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狼12
一人一狼就这样对峙了几分钟。
冬灼死死的盯着许澜卿,就在它准备冲上去时——
“……别对他那么凶,我没事。”
当怀里的人发出微弱的声音时,许澜卿整个人怔住,仿佛是被听到秘密那般,隐匿眸底的阴郁化开,不过又在下一秒收敛殆尽。
他低下头,发现怀里的苏隽鸣已经睁开眼醒了,只是整个人很虚弱:“老师你怎么样了?我去喊医生过来吧。”
“嗷嗷嗷!!!!”冬灼听到苏隽鸣的声音时开始疯狂的蹦跶,就跳起来扒拉许澜卿的裤子,爪子都已经把他的裤子给划拉出几道痕,估计破了。
许澜卿额角突突。
“没事,太晚了不要惊动其他人,先把我放下吧。”苏隽鸣感觉到胸口没有刚才那么难受,仿佛刚才的晕眩并没有给他太大的影响,就是有点疲惫。
他作势要下来。
不过他的学生似乎对他思虑太多,没有直接把他放下,而是将他抱到沙发上才把他放下,再去给他倒水。
当许澜卿把他放下的瞬间一旁的冬灼立刻跳到沙发,把爪子搭在他的腿上,轻轻摇了摇他,然后歪着脑袋眼露担忧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望向他。
“嗷?”
苏隽鸣靠在沙发上缓解着胸口绞痛的不适,他垂下眸,手摸着冬灼的脑袋,知道它担心自己,浅浅扯唇:“没事,刚才你已经做得很棒,谢谢你。”
“嗷!”冬灼眼睛蹭的亮了,像是邀功那般,摇着尾巴。
苏隽鸣似乎看懂了它的眼神:“明天奖励你看半小时电视剧好吗?”
冬灼连忙点头:“嗷嗷嗷!”然后开心的爬到苏隽鸣腿上,抱住他的手臂窝在上头。但小脑袋还是时不时抬头看苏隽鸣,生怕他再在自己面前倒下。
而它什么都做不到。
得快点长大才可以。
苏隽鸣微微将头后仰,这会才心有余悸,要是冬灼没有在的话又或者是他的学生没有正好进来那他估计够呛。明明术后医生说不会再发病那么频繁,但似乎来到西北后更严重了。
他不能再让自己陷入已经发生无法后悔的事情中,好不容易才争取来西北的,如果身体情况再糟糕的话他爷爷一定会将他强制带回家,不会再允许他来西北。
“老师,要不然我叫医生过来,我还是有点担心。”
“没事,现在太晚了不用喊医生,我缓一下就好了。”苏隽鸣说着,也确实感觉自己好像没了刚才的胸口发闷感,仿佛自己刚才并没有因为发作而留下醒来后的难受,真是奇怪。
许澜卿把水递给苏隽鸣,另一只手拎着医药箱,说着他蹲在跟前把医药箱打开,而后握住苏隽鸣的纤细脚踝:“那我帮你先处理一下伤口,腿跟脸都被玻璃划了几道口。”
目光停留在手心里被划伤的脚踝须臾,这伤口的血……竟然止住了。
那么快吗?
冬灼看见许澜卿碰苏隽鸣身上浑白毛发蹭的束起,跳下地要去咬许澜卿的手:“嗷!!!”
“冬灼!”苏隽鸣弯下腰把冬灼捞回怀里,见它又发脾气蹙着眉,批评的捏了捏它的耳朵:“你又敢咬人?”
冬灼发出委屈的嘤嘤声,抖着黑色小耳朵,扭过头又看了眼许澜卿握着苏隽鸣脚踝的手,可能是觉得不能看,气得扭回头干脆不看。
然后又想了想觉得还是必须得盯着,挣脱开苏隽鸣跳下地。
苏隽鸣原以为这家伙又要咬人,结果就看见它气鼓鼓的蹲在自己的脚边,盯着许澜卿,浑身充满着戒备,好像是在盯着防着什么事情。
“哼!”冬灼看着觉得不舒服,气得又用尾巴砸地板。
苏隽鸣:“……”年纪小小哪来的那么多气呢?就在他想着时忽然被碘酒擦过伤口,不由得倒吸一口气。
“很疼吗?”
苏隽鸣正好对上学生担忧的目光,他微摇头:“没事,你涂吧,麻烦你了。”
许澜卿握着这只冷白纤细的脚踝,低着头,小心翼翼用沾着碘酒的棉签给伤口消毒,余光瞥了眼蹲在旁边虎视眈眈的冬灼:“老师,你是不是又想到离开的三只雪狼难受了?”
苏隽鸣沉默须臾,最后只能化为叹息。
这三只雪狼是在他手上没的,照顾好仅剩的雪狼也是他父亲离世前对他的叮嘱,到现在都没有找到猎人的踪迹还有保护区里边是否真的安全都还是他内心里说不出的隐患。
“老师,对不起。”许澜卿放轻手上的动作,语气里尽是自责:“是我没有完成你交给我的任务,一切都是我的疏忽。我知道老师你心里很难过,你没有严厉的批评我却让自己憋在心里难受。可难受的话你的身体会很遭罪,我……我们都不能没有老师你的。”
“我知道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许澜卿这才松了口气,然后瞥了眼一直瞪着他的冬灼:“它怎么会在老师你这里?大晚上它溜出来了?你要让它跟你一块睡吗?”
苏隽鸣听出学生语气里的疑惑与担忧:“没有,它估计是想要溜进来看电视,不过也正好它进来了,不然我刚才——”
“没有它我也会来看你的。”许澜卿稍微站起身,换了新的棉签,手托住苏隽鸣的下巴给他脸颊消毒:“我不会让老师你出事。”
“嗷!!!”
许澜卿话音刚落听到旁边的冬灼凶神恶煞的冲他吼了一句,后背一僵,拿着棉签的手猝然收紧,垂眸盯着这小家伙。
苏隽鸣刚缓过劲来,没有太多力气批评,但他又担心冬灼咬许澜卿,便朝着冬灼伸出手:“乖,不要那么凶,到我这里,我抱你。”
兴许是他的声音太温柔,冬灼原本凶神恶煞的眼神瞬间化了,蹭的一亮,然后跳到沙发上把下巴放到苏隽鸣掌心里,眯着眼舒服的蹭蹭,两只黑色小耳朵愉快抖着。
随后懒懒的别过脸,看向许澜卿,仿佛是得意的挑衅。
许澜卿不动声色的抿了抿唇,随后垂下眸轻声道:“老师,一会我让江宇过来给您看一下,然后我把冬灼送回去。”
冬灼摇得欢快的尾巴‘啪’的一下砸在沙发上,浑圆的晶蓝色双眸盯着许澜卿,多了几分警惕。
“这么晚不用让江宇跑一趟了,吃了药我现在也没什么不舒服。”苏隽鸣用手轻轻抚着冬灼生气的尾巴,动作温柔,靠在椅背闭上眼:“刚才是想来找我做什么吗?”
许澜卿换了另一根棉签,听老师又把他的问题忽略:“只是想来问一句老师你吃药没,我担心你忘记了,果然忘了吧。”
说着用手指捏住苏隽鸣的下巴,轻轻往旁侧了一些,看着白皙的面容上这道有些刺眼的划痕,仿佛是自己珍藏绝美珍宝上多了一道磨损,不由得蹙眉。
“主人,他坏坏,老是盯着你看还摸你!冬灼真的生气了!他不能这样的!”
刚才突然犯病那么一遭,苏隽鸣感觉身体有些疲乏,闭着眼想说由着学生帮他处理伤口自己休息一下,结果就听到冬灼奶声奶气的声音,他倏然睁开眼。
然后径直撞入了一双深沉的双眸中。
也不过是转瞬即逝的深沉,眼睛的主人宛若慌乱的小鹿,忙里忙急的掩下异样。
“老师你还有其他地方受伤了吗?”许澜卿几乎是屏住呼吸转移开的目光,他侧过身将棉签丢进垃圾篓:“脸上的伤口结痂了,应该也不会留疤。”
愈合的速度太快了。
看来……
苏隽鸣感受着掌心下这个圆滚滚的脑袋胡乱蹭着,不动声色的将学生的神情变化映入眸底:“好,今晚谢谢你,太晚了先回去休息吧,明早你跟梁诺还得出去不是吗?”
而他的目光不经意的扫过许澜卿的手臂,就是之前被冬灼咬伤的那只手:“对了澜卿,你的手恢复得怎么样了?”
刚才竟然能抱起他?
之前是被冬灼咬掉了一块肉的,伤口蛮深是好了吗?他差点忘了这件事。
许澜卿或许是没想到老师会那么问,表情有那么瞬间的僵住,很快他便掩下眸底的异样:“谢谢老师关心,还没完全好。”
他把棉签丢进一旁的垃圾篓,又去拿扫把将地面的玻璃碎片扫干净。
苏隽鸣心想也是,被咬掉一块肉又怎么可能那么快就好:“还没好要注意休息,刚才麻烦你了。”
“那要我带冬灼走吗?我担心他妨碍你休息。”许澜卿把垃圾袋打包,拿在手边准备带走。
几乎是在话音落下的瞬间,苏隽鸣见腿上的冬灼又有了要发怒的迹象,掌心摁住这颗小脑袋让它别乱动:“没事,让它留下来吧。”
许澜卿蹙眉:“可是它毕竟是狼,万一伤——”
“我始终相信万物皆有灵,狼也不例外,它们是聪明的。”苏隽鸣对上许澜卿的欲言又止:“一顿饱与顿顿饱它们还是能够分辨的。”
说着将手放到冬灼面前。
许澜卿盯着那只青葱如玉的手,瞬间紧张,甚至是莫名的兴奋,可却只看见冬灼把小脑袋直接放到苏隽鸣的掌心里,歪着脑袋,就跟着小萨摩耶似的。
接着就见它伸出舌头舔/舐着老师的指尖。
冬灼舔/舐的过程中,那双透亮如琉璃珠子那般的晶蓝色眸子,微抬下巴漫不经心看向许澜卿,宛若是在看什么尘埃蝼蚁与垃圾。
这种超越种族的叫嚣无声蔓延着。
“对吧澜卿。”苏隽鸣说着,将自己的手收回。
冬灼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巴,歪着脑袋满脸无辜,可爱又优雅。而后又跳下苏隽鸣的脚边,帮他舔着刚才受伤的位置。
许澜卿下颚线绷紧,沉默须臾回答:“那我先回去了,老师你有事就叫我。”
“嗯。”
许澜卿拿着垃圾袋转过身离开,今晚还是有意外收获的,而后看了眼窗台,发现刚才他放的大樱桃不在了,心情稍微有点被安慰到,看来是老师吃了,这才离开房间。
然而就在他关上房间门要走时,不经意间瞥见消防栓后边好像有个什么,走前去弯下腰捡起。
头顶的白炽灯亮堂,手里的赫然是被摔了个坑的大樱桃,沾了灰已经脏了。
许澜卿面无表情将大樱桃猝然握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