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今日，天刚蒙蒙亮，太阳还没升起，赵摇便早早地起床给自己收拾了一下装束，她想，现在跟奉家二公子成亲虽说不过是权宜之计，但好歹是第一次成亲，女孩子家，还是施点粉黛的好。
于是，她打开系统，用积分换了一些普通的胭脂水粉，从来不施粉黛的她第一次坐在铜镜前生疏别扭的朝脸上抹了起来，随后，她又特意从系统里兑换出一件新衣服，只是拿到手时才发现竟然是黑色的。
“啧，将就吧。”
以至于太阳升起时，她才打扮利落地出门去，迎面撞上刚好上楼收房的店小二。他端着打扫卫生的盆，胳膊上还挂着一个木桶，见到赵摇出门，他一脸笑嘻嘻，点头哈腰道：
“姑娘，今儿不续啦？”
“续什么续，没钱了。”
赵摇摆摆手，大摇大摆的走出了客栈。
大街上拥挤的人群中，赵摇抚摸着瘪扁的肚子，有气无力地朝奉师府方向走去，眼神却停留在街道旁的一家小面摊里。
大铁锅里冒出热气腾腾的水蒸气，飘香四溢，店家用长竹筷从锅里捞出细滑的面条，盛在灶台上的一排碗里，一碗接着一碗的阳春面撒上青葱摆上小桌，客人们“呼呲呼呲”地大口往嘴里吸溜起来，期间，再端上碗，喝上一大口浓浓的汤汁儿，暖流下肚，朝气蓬勃的一天便开始了。
赵摇停驻在锅边，眼巴巴干看了一眼。
店家是一个中年妇女，穿着陈旧的粗布围裙正围着灶台往沸水滚滚的锅里下面条，看赵摇走过来，她笑脸盈盈地招呼她：“姑娘要来上一碗吗？”
“多少钱一碗？”
老板娘道：“九文钱，看来姑娘你还没尝过我家的阳春面，我这店啊，祖上传下来的百年老店了，别看就么不起眼的一小摊儿，我家熬制的高汤，在整个洛城可是出来名的鲜香。”
赵摇没说话，肚子却“咕咕”直叫，她尴尬笑笑。
她没钱啊。
老板娘似乎看出了她的窘迫，从锅里捞出一碗面汤，洋洋洒洒飘上几颗葱花，端给她：“小本生意，面汤免费，你尝尝。”
赵摇怔在原地。
见她没接，老板娘思虑了片刻又从锅里捞了些面条在碗里，放在一处小木桌上，招手喊她去吃，并笑盈盈道：“算是给你这个新客免费尝鲜，下次来可就要收钱了，快趁热尝尝吧！”
话落间，老板娘还细心的在碗边放了一把小木勺。
不是的，赵摇本想反驳，她并不是嫌弃那碗汤，只是没想到，素不相识的老板娘竟如此热心肠，从来都只有人嫌弃她、唾弃她、百般□□她，从未有人对她这般温柔以待过。
她的记忆里，自从爹爹和娘亲消失后，整个世界一直都是冰冷麻木的。
看着眼前这碗热气腾腾的面，赵摇心里五味陈杂，鼻子泛酸。
“谢谢。”
她抓住老板娘的手，生涩地从喉咙里发出这两个字，在老板娘还没听清楚时，她就已经抽回手端起碗大口大口吃着面，头埋得死死的，生怕老板娘看见她此刻的表情。
老板娘温和一笑，只嘱咐了句“慢些吃，别烫着了。”便回去了锅灶旁。
赵摇顿住。
上一次对她说这句话的人，是娘亲。
一碗面下肚的功夫，赵摇感觉浑身暖洋洋的充满了精气神，思来想去，她打算花些积分从系统里兑换几件新的锅碗瓢盆送给老板娘当谢礼，正准备操作时，一碗面汤直接了当的泼了过来！
赵摇猛地身子一侧，毫发无损地险险避开，面汤溅了对面客人一背。
“臭娘们儿！你他妈还敢在这儿摆摊，你男人在哪儿！叫他给老子赶紧滚出来！！”
闻身后一道怒喝，赵摇转身望去。
一个胡子拉碴的彪形大汉正一脚踹翻了灶台上的碗，碗里的面汤溅得满地都是，他身后的两个跟班正抓着老板娘的衣领，像拎小鸡仔一样地将她毫不费力地扔倒在地。
那彪形大汉单脚支棱在灶台上，以手撑腰。
他怒喝道：“你那酒鬼男人今儿又跑到我打铁铺里找女儿，我他妈的都说几百遍了，卖了卖了早卖了，还要老子说几次！”
“常铁匠，他可是又打坏了您铺上什么东西，我赔给你。”面摊老板娘淡淡道。
“这不单是赔不赔的问题，是特么他隔三差五就跑来闹一回，老子还要不要开门做生意了？老子铺子上还有十几张嘴巴要养呢！”常铁匠不由分说地让跟班去拿柜子里的钱，口中依旧咄咄逼人，“今儿你必须把他给老子交出来，不给他点教训不长记性！”
老板娘并没有阻止他们拿走她的钱，只是从地上站起来拍拍围裙上的灰。
“他没回来过。”
老板娘自顾自拿起扫帚，打扫起地上的碎碗片和残羹冷炙，淡然道：“他也不会回来的。”
常铁匠听罢，更为大怒：“放屁！你男人不回你家还能回谁家？你们既然让我做不成生意，那你门也别想做，你俩，去，给老子把这儿砸了！”
说罢，两个跟班就操起桌子板凳就要开砸，面摊里的客人和街上的行人见状，吓得纷纷逃窜。
赵摇揉揉拳头，正要快步上前给那身形魁梧的常铁匠来上一拳时，有人比她捷足先登！
青色的身形像箭矢一样从人群中闪出来，在众人和常铁匠都没看清楚的间隙，那少年一拳挥舞在常铁匠脸上，继而又是胳膊肘朝他喉咙重重一击，腿像疾风一样横扫在常铁匠腰身上。
众人只看常铁匠像座大山一样轰然砸向地面，扬起地面厚厚的灰尘。
那少年身形落定后，拔出一把闪着寒芒的银剑架在常铁匠脖子上！
而赵摇也没闲着，有人收拾常铁匠，那他就收拾另外两个小喽啰。她一把抓起桌边几条抹布，众人只看见瘦小的黑色衣衫在两个跟班身边像残影一样迅速交替闪过，那两人便已被捆住了手脚倒在了地上！
青衣少年意外地看向正一脚踩上其中一跟班脸上的赵摇，称赞道：“姑娘好身手！”
赵摇淡然一笑：“你也不赖。”
常铁匠揉着腰也不敢爬起来，盯着青衣少年的长剑，一改刚才凶神恶煞的态度，惶恐问道：“你们是谁？我可与你们可曾有什么过节？”
赵摇把那两个小跟班踹到常铁匠一堆，道：“没过节就不能打你了吗。”
青衣少年一听，不禁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赵摇不满地侧头问他。青衣少年摆摆脑袋，整理了表情，回道：“姑娘莫误会，只是觉得姑娘这话说得毫无道理，但又没毛病。”
赵摇白他一眼。
此时老板娘却突然扔掉了手里的扫帚，匆匆上前让赵摇和青衣少年住手，并把常铁匠和那两个跟班从地上扶了起来，还恳求道：“多谢两位少侠出手相助，但此事确实是我丈夫惹事在先，还请两位能高抬贵手放了常铁匠他们。”
赵摇不解，正要张口问话时，青衣少年又一次比她率先开口，道：“婶婶，你莫要怕他们，他们欺负女人就是不对，有什么事大可冲那男人去，在这里欺负一个手无寸铁的妇道人家算什么男人！”
“说的好！”众人响起一片掌声。
常铁匠羞愧地低下头，本来还嚣张的气焰顿时像焉了吧唧的皮球一样。
赵摇一把夺回三人手里的银钱，交还到老板娘手中，并脱口到：“看在老板娘的面子上，可以滚了，但我警告你们，如果再敢回来找她闹事，我就把你三儿的胳膊腿儿拧下来喂野狗！”
三人顿时被赵摇那阴鸷狠厉的目光吓得连声道“是”，正要走时，却又被叫住，正战战兢兢回过头来，只看见老板娘把那手里的银钱全部塞到了常铁匠手里。
常铁匠怔了一下。
老板娘道：“实在是对不住，不知这些够不够赔给你，如若他下次还上门去闹事，麻烦提前找人给我捎个口信。”
“够够够，好好好。”常铁匠答应道，然后带着两个跟班便自行离开了。
赵摇看见老板娘这一举动，心里甚是烦得慌，腾起一股子憋屈的火气，她一脚踹开地上的碎碗片，顺势找了跟凳子坐上，双手抱起，问她：“又不是你的错，你干嘛替你那死鬼丈夫收拾烂摊子？”
青衣少年倒没坐着，他捡起另一把扫帚，帮老板娘打扫地上的碎碗片。
老板娘一边收拾灶台，一边回答赵摇：“他其实挺好的一个人，归根结底，是我不值得他原谅而已。”
赵摇冷哼一声，这婶婶恋爱脑没救了。随后，她又想起来刚才一件事，问老板娘：“常铁匠刚才说，你丈夫是去找他要女儿，是怎么一回事？莫非是那死胖子强行霸占了你女儿？”
青衣少年听到此处也是甚为好奇，遂停下动作，道：“那常铁匠还说卖了，难道把你女儿拐去又倒卖给了别人？如果是这样，我今日定为你们出头把你女儿救回来！”
赵摇不禁有些赞赏起眼前这人。
老板娘也突然停下手里的动作，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赵摇说不清楚那种感觉，像是很绝望，又像是饱含歉疚和悔恨，但又好像带着些期待和释然。
她背过身去，不让赵摇和青衣少年看见她的脸。
“是我把女儿卖了。”
赵摇“噌”地从坐上弹起！双眼瞪大，不敢置信地望着老板娘。
“为什么！”
青衣少年也是明显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