在橱窗里的裙子精致优雅，木质模型身上纹路独特而精致。
陈列在展柜里有种妖娆的美。
冬日街头大雪纷飞，树木变得凋零。
旁边甜点店里，刚刚考出来的曲奇，飘出香味。
“今年冬季狂欢节，比往年冷清很多。”
“人好少。”
艾伦很少出门。
因为扭曲圈禁的童年时光，他的人生没有自由可言。
等他终于自由的时候，艾伦已经不再向往外面的世界。
他只想待在莉莉丝身边。
“因为瘟疫疾病死了很多人，所以今年的狂欢节肯定冷清的。”
“是觉得我太残忍了吗？”
瘟疫是恶魔的手段。
当然不只是疾病侵蚀，还有教会全力出动扫荡邪恶。
当盘踞在光明信徒倾巢而出的时候。
爬满虱子的遮羞布被彻底撕下，隐藏在平和外表之下的阴暗全部暴露出来。
那些邪恶的罪犯，生活在阴沟里的蛆虫，诡异的邪-教份子。
像是被从被褥上震下来的虱子，密密麻麻落的满地都是。
令人作呕。
艾伦亲自抹开别人脖子进行献祭，召唤了出了莉莉丝。
但是敏感疯狂的金丝雀不是邪-教。
走过绞刑架的时候苍白昳丽的脸满是冰冷与淡漠。
看着上成排悬挂垂落的尸体，一双双无力垂落的脏兮兮的脚尖。
像牲口一样掉在绞刑架上。
无力垂落脏兮兮的手上和脚上还能看到若有若无黑色的纹路，有的人单薄的鞋子都丢了漏出脏兮兮的脚底尖。
地上全是临死前挣扎间留下的秽物。
令人作呕。
“他们手上邪-神的印记别看。”
“杀人刑场并不好看，”
神明有很多，恶魔也有很多。
不是所有的恶魔都像莉莉丝这么美艳绝伦，也不是所有恶魔都像卢卡那样奸诈阴险。
它们有些甚至没有人的形态。
可能是恶心畸形，无数黏腻触手的集合体。
也可能是力大无穷浑身弥漫着地狱火焰的独眼巨人，又或者是半截身体是蛇半截身体是双头的蜥蜴。
长得奇怪能力各种各样。
“所以别看，会做噩梦的。”
在绞刑架下。
莉莉丝捂住了艾伦眼睛。
她罕见穿了一身白色丝绒长裙，外面披了件同色的外袍。
纤长的手指捂住艾伦的眼睛，透过指缝传来少年鼻子前的蔷薇冷香。
很舒服。
冬天衣服本来就厚，再加上白色丝绒长裙显胖，但是海利的躯壳足够高挑曼妙。
所以，不光不臃肿，反而雍容华贵。
让人臣服的美艳。
带着艾伦从吊死人的刑场穿过，直接踏入圣都的繁华街区。
安格斯和黑金在前面四处玩乐笑声不断，莉莉丝带着艾伦在后面慢慢跟着。
身后的仆人大包小包提着东西。
城堡的护卫远远围着他们守护安全。
天色渐渐到了下午，街道上的人开始多了起来。
路过带着家人出来玩衣着鲜亮的贵族，附近还有小孩子嬉闹玩耍声。
冬天的积雪踩起来“嘎吱——嘎吱——”作响，街道旁边橱窗外面挂着彩色的装饰品。
门口用发光的魔法石作为指引。
帝都最热闹，最具有烟火气，的一天。
艾伦很久很久，没有这么惬意的走在，帝都的人群里。
他恍然想起。
自己遇见莉莉丝也才一年时间。
去年的这个时候。
他还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像个没有灵魂的空壳一样，穿着精致华丽的裙子，吐着鲜红的口脂。
被疯疯癫癫的‘艾米丽’抱着胳膊。
笑的很谄媚下流。
那是没有灵魂的笑，泣血的悲鸣，刨开脆弱不堪皮囊，里面全是腐臭恶心的黑暗。
他和‘艾米丽’手拉手，一起跟着老公爵马尔斯。
看起来‘友爱可亲’的金丝雀，实际上心里时刻想着怎么弄死对方。
互相言语捅刀子，诬陷，撕-逼。
艾伦仿佛还能感觉到，保罗尖锐的指甲深深扎入手臂的感觉，狠狠地剜进肉里。
非常疼，非常疼。
歇斯底里的金丝雀当然不会忍气吞声，他抬起的宝石般的紫罗兰眼睛里蓄满了水。
稍微一颤眼泪就颗颗晶莹的掉下来了。
全是恶魔的眼泪。
暴戾骄纵的‘艾米丽’差点被砸死，漂亮如天使的脸蛋，被打成青紫色肿的高高的。
躺在阴冷的地牢里，衣服撕成破布。
像狗一样。
艾伦带着的厚厚的围巾，停驻脚步看着橱窗镜子中的自己。
过往的记忆浮现。
在橱窗里，跟他对立，荒唐到令人作呕。
好在噩梦已经远离。
艾伦看着橱窗里精致商品，缱绻拉住旁边莉莉丝的胳膊。
身后散落的银发微微有点卷，昳丽面容像是冬日绽放的玫瑰。
整个人透着纯净与黑暗交织的矛盾美感。
“莉莉丝天气好冷，我们往前面去看看。”
跟自己爱人十指相扣，往拥挤人潮中走去。
艾伦的心情非常雀跃，他拉着莉莉丝踏入程设华丽的精致店铺。
这里是艾伦以前喜欢来的地方。
因为店主是个年纪大的老婆婆，眼睛花看不清的他滑稽可笑的妆容。
不用那种好色又鄙夷的视线审视他。
脑子里想着怎么扒光的他衣服，以及贵族圈养细皮嫩肉的笼中鸟，玩起来是什么感觉。
艾伦推门进去的时候风铃的清脆声响起。
“叮铃——”
从阴暗的柜台里跳出一只异瞳长毛猫，迈着优雅的猫步从里面走出来。“喵呜——”
毛绒绒的尾巴在身后扫来扫去。
猫步轻巧。
那双异色玻璃珠一样的猫儿眼，在看到莉莉丝一瞬间。
异瞳长毛猫突然炸毛，龇牙狰狞的发出尖锐的“哈——”。
然后毫不犹豫飞速跳开，撞倒了柜台上的瓶瓶罐罐。
“咚咚当当——”摔了一地。
“凯西！”
“不要胡闹。”
从店铺后面隔断里走出来的拄着拐杖的老妇人，拐杖发出“咚咚咚——”的声音。
阴影在她身上划出静谧优雅的年轮。
佝偻着背脊头发花白，老去的岁月在脸上留下可褶皱。
但是气度从容，身上裙子打理的，非常整洁。
看起来很舒服。
“两位客人想看点什么？”
莉莉丝被猫咪厌恶，是恶魔压制的天性。
避免不了。
“随便看看。”
艾伦遗憾的看着逃走的凯西，摇摇晃晃扫来扫去的长尾巴。
很快就把注意力转到中古店中古旧的商品上。
艾伦看上了一个八音盒。
是珠宝匣子的模样，外面精雕细琢着珠宝，金银铭刻而成的镂空花纹。
打开之后里面是，会拉提琴三只小熊。
悠扬的音乐瞬间倾泻而出。
面容昳丽的银发少年，再打开匣子的一瞬间，紫罗兰宝石般的眼睛，闪烁过喜悦光芒。
捧着八音盒笑的一脸灿烂。
“海利我喜欢这个。”
莉莉丝带着艾伦一点点，享受节日的快乐，外面欢声笑语不断。
可惜在这个炽热欢腾的节日氛围中。
从阴暗中跌跌撞撞跑出来的男人，捂着胸口带着帽子，努力缩着头艰难前行。
像是喝醉一样。
撞到旁边的路人，引来一声唾骂，“切~不看路吗？”
他掐着领子道歉都不说，踉踉跄跄的走的更快了。
似乎身后的人是魔鬼。
可惜到十字路口的时候。
终于抑制不住身上痛楚，以及深入骨髓的痛苦。
猛的吐出一口血来，喷溅在路人的脸上。
被莫名其妙血喷了一脸少女，还没反应过来。
她下意识抹了下脸，发现满手猩红之后，开始惊恐的往后退。
“啊————”
喷出来的血引来周围人的尖叫，
重重栽倒在地的男人，帽子飞了出去漏出他弥漫着死亡灰白的脸。
渗血的眼珠子，以及被猩红蛛丝，爬满的恐怖脸。
“有感染者。”
“有感染者！”
“跑！”
“快跑！”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人群顿时四散而逃。
冬季狂欢节人太多，里面的人想出去，外面的人想进来，顿时挤作一团。
尖叫的声音太刺耳。
艾伦和莉莉丝站在中古店的里面，他下意识靠向身边的莉莉丝。
“别出去。”
“关门。”
他们站的街区位置，离骚中心点不远。
莉莉丝打开手袋，掏出钱币放在柜台上。
一把关上店门将里面幕布拉上，根本不管里面店主怎么想。
“发生什么了？”
艾伦紧张询问。
“外面有感染者袭击，空气里有瘟疫和血的味道。”
莉莉丝只是短促贴在艾伦耳边，交代了下缘由就直接拉上店门。
玻璃橱窗根本顶不住人群的冲撞，好在莉莉丝拉下了幕布店里面一片漆黑，所有人下意识往光明的地方逃跑。
只剩下艾伦和莉莉丝还有店铺老板三个人，站在气氛诡异安静的店里。
“这位贵族女士和小少爷要来点茶吗？”
因为在繁华的帝都中心发现感染者。
而且还是个病入膏肓精神趋于崩溃的感染者时候。
那个男人眼睛已经鲜红到渗血，头发一把一把的掉。干瘪凹下去脸颊上，如诅咒的一样的猩红蛛丝令人恐惧。
他爬起来撕咬破了旁边男士的脖子，还一口血喷在了路过女人的脸上。
牙齿，吐沫，与血液都具有传染性。
弗兰克出现症状的时候。
已经是一个星期之后，他准备着今天冬日狂欢节，带着坎蒂出去好好玩一玩。
刚刚驱逐了感染者，圣光笼罩着的帝都。
他这段时间忙的脚不沾地，难得休息日准备带着坎蒂出去好好玩一玩。
带她去看看帝都最高塔尖，去吃兰琼斯店限定的蓝莓蛋糕，买几套漂亮的新裙子。
直到弗兰克穿好外套的时候都是这么想得。
可惜他刚刚扣好扣子，整理好衣领系上领结的时候，剧烈的疼痛瞬间袭来他开始恶心想吐。
那种痛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直击灵魂的痛楚。
恶心感越来越强烈，他踉跄的冲到洗浴室，趴在水池上吐酸水。
吐出了混杂的食物掺杂，他趴着水池的指尖在颤抖。
汗水瞬间打湿了他墨绿色的头发，猩红的蛛丝已经无声无息爬上了他的脸颊。
中古店的老板，邀请莉莉丝与艾伦喝茶。
在这个本应该热闹节日里，却突然间陷入混乱的街道。
店主年纪大了力气不够了。
老妇人不可能独自抵御外面混乱逃命的人群，这种时候关店门是最明智的选择。
更何况还有莉莉丝守在这里。
就算有一两个慌不择路的路人，走到店门口也会自动离开。
梳着精致发髻，头发花白的老太太，端来的了香草茶。
店铺老板很干净。
浑身上下梳到一丝不乱的头发丝，裙子没有一丝褶皱，端来香草茶的托盘上。
搭着一块干净手帕，上面的还绣着漂亮的金色花朵。
很精致。
“喝点香草茶，今年的天气是在太冷了。”
茶盏放在面前的时候，艾伦被茶香味勾了一下。
他口味很挑剔，出了名的难伺候。
但是端起茶杯尝一口。
很舒服很干净的味道，还有点苦涩的茶叶香气。
“味道不错。”
端起茶杯尝了一口。
莉莉丝对于美好事务容忍度高，即使炸毛的凯西远远的一直对着她哈气。
也可以视而不见。
“你一个人打理这么大个店铺。”
“人老了喜欢收集旧东西。”
“店铺一开始没这么大，就很窄的一扇门。”
“后来东西越来越多店铺也就大了。”
干净的老太太在自己铺了小花垫子的座位上坐下。
狭窄的壁炉不如城堡中的大但是烧的很亮堂。
她手上拄着拐杖，带着一串深蓝色眼珠子，一样的手链。
挂在皮肉松垮的手腕上有点诡异。
“今年不是个安静的冬季，听外面这个吵闹情况，你们两今天恐怕要在这里呆的很久。”
“麻烦老板了，我可以用银币支付报酬。”
恶魔想用钱弥补对方的损失，却被摇着手的老妇人拒绝。
“两杯花草茶，坐一会不用钱。”
“这么冷的天，挤在这么个狭窄的地方，跟我个老太太待在一起。”
“很无聊的。”
“难得我们有三个人玩个游戏吧。”
老妇人说着话从旁边匣子里拿出一套用具。
是个小占卜游戏。
三个代表摩挲的有些光亮的银币，不同花色随便选一个。
随着老妇人的话，一个一个银币摊开，摆在面前深色的桌布上。
莉莉丝不参与。
艾伦抱着花草茶，缩成团像个雏鸟的少年，随手指了一个。
当他的手指向其中一个，翻过来是个雕刻着水中花朵的银币。
坐在对面的老妇人，表情有一瞬间变得意味深长。
“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最终会分离，成长的代价伴随着鲜血与沉痛。”
抱着香草茶的，艾伦瞬间炸了。
什么叫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会分离？成长的代价是惨重的？
他生命中谁最重要！
“我选旁边的。”
“这个。”
瞬间炸毛的金丝雀，纤细的手指，指向另一边。
急不可耐的动手翻开，却是只坠落的孤鸟。
老妇人原本微笑的表情凝固了，她本来从容的脸凝固之后，有些衰败气息看起来古旧的书。
“我年纪大了，游戏都玩不准了。”
“没意思。”
“没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