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70章
王琛抽了抽嘴角,他想反驳几句,但实在不知从何处开始反驳,于是暗自咬了咬牙,然后强迫自己摇了摇头。
裴若兰软糯地点了点头,完全不顾已经被她吃到脸颊的羊腿肉沫,继续油着嘴开心地啃食着。
阿湘动作很快,一下子就将手里的羊腿啃食干净了,她还想再要一块,王琛终于开口了。
“姑妹若再进食,晚上的樱桃乳酪便吃不了了。”
阿湘果然收回了手,诧异又神秘兮兮道:“晚上有樱桃乳酪?”
乳酪常见,樱桃乳酪可不常见。
这东西虽然被称为樱桃乳酪,却并非是单单以樱桃制成,听绿萼说,那是由十几种当季果蔬,用了好几种特殊的法子做成的馅儿泥,调和成了樱桃的味道。
所以里头没有樱桃却被叫做樱桃乳酪,很是精贵。
这里头有一味果蔬,是今年西域进贡的哈密瓜,等闲人家可是吃不到的。
看着她如馋猫般的样子,王琛恨不能手扶额头,喊一句没出息,但好在自身修养加持,生生将吐槽给咽了下去。
“午后徐博士与李助教要教授击鞠,”他看向阿湘,“吃多了不好消化。”
犹记得上回她在学击鞠前,狂吃了两块大羊腿,四块酥油饼,一大碗麻虫裹蒸,一大盘荷包胙,还有虾羹、煎白肠、毕罗等等,结果刚上马不到半刻,她便因闹了肚子,直接从马上摔了下来。
以至于此后许久,家里人怎么劝她学骑马学击鞠,她都退缩不前,就连学习骑马也兴致缺缺。
所以她的骑术不精,击鞠更是不好。
果不其然,一听到击鞠,阿湘便条件反射地浑身一震。
她又不得不想起上回那狼狈的样子。
但她依旧不服输,“我在猎场时明明好好的,这回肯定没问题的。”
猎场的马是王玿精心挑选过的,自然不会轻易将她摔下去,但族学里的马儿全都是后山养的,这就不一定了。
王琛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暗自摇了摇头,并叹了一声。
“哟,看来你很有自信嘛!”
蒋三的声音从她背后传来,阿湘顿了顿,眉头不悦地锁了起来。
她就说嘛,她从山长院子出来之后,蒋三她们肯定会过来寻她麻烦,她都已经等了这么多天了,原来她在这里等着呢。
阿湘呵呵了一声,并没有回头,只道,“怎么?蒋三娘不服么?”
“就你那一手骑术,还打算拿出来丢人现眼?”蒋三毫不示弱,并顺势给她下了战书,“王八,你敢跟我比一比么?”
“三娘,你要做什么?”
崔弘也知道阿湘的骑术并不好,勉强只能算会骑乘,但关于击鞠的技术与战术,她并不熟悉,若是她上场比赛,根本就是强人所难。
蒋三狠狠剜了崔弘一眼,语气愈发咬牙切齿,“没什么,只是觉着王八娘子初来乍到,想同她交流交流同窗之谊。”
若是眼神能够杀人,此刻她怕是要将阿湘万箭穿心了,“王八,你敢跟我比吗?”
阿湘眯了眯眼,蒋三娘身后站着好些人,有几个她见过,是朝中王公贵族之子孙,还有几个她没见过,想来是今年刚来的。
看他们的架势,想来都是来给蒋三娘撑腰的。
啧啧,来势汹汹啊。
饭堂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视线都投向了阿湘,有的是等着她做决定,有的则是在等着看她的笑话。
阿湘暗暗一笑,她就说她都出来这么天了,怎么没人寻她麻烦,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呢。
她本来就不是个怕事的人,要不是想着若是真的动起真格,侯府会跟着遭殃,她才不会惯着蒋三娘他们呢。
她无奈地咬了一口羊肉,算了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她击鞠确实不如人,要是被她三言两语激了去,输了可就丢脸丢大发了。
楚舟说过,做人做事需要懂识时务,能屈能伸,明显做不到的事,她也没必要硬抗。
反正她若是不答应,蒋三也拿她没办法。
思及此,她又咬了一块口。
还挺香。
果不其然,蒋三被她的行为彻底惹怒了,她几乎是咬牙切齿,近前几步,几乎是在阿湘的耳边说道。
“太子良娣赏我的一支碧玉簪子不见了,当日只有裴若仪见着,若是你赢了我,我便不追究,但若是你输了,我便让裴若仪就此在京都城里抬不起头。届时,别说是太子洗马,就连我家中的门房都看不上她。呵。”
崔弘的语气也变得凝重了些:“三娘,你过分了。”
“我过分?”蒋三瞪了他一眼,“我看是她不敢吧!”
“好呀!”
眼见着崔弘要与蒋三争起来了,阿湘这才依依不舍地放下手里的肉骨头,捏起一旁桌几上的白叠布,仔仔细细地擦了擦手。
随即道,“难得蒋三娘这么看得起我,明知道我骑术不精,还要上赶着跟我比,要是不跟你比,那显得我太不识抬举了。”
搞的好像谁不会阴阳怪气一样,阿湘拍了拍手,悠悠地站起身来,继续道,“既然要比试的话,那咱们再比一项射箭如何?我让你五十步,若是我输了,我当着整个族学同窗们的面承认我不如你,若是你输了,你也当着整个族学同窗们的面,给裴家姊妹下跪认错,怎么样?”
用自己的优势拉着浩浩荡荡一群人过来挑战别人的弱项,还好意思逼她就范,阿湘这样也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楚舟说过了,旁人待我以君子,当以君子之礼报之,旁人待我以小人,自以小人之行报之。
没想到下山两年了,从小从楚舟那儿耳濡目染的一些品质还没丢掉。
她可真是太棒了!
蒋三被她这么一说,顿时被气得面红耳赤,整个族学的人都知晓,若是论箭术,就连骑射教授都比不过阿湘,她要同蒋三他们比试射箭,不就是将她按在地上摩擦嘛。
最终,蒋三的口中蹦出了三个字,“你无耻!”
阿湘挠了挠头,啧啧了几声,“蒋三,你要不要脸?是你带着人过来给我下战书的,挑战的还是我的弱项,怎么就成我无耻了呢?”
这话说地没错,就连围观的众人都觉着蒋三此举有些不妥,但碍于这些人的身份,围观的众人都选择了默不作声。
“恩,确实不要脸。”
而此时,人群中突然蹦出了这么一句话,将这场无硝烟的战争推到了另一个高潮。
众人朝着出声的源头看去,却见王琛正笔挺地跽坐在那里,双手揣在袖子里,正襟危坐。
像是已经料到了众人的围观,他甚至再点了点头,道,“蒋三娘此举,确实有些不要脸。”
这话就像是一鞭子抽在了蒋三的脸上,她那张被气红的脸蛋更红了,她恶狠狠地剜了王琛一眼,又带着仇恨扫视了他们几个,就连躲在一旁一直装鸵鸟的裴若兰也没放过。
几息之后,她狠狠跺了跺脚,咬牙切齿道,“你们等着!”
说完她便带着人直接跑开了。
蒋三走后,围观的人也渐渐散了,裴若兰被蒋三方才的眼神吓得不轻,手里的肉瞬间不香了。
她颤颤巍巍地将肉收好,等到周围人都走光了,才小心翼翼地问道,“阿湘,咱们是不是又得罪蒋娘子了?”
“是她先挑事的,跟咱们有什么关系?”说完,阿湘不可思议地看向王琛。
这大侄儿小的时候话还是有些多的,但随着他年纪的增长,他的话越来越少也越来越精简了,所以她没指望他开口。
没想到的是,他方才居然当众说那样的话,要知道,那几句话简直就是在蒋三脸上啪啪打啊。
她邪笑着走近几步,顺手搭在了王琛的肩头,“大侄儿,你就不怕将来找不着媳妇啊?”
要是她没看错,方才在蒋三身后站着的那些贵族子弟,家中或多或少都有几个与王琛差不多大的小娘子。
身为侯府嫡出郎君又出身琅琊王氏,婚事自然是需要门当户对的,所以他将来的夫人,大概率会从这些人里挑了。
这些也是红拂跟她说的。
王琛斜睨了她一眼,“姑妹还是管好自己吧,京都城可没几个贵郎君敢娶像姑妹这般勇猛的小娘子。”
“无妨无妨,”崔弘听着冲了过来,对王琛笑笑:“我崔氏族中可人小娘子多了去了,保管你能娶得上!”
王琛蹙了蹙眉,顺手将崔弘的手抖了下去,“未发生的事,就不劳崔四郎费心了。”
果不其然,经过这一通挑衅较量,蒋三他们收敛了很多,虽然瞧见阿湘他们时,依旧恨得牙痒痒,但在众目睽睽之下,她也不好再发作。
这也让她接下来的课业轻松了好些,阿湘还因此学会了如何驾驭族学里的马匹,虽然骑术依旧差强人意。
大概是众人都盼着期学结束好过年,最后一个期学比想象中过得更快了些。
等到阿湘反应过来时,最后一个期学也已经结束了。
没了蒋三他们的故意找茬,日子还真是过的不错,阿湘边收拾东西边如是想着。
这回她又去藏书楼借了好些画册,这一批画册是讲的星象的,虽然她对星象也是一知半解的,但好在画册里说的都是些通俗易懂的皮毛。
只要能看懂图的意思,便好了。
一番收拾之后,她便拉着裴若兰下山了。
王琛与崔弘早早地在山门等着了,崔弘甚至已经在自己车里睡了一觉,直到阿湘她们出来了,他立刻从车里钻了出来。
“阿湘,我听老仆说你阿姊今日在我家,算算时辰应该还没走,你要顺道去一趟吗?”
崔二郎在猎场上救了王彤,按照礼数,王彤自当是要登门拜谢的,只是王彤自己身子还没好,所以迟迟没去。
近日她身子大好,才想着登门拜谢,恰好赶上了族学放课之日。
眼见着崔弘那双期盼的眼睛眨巴眨巴地,阿湘考虑了一会儿,“大侄儿,你要去吗?”
王琛正闭目养神,被阿湘这么一唤,微微睁开了眼,“姑妹想去吗?”
阿湘微微点了点头,虽然崔二郎君不是楚舟,但她对崔二郎君有一种莫名的好感,她其实早就想去看的,只是一时不知寻什么缘由。
今日正好有了契机,自然想去看看。
得了阿湘的肯定,王琛也没什么意见,只点点头,“那便去吧。”
阿湘开心地将裴若兰揽入怀中,“刚好顺道将六儿送回去。”
崔家正好与裴若兰家同一个方向,虽然不同路,但也恰好顺路,之前裴若仪在时,阿湘只是将她们送到路口的,今儿正好能直接将裴若兰送到裴家大门口了。
阿湘正准备拉着裴若兰上马车,不远处便有一辆马车疾驶而来。
随风而至的尘土铺天盖地,差点将他们的马车一整个裹住。
阿湘眯了眯眼,这辆车她认识,是裴家的。
马车在他们面前稳稳当当停了下来,裴若兰也愣了愣,直到看清从车上下来的人时,她才跑了过去。
“七叔,你怎么过来了?”
每回族学放课,她都会跟着阿湘的马车一道回去,所以裴家的马车一般不会过来接。
没想到今日裴七竟过来了。
而且看他那严肃的神情,似是发生了什么事。
阿湘收回要上车的脚步,近前几步。
裴七有些慌张,刚下车便直奔裴若兰而来,他已年过四十,原本脸上的褶皱就如干涸的湖泊般,没一处是平整的,如今这样子更显出了一脸的苦相。
“六娘,快跟老奴回去!家里出事了!”
大约是着急,裴七便没避讳阿湘等人,近前就要将裴若兰拉走。
裴若兰一脸懵,“七叔,发生了何事呀?”
裴七道,“您先跟老奴回去吧。”
他这般着急,裴若兰也不好推辞,只软糯道,“那我同阿湘道个别成不成?”
阿湘就站在她身后,也听出裴七言语中的焦急。
她拍了拍裴若兰的肩,道,“你先回去吧,家里要紧。”
裴若兰点点头,随即便同裴七上了车。
裴家马车再一次一骑绝尘,很快消失在了山道上。
阿湘拍了拍衣服上沾着的尘土,回头钻进了自家的马车,崔弘不知何时已经钻了进来,此刻正吃着阿湘的点心。
见着桌几上那盘快被他吃空的糕点,阿湘眼疾手快地将其夺了过来,并嫌弃地给了他一个白眼:“崔四,回你自己车里去。”
崔弘将手里的糕点一整个塞进了嘴里,似是有些意犹未尽,“反正都要去我府上,哪辆车都没区别。”
他咧开嘴笑着问她,“裴六娘这是怎么了?”
许久没开口的王琛清了清嗓子,道,“看来裴家是出大事了。”
崔弘歪过脑袋,“你怎么知道?”
阿湘神色微沉,接着道:“裴七是裴家的大管家,平日里可是轻易不做这种接人的事的。”
她顿了顿,“咱们去裴家看看。”
话音刚落,马车便铆足了劲儿,往裴家的方向驶去。
裴家是极其普通的四进院落,门户算不上高大,但比之普通百姓要高上许多。
此时,一辆疾驶的马车匆匆钻进了裴府后门,再听一阵哐当声,后门紧闭,一切又迅速归于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方才见裴七那般着急地将裴若兰接了回来,阿湘几人都觉着裴家是出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所以一路上紧赶慢赶,没成想几人刚赶到时,便见着这般场景。
裴府门户紧闭,门前有百姓三三两两路过,一切看着很是寻常,并不像是发生了什么事。
阿湘蹙了蹙眉,让黑风去叫了门。
黑风动作很快,才几息就回来了。
“裴府家奴说,裴家无事,请娘子放心,只是近日家中夫人病了,不宜见客,请娘子早些回府,改日夫人会亲自拜访侯府。”
阿湘难以置信地往裴府大门望了望,那个与黑风沟通过的裴府家奴已经将门关上了,但看他的样子,并不像是无事。
阿湘瞅了瞅王琛,“大侄儿,你信吗?”
王琛摇了摇头,“不信。”
崔弘凑了过来,“要不我派人去问问?”
“事有反常必有妖,先暂且观望吧。”王琛顺手按下崔弘的肩头,神色微微有些凝重,“算算时日,裴四娘过几日便要出嫁了。”
“去太子洗马府上也没必要弄得这般紧张吧?”崔弘道。
阿湘点点头,崔弘正说出了她的疑虑。
她虽然没有王琛那么善于观察,也没有谢霖那般聪明,但她的感觉从来没出过什么大差错。
裴家定是出事了。
王彤早就回府了,所以阿湘他们也没在崔家久留,将崔弘送回府后便回侯府了。
回到芙湘院,阿湘一直坐在廊下,有些心绪不宁,就连喜欢的羊肉都觉着索然无味。
红拂见她这般,便给她热了杯牛乳茶,“娘子是遇着什么烦心事了?”
阿湘紧蹙着眉头,牛乳茶的腾腾热气渐渐模糊了她的视线,好一会儿,她将自己的担心说了出来。
“红拂姊姊,我有些担心四娘。”
话音刚落,王琛从院中走了进来,他的脸色有些惨白。
阿湘猛地起身,问道,“大侄儿,怎么样?”
王琛紧咬着唇,紧蹙眉心,几息之后,才道,“裴四娘五日前被人发现溺于井中,说是……自尽。”
这消息犹如一阵惊雷,她的脑门仿佛被炸开了一般。
果然出事了。
“胡扯!”
阿湘不信,直觉告诉他,裴若仪绝对不是一个会自尽的人!
无缘无故被嫁给一个五十八岁的老头,裴若仪就算是再傻,也不会不反抗一下就去自尽的!
她不是这样的人!
“裴家封锁了消息,秘不发丧,过几日便要下葬了。”
“大兄怎么说?”
京都城发生的所有命案,大理寺都会管,裴家虽不是什么显贵,但裴父好歹是朝廷命官,裴若仪这般不明不白地死了,大理寺定是会过问的!
谁想王琛却摇了摇头,“裴家人早已暗中去县衙做了记录,称裴四娘死于自尽。”
由家属亲自去府衙做死亡记录,便是直接向世人证明死者已不在人世,且死因无异议。
“大侄儿,你信吗?”阿湘再次问道。
王琛也给了她想要的答案,“不信。”
阿湘将手里的牛乳一饮而尽,又看了看天色,“咱们去趟裴府?”
天色已晚,可看他们的架势,像是要去闯宵禁。
大瑞有法,夜闯宵禁者可当场射杀。
“娘子不可!”红拂慌了神,“今日天色已晚,就算娘子登门拜访,裴家人也有理由将娘子拒之门外,不如明日再去?”
阿湘本想用自己的法子去,可一想起暗处还有个黑风时刻盯着,只好作罢。
罢了,红拂说的没错,大半夜的闯宵禁,街道上黑漆漆的,很容易被巡街的金吾卫误伤的。
倒不如白日里去。
只是,这一夜注定无眠。
翌日一早,街鼓都未响,阿湘便去寻了王琛出门去往裴府。
马车在裴府不远处的暗巷里停了下来,阿湘轻轻挑开窗帘,往裴府大门望了望。
裴府一如昨日那般,门庭冷清地很,隐约还带着些许的死气。
阿湘目光锁了许久,蹙眉叹了口气,“还真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就在方才,她让黑风进去问问裴若兰到底怎么回事,可是已经很久了,黑风还没回来。
阿湘等得有些焦急,“大侄儿,不如咱们溜进去吧?”
还没说完,一个黑影拎着一个小娘子从裴府方向飞了出来,下一刻便落在了他们的马车一侧。
阿湘大喜,撩着车门便将人招呼了进来。
黑影便是阿湘的护卫黑风,而那个小娘子则是裴若兰。
裴若兰依旧穿着昨日的衣裳,想来昨天夜里也是一宿没睡,见着阿湘,她直接扑了过来。
“阿湘,我阿姊她……她死……她死了……”
她扑在阿湘怀里抽泣着,大概是哭了很久,她的声音有些嘶哑,圆润软糯的小脸蛋也被她哭的肿肿的。
阿湘差点没认出她来。
王琛不知何时从暗格里拿出了一块小小的冰玉,递给了阿湘。
阿湘会意,将冰玉敷在裴若兰的小脸上。
等到她发泄完了,阿湘才问道,“六儿,到底发生了何事?四娘到底怎么了?”
那块冰玉让裴若兰好受了许多,她边抽泣着边道,“阿湘,我阿姊她不是自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