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 37 章
第37章
太丢脸了。
她怎能、怎能做出那种荒唐事
南叙抬手扶额,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秋练以为她仍在为赵迟暄的话担忧,便安抚道,“姑娘别烦心了,天塌下来自有侯爷顶着,外面再怎样乱,也乱不到咱们府上。”
"侯爷是以军功封侯的阙阳侯,又是天子面前第一等得用之人,难道还处理不了这些琐事"
秋练随手把南叙换下来的衣服挂在屏风上,屏风旁边是紫檀木雕花衣柜,她打开衣柜,选了一件浅碧色贡缎的长裙,拿出来给南叙换上。
已是夜幕时分,不会再有人来寻南叙,她选的衣服简单,三两下便给南叙换好了衣裙,“不过是这些事情太琐碎,侯爷见得多了,便有些心烦,这才与姑娘说了两句,想着让姑娘宽慰宽慰他,疏解一下心情。”
“姑娘若将这些话当了真,为这些话担惊受怕,那才是杞人忧天,得不偿失。”
南叙无奈叹气。
如果是杞人忧天就好了。可问题是,她明明轻薄了赵迟暄!
若她与赵迟暄不常见,轻薄便轻薄了,虽回忆起来尴尬,可时间久了,也就慢慢忘了,只当做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可现在的她与赵迟煊同在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见了面,便会想起方才的事情来,怎么可能做到若无其事当做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更要命的是,她还不能主动搬出去躲避赵迟暄。
——前一日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第二日便仓促搬走,任谁都会觉得她与赵迟暄之间出现了问题,她才会这般火急火燎躲着赵迟暄。
如今的圣人幼足劲寻赵迟暄的错处,她不能在这个时候给赵迟暄添乱。
见面尴尬,躲着更不行,南叙思来想去,总也想不出一个好对策,她换好衣服躺在贵妃塌,只觉得头大如斗。
“姑娘快别想了近日无事,不如邀了梨园坊的名角来府上唱几出戏”
见南叙仍是心神不宁的模样,秋练便道,“听说他们新排了一出戏,叫什么园,颇受京中贵女们的喜欢,姑娘不妨也听听,万一姑娘喜欢呢”
“左不过是些才子佳人的桥段,能有什么新鲜的”
南叙靠着引枕,手里又抱了一个,她无精打采摇着头,“我不要听。”
秋练噗嗤一笑,伸手推了推南叙的胳膊,“姑娘不想听,下面的小丫鬟还想听呢。”“咱们府上好久没有热闹过了,小丫头们做什么都是懒懒的,倒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热闹一番,也让小丫鬟们凑个趣儿。"
”既如此,那便请他们过来吧。”南叙这才勉强点了头。
————不能因为她心情不好便坏了下面人的好心情。
“我就知道姑娘心善。”秋练欢快应了下来。
贵妃塌后是十字海棠式的窗柩,秋练推开窗枢,廊下小丫鬟们正在说笑,见秋练探出头,连忙停了说笑站起身,“秋练姐姐什么吩咐”
秋练便把去梨园坊下帖子的事情说给小丫鬟们听。
正说话间, 秋实从外面回来了, 听秋练讲请戏子给南叙解闷, 她脚步微顿, 会心一笑。但她从不是多话的人,又从窗柩处瞧见南叙闷闷抱着引枕,便敛了面上的笑,守在门口的丫鬟争相打帘子,她提着裙角走进房间,轻手轻脚给南叙倒了一杯茶。
“方才侯爷回来了,似是胃口不大好,只让厨房做了些家常饭菜,连平日里爱吃的鹿舌都给省了。"
秋实瞧了眼南叙,不动声色道。
“啊舅舅胃口不好”南叙手指攥了下怀里抱着的引枕。
秋实把茶捧到南叙面前,抬眸瞧着南叙的眼,“大抵是的,若是不然,怎会连平时爱吃的菜都不吃了"
南叙莫名有些慌。
她伸手接了秋实递过来的茶,往嘴里送了一口,不知是不是心里烦闷的缘故,平时甘甜可口的茶水此时竟有些苦,她尝了一口,便把茶盏放在了茶桌上。
“舅舅……大概是为外面的琐事烦心吧。”南叙眼神飘忽着,心虚得很。
秋练只以为南叙为赵迟暄的事情心神不宁,便给秋实使了个眼色,让她别再提赵迟暄。
秋实笑了一下, “大抵是的。”
“侯爷是阙阳侯,什么事都难不倒侯爷,姑娘就不要替侯爷担心了。”秋练连忙道,“姑娘还是想一想,明日点什么曲目为好。”
“就叫他们唱新排的曲目吧。”南叙厌厌的。
心里存着事,南叙做什么都没心情,夜幕降临,她洗漱之后就寝,可一旦躺在床上闭上眼,傍晚时在茶楼发生的事情便又浮现在她脑海,像是怕她忘记似的,一次一次在她脑海上演。
她的手指隔着贡缎圆领袍按着赵迟暄的胸膛,不同于女子的柔软,赵迟暄的胸口颇有韧性,她的指腹刚按在上面,便按不动了,肌肉使她的指腹反弹,她神使鬼差似的又按了一次。
——手感真的很好。
男人的胸口都是这样么她忍不住胡思乱想。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南叙被自己吓了一跳。——天呐,她到底在想什么!
南叙动作微微一顿,紧接着,她拉起被子蒙着自己的脸,裹着被子在床上滚来滚去。
不知是被褥的温度,还是她的脸烧得厉害,她感觉现在的自己像极了煮熟的虾,整个人温度高得吓人。
救命
她怎么能想那件事呢
太羞/耻了。
察觉到南叙在床上滚来滚去,秋练揉着眼坐了起来,纱幔外烛火微弱,借着摇曳烛光,她看到床上的南叙裹成了粽子模样,毛毛虫似的扭动着。
“姑娘这是怎么了”
秋练一下子笑了起来,伸手去掀南叙身上的被褥,“姑娘快出来,当心别捂着。”
南叙蠕动动作瞬间停止。
“姑娘”
见她没反应,秋练又唤了一声。
南叙只好从被子里慢慢探出头,“没什么,就是,就是有点冷。”
“冷吗”
秋练更加疑惑了,伸手把南叙身上的被褥掖了掖, 热乎乎的温度传过来, 她更加疑惑了, “这不是挺暖和的吗”
"……就很尴尬。
出了这么一件事,南叙不敢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她裹着被子睁着眼,怎么都睡不着。她想闭眼,可又怕一闭眼便想起白天发生的事,便只好睁眼熬着。
时间一寸寸溜走,打更人声音悠扬报着时辰,南叙的意识越来越模糊,最后实在撑不住,眼睛慢慢闭上了。
南叙做了一个梦。
她梦到在茶楼里发生的事情,夕阳西下,朦胧余晖顺着窗台溢进茶室,赵迟暄懒懒坐在榻上,似笑非笑瞧着她,她被他瞧得面颊微烫,不敢抬头去瞧他的眼,便低垂着眉眼,去看自己衣袖上的绣花。
可刚低头,她便被眼前的画面吓得一激灵,赵迟暄绛紫色的圆领袍不知何时解开了扣子,金线绣成的祥云纹衣襟半敞着,大片蜜色的胸膛晃着人的眼睛。
若只是这样,她还能腹诽一句非礼勿视赶紧别开视线不去瞧,可问题是,她的手此时就抵在赵迟暄的胸口处,莹白如玉的手按在蜜色的胸膛上,怎么瞧怎么叫人心惊肉跳。
""
南叙瞳孔骤然收缩,条件反射想要缩回手,可她的手刚从赵迟暄胸膛离开,手腕便被攥住了,赵迟暄攥着她的手腕往胸前一带,她便扑在赵迟暄怀里,中间没遮挡,她的脸直接撞在赵迟暄的胸膛。
那个地方没有她想象中的柔软,坚硬如铁却又火热异常,烫得她的脸都跟着热起来,她的身体微微一僵,整个人都变得极度不自然。
"阿叙,是你先来招惹我的。"
赵迟暄低低一笑,微哑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喔喔喔——”雄鸡一唱天下。
南叙醒了。
她猛然睁开眼,大口大口喘/息着。
承尘处精美的花纹映入她眼睑,纱幔外传来秋练与秋实细微的脚步声,暖阳透了几分进来,像是给整个房间镀上一层浅浅金光。
南叙这才意识到刚才发生的一切是一场梦。————个荒诞无比却也惊悚无比的梦。
还好还好,只是梦。
南叙吞了下唾沫,艰难安慰自己。
“姑娘醒了”
纱幔外的秋练听到声音,抬手撩开纱幔,探身去瞧南叙,“哎哟,脸色怎么这么红”
她被南叙通红的脸颊吓了一跳,伸手覆在南叙额头上,“好烫,莫不是发热了”
南叙的额头烫得厉害,秋练的手刚落在南叙额头,便连忙转身唤秋实,“秋实,快请太医来,姑娘不舒服。”
南叙本想说自己没事,只是做了个噩梦罢了,可她的身子骨一向不好,秋实听到秋练说她发热,便连忙让人去请太医,她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捞到,就见窗外廊下的小丫鬟一路飞奔去请太医。
"……
南叙只得重新躺回床上。
“怪不得姑娘昨日没精打采的,原来是身子不舒服。”秋练唠叨给南叙掖着被角,一边忙吩咐小丫鬟们去煮姜汤驱寒。
阙阳侯权倾天下,老太医来得很快,秋实领着老太医急匆匆往院子里走,刚走没两步,便撞见下朝回来的赵迟暄,秋实是南叙身边的贴身丫鬟,赵迟暄自然认得她,见她身后跟着太医,赵迟暄动作微顿,脚步停了下来。
秋实素来极有眼色,见赵迟暄止了步,便连忙上前见礼,“侯爷,姑娘身子不大舒服,奴婢领太医去瞧瞧。”
“不舒服”赵迟暄蹙了下眉。
“是的,姑娘烧得厉害。”
秋实大着胆子,试探道,“侯爷要不要过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