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两个孩子
天色昏黄阴暗，两个一米出头的小孩子从镇子跑向森林，直直跑到森林最北方的墙壁。
两个孩子穿着灰黑色的长袖长裤，上衣像是长袖外面套了个短袖，大大的兜帽遮住了半个脑袋，又用围巾遮住下半张脸，只漏出一对相似的眉眼，眼角微微下垂，露着半个瞳孔，浓密的睫毛，脏脏的皮肤。
两人的瞳色都很浅，像是有些眼部疾病一般。
“林爷爷说得对啊，这里真有这么大的墙”林妄手抚上面前的墙壁，仰头向上看，兜帽随之落下，露出乌黑顺滑的齐肩短发。
“上去看看。”林希接话，将帽子摘下来抬头，这一点不同，她的头发浓密带着波浪，长度一样。
“我试试啊。”林妄话音刚落，左眼瞳孔就变幻为浅淡的紫色，他慢慢浮了起来，飞向高空。
林希侧头看着森林的西北方，她感觉那边的温度比这里的温度更高。
不一会林妄就落到地面，咳了几声，童音都哑了些，说：“不行，咳咳，上面全是土，不能再往上了。”
“那我们左右看看？”林希的目光一直在西北方。
“哎！”林妄拍了一下林希的肩膀，“不行咱俩一块去。”
林希头也不回的就往那个方向走，林妄跟在身后，叽叽喳喳的。
“我跟你说啊，上面全是土，黄的黑的。”
“也不知道林爷爷为什么不让我们来森林里，这里什么都没有啊。”
“哎你说，为什么有这么大的围墙呢，墙外面是什么啊？”
“林爷爷说我话太多了你觉得我话多吗？”
林希秒答：“不多。”
“我也觉得我话不多嘛，我只是好奇想问问。”
“你不好奇为什么到处都是烟吗？”
“外面还不如屋子里亮堂呢。”
在林妄叨叨说话的时候，周围的温度缓缓上升，林妄都已经撸起袖子，露出了骨架子一样的手臂。
“林希，你有没有觉得变热了？”
林希感觉到的只有暖意，她愈发兴奋，亮眼放光的指着前面说：“前面的温度更高。”
林妄：“啊？”
林希几乎是跑了起来，林妄迅速跟上。
两人从森林中探头，面前赫然出现一个巨大的地坑，里面放着一块不规则形状的石头，那石头上方飘散着浓烟，看不清具体大小，上面斑驳的纹路像流淌的火焰。
热浪滚滚，林妄已经不太能靠近了，他身上不断的出汗，嘴唇干燥。
“林希，我这太热了。”林妄说完就飞起来撤离到不远处的树上，用树叶给自己扇风。
林希回头瞥了林妄一眼，就继续往前走，她的右眼随之燃成赤红色，她能感觉到自己每一步都踏在火焰之上，让她欲罢不能。
林希抬手触碰灼热的巨石，她能感觉到有炙热的能量在她的每根血管里流淌，汇入心脏。
在巨石不起眼的地方，近乎流淌的火焰逐渐熄灭。
林希觉得自己的心脏有些承受不了才放开手，她仰头盯着这块庞大的石头，道：“谢谢。”
在此之后，林希容光焕发的找林妄顺着围墙走，走了一个多小时，看到被铁板包围写着禁止进入的新车站，又一个多小时后，他们回到了这个地坑。
两个孩子觉得无聊，就转头回镇上。
镇上只有一条窄窄的街道住着人，其他地方闪闪发光的建筑不能靠近，有电。
林希和林妄在街道上走，左右看，点兵点将一般的选了栋房子进去。
没有锁，也没有人，门窗紧闭后，林妄将袖子放下，两个孩子扯掉了脸上的围巾。
林妄瘦的像一副骨架子，林希有点区别，她包了一层厚一点的皮，俩人脸上瘦得有点恐怖，不如戴着围巾好看一些。
林妄躺在硬邦邦的沙发上，说：“你去那块石头那干嘛了？”
“我也不知道，就觉得在那附近挺舒服的，也很暖和。”
林希刚躺在沙发另一侧，房门就被打开，传来苍老的声音：“你们两个！去哪了？！”
林希和林妄坐起身，门口站着一个白发白胡子老人，穿着蓝色褂子灰色长裤。
“林爷爷。”两个孩子异口同声喊，林妄的音调更高一些。
“你们是不是去森林里了？”林爷爷问。
“我们没去。”
“是呀！”
林爷爷叹口气，说：“希燃，妄仔要是有你一半的撒谎水平，没准我就信了。”
“林爷爷，我比他大，您应该相信我。”林希一本正经的说。
林妄傻呵呵的笑笑，道：“对对对，信林希的，我们没去！”
林爷爷眉毛一挑，双臂交叉瞪视两个骨瘦嶙峋的孩子，林希翻了个白眼，对林爷爷坦白说：“爷爷，那边只有几只长相奇怪的东西，还有高大的围墙。我在那看到了一块很大很大的石头，那块石头让我觉得很温暖。”
林爷爷叹口气说：“那是陨石，咱们这个镇子就是为了那块陨石建立的，也是因为那个陨石，才到处都是烟雾灰尘，那个陨石被岩浆包裹，无法靠近研究。”
“林希说那里不热，还很温暖！”林妄举着手，像是发现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一样。
林爷爷原本紧蹙的眉毛现在更是拧成一团，说：“希燃呐，你带着弟弟去车站逛逛，回来喂猪好吗？”
林希点头的工夫，林爷爷就转身离开。
林希和林妄戴好帽子和围巾，走出了房屋，顺着街道走，最南边有一个车站，他们从没进过那里。
“喔噢。”林妄惊叹一声，“这车站是什么时候完工的？”
“不知道。”
他们走了进去，车站倒不是很大，只是最里面有一条铁轨，铁轨两边的门嵌入围墙，像是通向围墙之外的。
门口有一块两米高的显示屏，上面显示一侧通告，两个孩子驻足在这里。
【所有围城内达到十岁的星瞳者，需要乘坐电车前往其他围城的基地进行训练学习。星瞳者，即为瞳色不同于常人，身体素质高度强于人类。所有星瞳者必须按照规定于明日登上列车，否则处死。】
林妄大声道：“我明白了！我们明天要坐电车走！”
显示屏滚动，露出了一行字。
【守护人类文明是星瞳者与生俱来的使命，成为服从命令的战士是星瞳者毕生的荣耀，也是星瞳者的唯一价值。】
林妄和林希盯着这行字看，林妄说：“我没看懂，这是什么意思？”
林希转身欲走，道：“走，去喂猪。”
镇子里养过很多小动物，但是活下来的只有林希林妄和一头猪。
那头猪长得很大，有两百多斤，在森林里林妄和林希也见到了其他模样奇怪的生物，但是看起来实在是不太好吃。
那不是他们第一次进入森林，是第一次走得那么远。
林希总能感觉到森林里有股温暖的能量，但是林爷爷不许他们进到森林，他们也没有去太深的地方，在近处有时就会被长相奇怪的东西攻击。
但是林希和林妄的反应速度一向很快，没有受到伤，久而久之两个人就大着胆子进到了深处。
因为他们太无聊了，早上起来和晚上睡觉前都要被其他爷爷奶奶拉着做操做运动，然后它们就去好看的建筑里工作，就找不到人了。
爷爷奶奶种的农作物也很少有活的，活下来的也不是他们能吃的，吃了会很难受，只有那只猪能吃，所以吃到了两百多斤。
林希和林妄分别摘了院子里的玉米萝卜放到石臼里，用杵碎了喂给猪吃，期间他们听到了断断续续的哭声。
两人走进屋子，是林奶奶坐在沙发上小声抽泣，见到两个孩子，林奶奶抹了抹脸，对他们招手。
“希燃，妄仔——”林奶奶走过去蹲下环抱住两个孩子，分别亲吻了他们的额角“我苦命的孩子啊”
林妄伸手去抹林奶奶的眼泪，问：“爷爷是不是欺负您啦，那我们以后不喊您林奶奶，喊您徐奶奶。”
林奶奶不姓林，姓徐，徐冉冉，是林溪城林爷爷说这是他的妻子，要两个孩子喊她林奶奶。
每次爷爷奶奶爆发争吵，奶奶就不让他们喊她林奶奶。
“奶奶别难过。”林希紧紧抱住林奶奶的脖子。
“听林奶奶说。”林奶奶吸了下鼻子，不断地和两个孩子交换眼神，林希看到那眼神中无限的悲伤。
“登上电车之后啊，希燃一定要保护好弟弟知道吗？”
“妄仔也不能老让姐姐担心，要长大点懂事点。”
“不论经历什么都别忘了你们是姐弟，是彼此的家人，是最信任的人。”
林希点头说：“好，林奶奶希燃记住了。”
林妄抬手去揉揉林奶奶的脸，笑道：“我们长得很快哒，我不会让奶奶和姐姐担心的。”
晚上，李爷爷带头和其他长者一起把那头猪宰了，看着血花花的，两个孩子倒不害怕，晚饭时候大口大口的，镇子上所有人都来吃了。
整个镇子除了两个孩子都是老人，猪肉也烧的很软，吃了个精光。
入夜后，林希没忍住裹着围巾就往森林里跑，被林妄逮个正着，林希没办法拒绝他，两人就一起进了森林。
到处都黑压压的什么也看不见，林希从口袋里拿了火柴出来，点着一根，静静等待火柴烧完，火焰就在林希掌心停留，在林希赤红色的右眼下熠熠生辉。
气温越高，林希越能确定他们靠近陨石，只是在火光下，林希和林妄同时看到了自己的脸映在某种光滑金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