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费朝八十年秋,国泰民安,灵气兴盛。
天子崇尚修仙练术,选朝中有灵根者拜入名门宗派,得法以护国运,当时仙门道教众多,以长青宗和天香门为首。
太子殿下费城和梦月郡主费七七,着皇令赶往长青宗参加入门选拔。
途经奉太师府邸,稍作歇脚整顿。
这夜。
一个蒙面女人鬼鬼祟祟摸进了奉老太师的卧房。
随着好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半晌,屋子里才传出一道低声咒骂:“老头儿够狡猾,给我找半天,竟藏袜子里,咦……臭死了!”
黑衣女人单手捂鼻,两眼半眯,两根白玉葱指极为抗拒地捏起那串钥匙。
屋子里,迷魂烟的气味早已逐渐消散,但赵摇捕捉到,除此之外,空气中还时不时地飘散着一股子勾人味蕾的甜味。
这气味她再熟悉不过了!
扭头看去,桌上的茶杯里果然还残留着几滴喝剩的茶水,里面混过至少五包量的逍遥露,只需一口就足以放倒一头成年象,让其睡个三天三夜雷打不动。
现下这奉太师竟喝了整整一杯。
“老头儿,今晚你这府邸不会很太平啊。”
不是劫财便是寻仇。
赵摇往床上看去,虽然这老头儿前几日在半道上,顺走了她辛辛苦苦从洛海里打捞上来的灵龟,但这奉太师在洛城这一带为官还算清廉,为人性情也是出了名的温和。
应该不至于得罪什么人的。
正要把得手的钥匙串揣进腰兜时,门外极为轻微的“沙沙”脚步声引起了赵摇的警觉。
月色下,一张影子突然从门缝外斜进来。
趁着夜色,赵摇连忙身形一闪,以迅雷不急掩耳之势溜进床底。
“嘶”
不成想闪得太急,额头猛地撞上床底冷硬的墙面,疼得她一时龇牙咧嘴。
此时,门悄无声息地从外向里被推开,又不动声响的合上,一双约摸四十几码的银色长靴行至太师床前。
除了奉太师回荡在房间里此起彼伏的鼾声,赵摇没有听见任何其他声响,看脚头时不时挪动的方位,她判断,此人应该是在奉太师身上找某样东西。
半晌。
“呵,还是给我拿到了此行,任你是如何也拦不住了。”
男人的声音隔着床板在头顶上方响起。
富有磁性的低沉嗓音像是黑夜里的鬼魅,轻飘飘的回旋在夜色里,语气里含着十足的寒意和冷峻,让她不觉后背一凉。
赵摇心想:“原来是个敛财的。”这老头儿也算是捡回条命了。
不料,下一秒,赵摇直接虎躯一震!
门外的走道里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着门“嘎吱”打开,一行人提着明亮的灯火闯了进来。
也刚好在这行人闯进来前一秒,床前的银靴男人径直身形一低,顺势滑进了床底……
趴在了赵摇旁边的位置!
黑暗中,床底下两个人顿时身形一抖、四目一瞪,仅仅相隔一巴掌距离的两张脸,此时像看到了恶鬼般同时扭曲了起来。
紧接着,屋内已被那行人的灯火照得通亮,床底下也有了忽明忽暗的视野。
她这才看清,眼前的男人,似乎穿着一身奶白色睡衣,一头漆黑的长发慵懒地散在后背和双肩,一张俊美精致的脸轮廓分明,肤如暖玉、眉眼如冰。
男人眼底腾起的凌厉和寒意,让赵摇自觉地缩了缩脖子。
随着狠绝的目光,男人打过来的掌风即将落到她脖颈上时,赵摇迅速身形一滚,险险避开!
转眼间,男人又扬起如利刃一般锋利的手刀狠狠劈过来,赵摇心里冷哼一声,眼里突起火苗子,直接身子一侧,抬脚去攻他下盘。
却不料他反应更敏捷。
他腰身一弓收回掌风,顺势出腿制住了赵摇踢过去的脚,死死压在地上!
赵摇想要抽回脚,已无可奈何。
男人力气出奇的大,她完全不得动弹,此时心里怒火中烧,根本不思量对方功力几何,抬拳“呼——”地就要过去揍他脸。
却不成想,不到两个回合便就被他擒住,牢牢禁锢住了双手双脚。
所幸床板很低,男人在狭窄的空间里根本施展不开拳脚,只能将她死死摁住。
“都给我仔细找找,四处捣鼓捣鼓,看看有没有密室之类的暗格,谁要是先替本少爷找到‘长青令’,重重有赏!”
屋内一行人中,为首的锦衣男子正坐在床板上大声嚷嚷,丝毫没把身后打鼾的奉太师当成一回事:
“小耳朵你过来,让他们找去,你去后院瞧瞧本少爷的马车和行李都备好没?”
“少爷,小耳朵觉得还是等老爷醒了好好沟通一下比较好,你这样做,等老爷醒来定会大发雷霆。”
“闭嘴,你是听老爷的还是听我的?等他醒了本少爷还走得掉吗!快去后院瞧瞧去,别磨磨蹭蹭,若等我爹醒来,本少爷走不掉便把你卖了!”
劝说无果,被唤作小耳朵的家仆便奔出门,急急往后院方向去。
赵摇替奉太师叹息:
还以为今晚下那猛药之人是谁呢,不是劫匪强盗谋财,也不是仇家上门寻仇,竟是家门不幸,出了个不孝子啊。
如若奉太师此时醒来,见此情此景,定是两眼一瞪气绝而亡。
想到此处,赵摇不禁觉得好笑。
可转眼再看看眼前把自己手脚并缚的白衣男人,他眼底的寒意已越发凌厉瘆人,缚她的力道也越发的大,好似要将她捏死在此处,赵摇感觉骨头都要裂开了。
她咬紧后槽牙,根本挣脱不开。
男人饱含浓浓警告意味的眼神,死死落在她唯一露出的那对眼上,威慑力十足,可她赵摇也不是被吓大的,狠狠给瞪了回去。
赵摇细想,此人穿一身睡衣,定是太师府中熟人,不如现在就大喊一声,将他抖落出去,届时定被那群人围攻。
自己说不定有机会脱身去藏宝阁。
却不料,眼前这男人似乎能一眼看穿她的心思。
还未等她张口,那张宽大冰冷的手径直覆上来,死死捂住了口鼻。
“……唔”
众人在屋内翻箱倒柜的动作太大,再加上奉太师那连绵不断的鼾声,以至于没有任何人察觉到床板下那轻微的响动。
“混账东西!卑劣小人!猥琐恶鬼!待姑奶奶出去,定把你架在火上烤个外焦里嫩!”
赵摇心底痛骂男人。
由于男人腾了一只手来捂她,赵摇自然也就抽出一只手来,她眼底灵光一现,顿时一个只有她自己能看见的光形面板显现眼前,顶上显示着她足足攒了几年仅剩的“500积分”。
“兑换麻针!”
意念一闪,可怜的积分噌噌下降。
心疼的同时,赵摇眼底的火苗噌噌燃烧,“狗男人,等会儿扎死你!”
昏暗视野的床底下,男人似乎注意到赵摇眼底的神色渐渐变得猩红狠厉起来,正要狐疑地反手去扒开她面巾时,却忽觉脖子一痛!
他扭头看时,女人手上不知何时多出来的一根银针,已经深深扎进他的脖颈。
赵摇怒气不减,但眼底腾起几分得意,这100积分换来的麻针,效果比逍遥露还猛,一针下去,立马见效!
他至少得睡个十天十夜。
酥酥麻麻,男人登时觉得浑身乏力,眉毛一拧,浑浑噩噩般晕死过去。
赵摇像推死猪般把他推在一边。
外面那行人已经把卧室翻了个底朝天,依旧没找到‘长青令’。
奉家少爷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打转:“就这么大点儿屋子,那‘长青令’还能自个儿长了腿飞出去了?今儿就是掘地三尺也得给我找出来!”
众人把刚才找过的地方又里里外外找了一遍,依旧无所收获。
“少爷,老爷有没有把它可能放在藏宝阁里呢?”
“恩?”奉霖陷入沉思。
“那倒也是,倒是提醒我了,前些日他不知从哪里捡来个破乌龟养在藏宝阁,说是后日要送到长青宗去说不定‘长青令’就在那破龟在一处藏着!”
一拍桌,奉霖顿时喜形于色,叫上大伙就往外去,“走走走,去藏宝阁找找!”
众人走后,屋内依旧灯火明亮。
桌上几盏灯火被那群火急火燎的人给遗忘了。
赵摇从床底爬出来,顺带着把那人也拖了出来,怒气未消的她举起银针像敲木鱼似的,在他胳膊上扎了二十几个回合。
直到解气,赵摇才打开光盘回收了麻针。
“你这小白脸,样子倒是俊,下手却比姑奶奶还狠,差点给我勒死!”
突然,想到什么的她径直抬起他的脚,探手往他靴子里摸去。
果不其然。
赵摇两眼放光,看着摸出来的玉牌。一块掌心大小的菱形碧玉,正反两面都精雕细刻着一圈龙凤图腾,闪烁着幽幽莹光,玉牌中间镌刻着三个大字‘长青令’。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原来这就是奉家少爷奉霖掘地三尺也要找的令牌,也刚好是她也要寻的物件之一。
“啧,算你将功补过,放你一马。”
一脚,赵摇便把地上昏睡的男子踹回了床底。
屋内灯火依旧,门一开一合。
良久,奉冥摸着青肿的脑门从床底下吃痛地爬了出来。
放眼望去,此刻屋子里早不见那蒙面黑衣人的影子。他拍了拍身上的粉尘,抬胳膊时,觉得异常刺痛。
撩开衣袖才看清,胳膊上密密麻麻的小针眼,直接被扎成了筛子!
“可恶,可别给我逮着!”
他闷吸一口气,正要再走动时,眉头皱得更深了,两道眼渐渐由漆黑变得猩红狠厉靴子里好不容易得手的‘长青令’没了。
“小贼,看我不宰了你!”
藏宝阁前的大树阴影里,赵摇正在扒一个烧火婆子的衣物,只消片刻便已乔装打扮成了奉家的一员。
眼前,奉霖那行人没找到藏宝阁的钥匙,他想了个法子,率领众人抬着大木桩一次又一次地狠狠撞击大门,可撞了半天也没能把门撞开。
直到半柱□□夫后,太师府中老一辈的管家急匆匆跑过来,附在他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奉霖才不甘心的随着走了。
确定四下无人,赵摇才拎着一串钥匙闪上门前。
抬手一摸,“竟是玄铁所造!”
难怪奉霖撞了半天也纹丝不动。说时迟那时快,赵摇赶紧一把又一把地往虎头锁眼里试钥匙,一想到灵龟即将得手,她就兴奋得像打了鸡血,两眼冒精光。
却连试十几把,都没打开锁!
“老头儿搞这么多钥匙,要死啊!”
当赵摇终于觉得要完事地把最后一把钥匙插上锁眼时,顿时傻眼了。
锁,依旧锁得死死的。
她愤怒地一掌拍锁眼上,心底暗暗来劲儿:“钥匙到底藏哪儿去了?行,老头儿你跟我玩心眼子是吧,我今儿还就非进去不可,系统——”
牙一横,她当即准备用那点可怜的积分兑换一把□□时,身后幽幽的声音打断了她。
“是打不开么,不如试试扭开钥匙上的雪莲花。”
赵摇一听,果然看见手中最大那把钥匙顶端有一朵银色的雪莲花,轻轻一扭,那把钥匙的底部小齿竟翻转变幻起来,没想到竟暗藏玄机。
赵摇迫不及待地对上锁眼,一转!
“咔嚓”一声,门徐徐打开。
只是,里面家徒四壁的景象让赵摇直接瞠目结舌,老鼠洞、蜘蛛网、墙角摆放几箱发黄的账本,墙上飘着几张祖先的自画像
这,需要锁吗。
“看来没找到想要的东西呢。”身后那人,幽幽的说。
“是”啊字还未脱口,赵摇这才神经一紧转瞬反应过来,迅速转身寻声望去,只见一身白衣飘飘然立于空中,那人双手抱起,呈居高临下之势,脸藏在阴影里看不清神色,威慑十足,一股寒气扑面而来。
待看清那张陌生又熟悉的脸时,赵摇当即一张脸垮了下来。
他中了麻针,竟然不到半柱香便醒了!