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祸根

    就在阿秀被刺之约么一个时辰后。元家“天元镖行”后院的议事厅内，江、元、宋、秦四大武修世家在武陵郡的主事人便聚集一起沟通情况，商议对策。

    阿秀被刺的影响之大，远在左升、阿秀等人意料之外，因为他们都不知道，不久前四大家族才与郡公大人私下达成了某项约定。而阿秀若是被刺身亡，将对此项约定产生重大影响。

    议事厅内灯火辉煌、富丽华贵，四张白玉虎皮的“将军椅”上分坐了四位器宇不凡、形态各异的男子。那五十多岁、略显瘦削的男人正是“云江商号”江大掌柜，他左手边是个四十多岁、小眼睛的胖子，是“天元镖行”的元大管事。其余两位，大约都六十来岁，分别是宋家和秦家的在武陵郡的主事人。

    四人围坐一圈，两两相对，不分座次排名。

    江掌柜首先发话，语速低缓、言辞简明：

    “各位！半年前，我们收到关于武陵元石矿脉的最新消息，然后一起对童贯施压，要求增加四家在矿场的份子。我们要求在那两座新矿至少占四成份子，各家各一成；童贯坚持最多给出两成。双方反复磋商无果，几乎撕破脸。幸运的是，大家最终同意进行三场比斗来决定到底是四成还是两成。分别是青玉境、金刚境、纯阳境的比斗。目前，双方正在选人。我们世家都有秘传的顶尖功法武技，赢面很大，所以各家家主才会同意比斗。武陵军方，恰巧出了一位‘青玉境无敌’的钟秀，增加了武陵方面的胜算，这也可能是童贯同意比斗的原因之一。现在有人请出‘鬼影堂’刺杀钟秀，后果很严重。我们江家绝对没有出手。各位呢？”

    “元家也绝对没有参与！”元大管事严肃表态。

    “宋家也没有！”

    “秦家也没有！”

    宋家、秦家管事也分别表态。

    江掌柜又道：

    “好！我也相信大家都不会出手。因为这对四大家都没有好处。那大家是否知道是谁出手，或猜测出大概是谁出手？”

    “我们得到消息，最近华山、蜀山、嵩山三派都有增派人员到达武陵。”宋家主事道。

    “据可靠消息，三皇子殿下也会在近日抵达武陵，说是来这武修胜地游历。”秦家主事接着道。

    “三派在武陵郡城本就有产业，他们希望借此事在其它方面争取一分利益倒是很有可能的。但若说是心怀贪恋，直接出手搞破坏，同时得罪四大家和武陵郡公，他们怕是不敢！”元大管事冷然道。

    “若是皇室萧家在背后支持呢？”宋家主事道。

    “那倒是可能。”元管事道。

    江掌柜听了大家的分析，插话道：“最不愿意看到四大家与郡公大人合作共赢的，是谁？”

    元管事道：“自然是萧家。”

    宋主事道：“朝中忠心皇室的一些官员，已经对武陵郡的现状提出过几次非议了。想来自然得到了萧家授意。”

    秦主事道：“朝廷不希望武陵郡发展太快。四大家何尝不是。只是，我们四大家在努力争取与武陵郡达成共赢，不愿被皇室当抢使而已。”

    江掌柜道：“所以，朝廷最希望用四大家去慢慢消耗武陵郡，也同时消耗四大家。从朝廷的角度看，这确实是最好的处置。这次如果我们再次与武陵郡达成协议，四大家与武陵郡就会形成更紧密的利益关联。朝廷自然要破坏。”

    元管事道：“萧家势大，已占去大梁一半的元石矿脉。长此下去，四大家会越来越没有话语权的。”

    江掌柜道：“虽然大家都没有关于刺杀案主使者的确切证据，而且既然是‘鬼影堂’出手，我们也不可能找出证据，那就只能认定是萧家主使。同时，三大剑派也可能参与，也要防备。”

    “郡公这边，江掌柜接触最多，要不您去沟通一下？”宋主事道。

    “好。只是‘鬼影堂’出手了，确实非常难搞。萧家这次有些过了。”江掌柜道。

    “四大家不用派人保护那钟秀？”秦管事问道。

    “先问问郡公的意思吧。他要是想硬保钟秀，与‘鬼影堂’死磕，我们再说。不过，那钟秀多半只能是弃子了。”江大掌柜有些唏嘘道。

    江掌柜的感叹，并不是他在乎这个“名噪一时”、对世家大族却无足轻重的小人物。只是，已经知道钟秀便是自家安排的一个外围棋子，其发展势头不错，丢掉了还是有些可惜。

    四大家在武陵郡城的会晤暂时告一段落。江掌柜匆匆回到“云江商号”，与手下人做了吩咐，便心事重重的赶去了郡公府。

    郡公府失去阿秀这一张王牌，在与四大世家的比斗中胜算大大降低，自然不会答应最初的赌注约定。如果继续坚持比斗的方式，赌注便需要调整。胜率与赌注之间必须匹配。因此，双方又需要进一步磋商、博弈。

    所以，郡公与江掌柜的会面自然不太愉快。大总管房龄送走江掌柜后，即刻返回与郡公商议。新的情况必须要有新的因对策略。

    “你怎么看？”郡公童贯面无表情的询问房龄。

    房龄恭声道：

    “我以为，比斗可以继续，但输赢的赌注需要调整。原先的赌注分别是给他们四成和两成。现在呢，他们赢了，给他们三成两分；我们赢了，便只给一成六分。不知郡公以为妥否？”

    童贯点点头道：

    “好！就以此为底线跟他们谈。另外，那个钟秀你觉得如何处置？”

    房龄答道：

    “皇室萧家既然做出如此打破‘底线’的事，无论他们是否承认，都必须给个交代。否则，我们也可能反过来雇佣‘鬼影堂’对付萧家的人。如此两败俱伤的打法，谁也无法承受。”

    说道此处，房龄稍微注视了一下童贯脸色，见无异样，又继续道：

    “钟秀虽是我武陵军的人，但以他的身份价值，自然不值得我们付出巨大代价去保他。只是，若他在武陵郡城、众目睽睽下被‘鬼影堂’所杀，于我方声名有损。我打算与‘鬼影堂’接触，让他们不得在郡城再对钟秀下手。我再立刻将钟秀调往蛮长城，给他一线生机，也算我们仁至义尽了。如果他死了，大家都只会知道他是死在‘抵抗蛮兽’的战斗中，我们也会对他的亲人朋友们给予一定照拂。”

    童贯点点头，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露出些许满意之色，说道：

    “你做事向来周全。就按你说的去办吧！”

    房龄拱手躬身应“是”，退步而出。

    从京城往武陵郡的官道上，一队高头大马、腰悬绣纹长刀的银甲骑兵，浩浩汤汤护卫着两辆华贵、宽大的五乘马车，缓缓往东而行。

    其中一辆马车中，两位年轻人身着纹龙绣凤的锦衣华服，对坐其中，侃侃而谈。那女子长相秀丽，表情活泼中带了一丝高贵。男子身材精壮、姿态儒雅，脸上挂着亲和而自信的笑容。

    女子笑盈盈道：

    “三皇兄，你这次背着父皇，请‘鬼影堂’出手对付武陵郡公，就不怕被责罚？”

    男子笑道：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四大家与武陵郡公不顾家国大计，私相授受，意图遏制皇权，父皇岂能不知，岂能心甘？我身为皇子，自当为父皇分忧。以父皇的身份，若是知晓此事，必然不准，否则就是撕破底线、天下大乱的局面。若是我私下做了此事，则完全不同。父皇大不了削了我的王爵，给他们个交代罢了。但父皇心里定然是高兴的，不会真的为难于我。”

    女子故作埋怨之色道：

    “你们呀，为了天下大事，可把那‘阿秀飞刀’给害了。要是你让他们晚些动手就好了，我本还想亲自见识见识他的飞刀呢。”

    男子笑道：

    “少来！你是不是又想讹诈为兄什么宝贝了？说，你看上啥了？”

    女子娇笑道：

    “哎呀！这次可不是想要你的什么宝贝，你有什么好宝贝不早就被我洗劫光了嘛！我想啊，你是不是再跟‘鬼影堂’那边说一下，让他们把那柄‘阿秀飞刀’取来给我。以后那些闺中密友们在我面前感叹‘阿秀飞刀’英年早逝的时候啊，我好拿出来，定能惊掉她们的下巴！”

    男子“哈哈”大笑道：

    “你个精灵鬼！就你主意多。好吧，我让他们尽力帮拿回那把刀。其实我对那把刀也挺感兴趣，也想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