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素小恨x七分真心
道袍长者缓了缓神，郑重地看着云飞素，自我介绍道：“我叫素小恨，字还臻，南云海岛人，与顾渊是旧友。”
“素还真？？？”云飞素惊愕地看着他，“你霹雳戏迷？”他又仔细看看，发现他一开始没认出来这人跟自己老娘样貌极其相似，主要是他的气质确实和素小爱十分不同，白发俊颜，颇有超凡脱俗的修道者的风骨，除了衣着不同，其他还真和素还真有那么点神似。
“什么？”素还臻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微微蹙眉，“霹雳戏是何物？”
“没什么。”云飞素无语凝噎，这巧合也太雷人了，还有自己老娘，一个小爱一个小恨，感觉他长辈取名字实在是很敷衍啊
素还臻又追问他：“顾渊和我妹妹是如何被害的？”
云飞素眉宇间像是凝了冰雪，拍拍袖口道：“几十年前的破事，仇我已经替他们报了，再告诉你有什么意义吗。”
素还臻没有再道歉，垂着眸子不去看他，轻声问：“你现在，过得可还好？”
云飞素把傻站着的元侯琛一把拉到素还臻面前，笑嘻嘻地弯着眉眼：“不劳您费心，我过得好的不得了，元侯琛和我强强联手，天下无敌。”他盯着元侯琛眼睛，故意揽着他臂膀靠在他肩头，像是撒娇一样，百转千回道：“对吧，琛琛~~~”
元侯琛看着他半个字也说不出来，只长长地叹了口气。
素还臻嘴角微不可见地下沉了一瞬，对元侯琛说：“你跟我出来。”
元侯琛看了素还臻一眼，又望向云飞素，等着他说话。
云飞素松开手，倒退两步，笑吟吟道：“去呗。”他往自己心门口握拳捏了捏，无声道：“解心魔。”
元侯琛这才跟着素还臻出了破庙，二人站在一颗壮实的山楂树下，元侯琛看到了那根被云飞素扯下一大片果子的树枝。
山间幽静，秋天的山风掠过熙熙攘攘的野菊吹下几片暗黄卷曲的枯叶。
元侯琛伸手接住落叶，告诉素还臻：“国破家亡，云飞素他过得不好，夜里经常做噩梦。”
素还臻无声地笑，那笑容淡然中透着些苦涩，莲冠上几粒珍珠随着他的动作微微颤动。
“我愧对于他。”他对元侯琛说起当年的故事：“年少时我和他母亲游历南云，谁知遇到微服私访的南云王，他母亲要跟他走，我说了些狠话，赌气离了南云打算等他母亲碰壁后主动低头找我。”
素还臻闭着眼睛，有些痛苦地皱眉，“少年人年轻气盛，不懂退让的道理，认定的事十头牛也拉不回来，我在南云游历时恰巧遇上顾渊，他当时已经是名满天下的剑客，我便把小爱托付给他，让他有事暗中与我联系。”
“他们出事时，你为何不去？”元侯琛问他。
“我并不知道他们出事”素还臻勉强维持着平静的声线，“有人伪造顾渊的信欺瞒我捏造了一个虚假的故事。”
“这事是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元侯琛凝神思索。
“十六年前。”素还臻沉默片刻。
元侯琛手中的树叶被捏了个稀碎，压着声线克制住怒意道：“这才是你赶我走的真正理由对不对？”
“是，也不是。”素还臻淡然回他：“你我所求本就不合，分道扬镳不过是早晚的事。”他顿了顿又说：“只不过那段日子我忙着去杀人，你是个累赘。”
“那你也不该用那样的手段赶我走！”元侯琛心头窜起一阵阵的烧的人皮开肉绽的烈火，两颊微微颤动着，“你好好说，不行吗，你知不知道你说的那些话有多伤人，素还臻，你有心吗？！”
他眼里似乎有水光滑过，很快就消失不见，沉声道：“如今话已说开，我想再问一句，素还臻，我元侯琛在你眼里是否真的如此不堪？”
“”素还臻沉默了很久，问他：“如果我不说那样的话，你是否愿意离开？”
元侯琛倒退两步，稀碎的树叶枯蝶一样堆落在脚边，他怔住的表情让人看着心酸，喃喃自语道：“真是因果有报”
素还臻的拂尘随着他白发微微晃动，“你和那孩子”他似乎有些难以启齿，“是真的在一起，还是作戏？”
“您瞧着像是作戏吗？”元侯琛靠着山楂树，闭上了眼睛。
“最多不过三分真心。”素还臻识人颇广，云飞素那些小伎俩根本骗不了他。
“他是三分，我便是七分。”元侯琛重新站直了身体，对素还臻说：“我很看重他，会想办法给他一个好的未来。”
“如此甚好。”素还臻和他没什么好说的，转身便往庙内走。
他们回来的时候就见云飞素百无聊赖地烤着山楂，那群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放了出来，围在他身边听他讲故事。
“却说那素还真，头戴莲花冠、身背剑套、一手持拂尘、一手拿金叶，上知天文、下通地理，精研琴棋书画，亦晓医术，是个一等一的厉害人物。”云飞素双手比划着，嘴角噙着丝丝坏笑。
小孩们张大了嘴巴，随着他的话开始幻想那个厉害人物，有个孩子好奇道：“这样的强者，最后结局是什么样的呀？一统天下了吗？”
云飞素摇了摇手指，“却说他在九渊之巅决战覆天殇，壮烈牺牲，拯救世界去了，从此万古流芳。”
“啊？？？”孩子们发出惊呼，“就这样死啦？”
云飞素挑眉耸肩，“就这样死咯。”
“也太草率了吧！”一年长幼儿愤愤不平道：“就不能给他一个好的结局吗，我怀疑是你嫉妒他的才华胡乱编造的！”
云飞素跳起来拍了下那孩子毛茸茸的脑袋，“这孩子，有你这么污蔑人的吗，我看着像是那样下作的小人？”
他相当风/骚地晃晃头，念道：“给我记住了，本大爷光风霁月、胸怀落拓，不是你们可以枉加诽谤的。”他恐吓地扫了一圈孩子们，满意地看到他们露出敬畏的表情，哈哈大笑，唱着奇怪的调子：“不要迷恋哥~哥只是传说~”
“飞哥威武！”立刻有小孩谄媚地附和他。
元侯琛和素还臻看着这群跟着喊着“飞哥威武”的孩子，眼皮直跳，觉得自己像是进了什么大型邪/教聚会现场。
元侯琛把他从孩子堆里提溜起来，低声道：“半刻不见你都能搞些幺蛾子，你让这些孩子以后怎么面对道长。”
“猿猴儿，我替你出气呢，你还不高兴啊？”云飞素笑着反手捣他，暗暗咬牙道：“孩子面前给我点面子。”
元侯琛松开他后衣领，改为握着他手腕，轻轻拉了拉，“跟我回去。”
“哦。”云飞素兴致缺缺地跟着他往外走，扭头朝孩子们挥挥手，笑得灿烂：“小朋友们~有缘再见~”
“飞哥我们会想你的！”孩子们纷纷回他，素还臻看着他们，没说什么，只朝元侯琛轻轻颔首。
夜色朦胧，月光像水一样漫过面颊，迷离又缥缈，树影婆娑间，飘着淡淡的桂香，云飞素跳到元侯琛背上，从山间看到远方闪着烛火的千家万户，河流潺潺，浸着月的柔情。
“猿猴儿。”云飞素搂着他脖子，凑在他耳边轻声细语：“看起来你们聊得不错。”
温热的气息和泛着寒意的秋夜有些格格不入，元侯琛耳根发麻，偏过头说：“十六年前，素还臻与我断绝师徒关系，他只消失一年时光便回了北国，那一年你可见过他？”
“从未见过。”云飞素兴致缺缺地趴在他肩膀上小憩，“我想办法入了南云皇室，自此之后除了白珝，再无人助我。”
闻言，元侯琛不再说话，他眸色深沉，似乎在思索些什么，薄唇微动，到底没把那些疑问说出口。
“我困了，睡一会。”云飞素声音有些疲惫，完全把元侯琛当成工具人，不等他回话便闭上眼睛发出了清浅的呼吸。
赶在皇城夜封前，元侯琛带他回了皇宫，申垚不知什么时候早已在月金殿正厅等候，见到元侯琛利落地下跪行礼，抬头看到他背上熟睡的云飞素，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说话。
“但说无妨。”元侯琛走到正厅前的龙椅旁，宫女替他倒了杯茶水，很快携着一列仆人恭敬退下，诺大的月金殿只剩下他们三人。
“陛下，那算命瞎子没抓住，给逃了。”申垚垂下头，方脸上两根厚重的粗眉几乎连在一起。
元侯琛换了个姿势把云飞素抱在怀里，坐在龙椅上单手喝茶，面无表情道：“自行领罚，朕要听有用的消息。”
“据周边百姓所言，那瞎子近期才出现在皇都，既然能知道陛下行踪，想必不会是他国之人。”
“哦？”元侯琛抬眸看他一眼，“接着说。”
“依属下看，很可能是大祭司那边的人。”申垚想到那群古古怪怪的“神之使者”，面色不太好看，“大祭司的人颇有些奇yin巧技，易容成一个算命瞎子，不算太难。”
“易容成瞎子给朕算命。”元侯琛笑了，摩挲着杯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云飞素不紧不慢地睁开了眼睛，笑吟吟地接着元侯琛的话道：“闲的蛋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