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大盗

    这天夜里，“云从山庄”宽敞的议事堂内，阿秀一袭黑袍、来回踱步，不时看向厅堂中央整齐堆砌的数十箱银两，偶尔发出“呵呵”笑声。

    “一位合格的大盗一般不会在行动之前便打草惊蛇。”这是老六余果的建议。

    所以，阿秀在发出“讨凌檄文”之前，便对余果踩点获知的可能藏有银两的几处凌家庄园进行了洗劫。

    余果提出建议后，“龙王”只是点头，却没有具体部署。余果以为“龙王”还要再考虑，便连夜策划了一个复杂而完美的盗窃方案，第二天一大早兴冲冲跑来议事堂，却见到大厅中央堆积了许多箱子，打开一看，竟然全是银两。

    目测之下，至少得有四五十万两。

    询问后，才知道这些银两都是“龙王”一夜之间从凌家那些庄园盗窃来的。“龙王”对盗窃过程秘而不宣。余果等人只能猜测“龙王”背后还有一队强悍的盗窃团队。

    郭卫建议将银两都放到地下室去。但“龙王”觉得，议事堂内摆放大堆的银两很威风，大家议事时见了也开心。万一要是有外人来访，在这满是银两的大厅内与之洽谈，也非常能够彰显“云从山庄”的霸气！

    于是，这些银两便一直摆放在了议事堂内。

    这处山庄的名字是郭卫取的。原本大家是想着取个“卧龙山庄”“潜龙山庄”之类，后来又有人觉得这样太容易引人怀疑，于是便定下“云从山庄”的名字，取的是“风从虎、云从龙”的意思。

    现在，云从山庄中除了一些庄丁、仆从之外，便只有阿秀、郭卫二人。刘朝、余果分别在乌镇渡口和西沱城观察敌情。其余人都在白鹤原各处集镇张贴“讨凌檄文”去了。如今，贺家、二十连环寨以及武陵城的响应“公告”都已发出，也正在四处张贴。

    其实，云从山庄正好位于乌镇和西沱城之间，与两边距离都不足四十里，阿秀完全可以神识监控两地。但为了不暴露阴阳师身份，便只能由得刘朝、余果二人前去实地监控了。派人实地监控也有好处，他们发现可疑情况和人员后，可以前去试探，或询问旁人。

    阿秀等人策划发布此次“讨凌檄文”，目的在于劫掠凌家以获取足够银钱救济和安置流民；同时又不至于使地主士绅们生起“兔死狐悲”的想法，破坏了武陵的秩序和环境。但现在，情况似乎发生了一些变化。

    这两天，有一些神秘的武修自开州方向渡江而来，陆陆续续分批进驻了西沱城凌家庄，具体修为不明。但想来都是官府、秦家和嵩山派调集的高手。

    显然，官府、秦家、嵩山派都不打算放弃凌家这个盟友。而且，他们趁此机会改变了在乌江上挑战、围捕“龙王”的策略，想在凌家守株待兔、对付“龙王”。

    这个新情况让阿秀感到很纠结。他觉得，如果不发那个“讨凌檄文”，直接突袭凌家庄，事情就简单多了。自己为了维护武陵秩序，避免遭受当地地主士绅的集体讨伐所做的这个决定，是不是有些过于“求全”了。

    最近各地已经有许多散修赶往西沱城附近，有的是来看热闹的，有的是响应“讨凌檄文”前来助拳的。没有赶来的，许多武陵人也都在翘首以望。

    阿秀觉得，若是不对林家庄采取行动，弄个虎头蛇尾的结果出来，想来武陵郡有志之士都会心寒吧。如果这样，自己发出的檄文，以及武陵各大势力的声援公告，都会沦为笑柄。

    可若是攻打林家庄呢？据阿秀的神识探查，综合余果等人的侦查结果，初步判断：凌家庄目前聚集的武力很强大，可能有来自嵩山剑派的一名拳意境、两名纯阳境、两名金刚境高手。凌家自身还雇佣了两名金刚境和二十名青玉境武修。而秦家高手尚未进驻凌家庄，但后续一定也会派人参与。

    面对如此实力，阿秀带着“十三太保”去攻打凌家庄实在有些捉襟见肘。

    就在阿秀来回踱步，纠结万分之时，他的神识突然发现“沱林道”上有一队三十余人的快马突然在“从云山庄”外停下，犹豫了一会儿，便转入通往“从云山庄”的小道上。这些人都是黑衣面罩装束。只有为首之人戴了一副银色面具。

    阿秀急忙出唤了郭卫一起出门迎接。

    那行黑衣人无声无息在山庄门口下马，见到同样一袭黑衣的阿秀、郭卫二人也不说话。

    阿秀对郭卫道：

    “这是河西走廊和武陵城来的客人，你安排大家住下。我跟他们两位首领在议事堂先谈点事。”

    随后，那面具人和身旁一位高大汉子便默不作声地跟阿秀到了议事堂。那高大蒙面汉子一把扯下面巾，对阿秀挤眉弄眼道：

    “咋又换了张面皮？那张面皮也被人追杀了？”

    此人正是刚从武陵城带队赶来的铁牛。

    阿秀没好气道：

    “你怎么也跑来了？不是让你在家里跟嫂子好好生崽么！”

    铁牛嘿嘿直笑。

    面具人已经被议事堂里堆积的木箱吸引了，两步上前，掀开箱盖，啧啧叹道：

    “不错啊！我这天下第一大盗的名头怕要被你给抢去了啊！”

    阿秀笑道：

    “哪敢跟清姐抢啊，我坚决只做老二！这些都是从凌家的外围庄园里取来的。摆在这里是不是很霸气？”

    铁牛伸出大拇指表示同意。燕清则找了张椅子坐下，说道：

    “没想到我们会来？”

    阿秀连连点头，说道：

    “我就是想光明正大地做一次‘侠盗’，哪晓得会闹出这么大动静，连你们都赶来了。山寨和武陵城那么多事情，你们实在没必要赶过来。”

    燕清笑道：

    “我也猜到了你的心思。不过，如今这形势变得很复杂，我们担心你应付不过来，所以就赶来了。你现在是不是很纠结，不知道该怎么走下一步？”

    阿秀急忙小跑到燕清旁边，拉了一把椅子与燕清紧靠着坐下，说道：

    “清姐说得太对了！目前这凌家庄聚集的力量很强大，后续估计还会继续增强，恐怕加上你们也是无济于事。所以我才觉得你们不来最好。那样我要是打不过，一个人逃跑起来也方便很多不是。”

    随后，阿秀将凌家庄目前的武力情况告诉了燕清和铁牛。然后说道：

    “秦家的人还没到，估计他们这几天一定也会派人进驻凌家庄！万一秦家再来一个拳意境，那就更难搞了！”

    燕清听完，伸手轻轻握住阿秀手臂，神色严肃道：

    “阿秀，你这样子跟他们斗，很危险，而且会越来越危险。我们分析了你之前的一些行为特点，除了上次在乌镇渡口怒杀了四名金刚境外，几乎都是只伤不杀，明显就是不愿与秦家和官府撕破脸。”

    阿秀点点头，满脸疑惑地望向燕清。燕清继续道：

    “显然，他们也知道你是处处留手，不敢与他们撕破脸。所以，他们会不断试探你，不断寻找机会对你下手。反正，他们失败了也不会有多大损失，反正你不敢下死手！可他们只要抓住一次机会，你就没命了，他们也就一切问题解决了！”

    阿秀听着，也神色也严峻起来。

    燕清又道：

    “而你呢？赢了一次、两次、三次，都解决不了问题。因为他们不怕你，他们还会继续反扑。这样下去，最后你要么死掉，要么逃走。无论如何，你想要解除乌江封锁的目的最终都会失败！那你还瞎折腾什么？”

    阿秀听到此处，突然变得颓丧。他很泄气地道：

    “可敌人实力那么强大，我若是与他们撕破脸，还是只能逃走，什么事情也做不了。”

    燕清叹气道：

    “两年前，我赶到武陵城，你告诉我你阴阳双修的真相时，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很强。前朝时，我在皇宫见到过很多阴阳师高手，知道阴阳师的厉害。告诉我，你的阴阳师修为达到什么境界了？”

    阿秀老实答道：

    “银丹境了！”

    燕清道：

    “银丹境阴阳师，与生意境武修已经相当了。若是金丹境，对上显意境武修也没问题！而元婴境阴阳师，是与武魂境武修一个层次的存在！而你还是阴阳双修！我知道你一定很强，所以才敢让你掺合到我的麻烦事情中来。但你还没与拳意境高手交过手，心里没数。”

    阿秀有些犹豫道：

    “我当初去蛮荒山脉躲避追杀前，见过郡公府大总管房龄，当时我感觉他很可怕，我完全无力打破他的拳意防御！难道他是显意境？”

    燕清问道：

    “那是你的武修和阴阳师修为是什么境界？”

    阿秀恍然道：

    “是青玉境和天眼境。而现在我是金刚境和银丹境！清姐，你觉得我对付两个拳意境高手有没有胜算？”

    燕清道：

    “每个境界武修或阴阳师，其战力差别都会很大，所以很难一概而论。所以，还是需要实战！只有实战，你才能认清自己的实力，摸清对手的实力。不要老想着逃跑。你要知道，没有什么防御是绝对的！只要你的攻击够强，再强的防御也可以变成一张纸！”

    阿秀听得有些兴奋起来，说道：

    “那咱们就去强攻凌家庄！”

    燕清扯了一下激动得想要站起身的阿秀，笑道：

    “要强攻，也要智取，牟取最大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